从山城“棒棒”到外卖“步兵”：只为了家里人能过得好

“棒棒！”

“来咯！”

源于依山而建的特殊城市地形，人们出门时常需要爬坡上坎，搬运东西便成为难题。由此，一个特定群体——“山城棒棒军”孕育而生。他们肩上扛着一米长的竹棒，棒子上系着两根青色的尼龙绳，挑着货物，爬坡上坎，负重前行。

而重庆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大到买家具、电器，小到买几斤肉，如果不想自己动手，叫一声“棒棒”，即有人应声而到。

2010年，一张摄于重庆朝天门的照片火遍全国。照片里，光着膀子的男人一手扛着沉重的货物，一手牵着年幼的儿子。照片中的男人名叫冉光辉，他是“山城棒棒军”中的一个典型代表。

现在，他也要转型，开始做一名外卖员。

2010年的冉光辉父子，这张照片打动了无数人 许康平 摄

从他身上，能看到万千靠搬运货物打拼生活的劳动者影子，也能看到改革开放、科技进步、互联网发展等对这一群体的影响。

视频：龚浩月/布·视觉

从农村到城里

“只为了家里人能过得好”

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上世纪80年代，年轻的冉光辉从老家农村来城里打工。“没有手艺，有体力啊。”在老乡建议下，冉光辉当起了“棒棒”。

“农忙时在乡下种些庄稼，仅靠庄稼难以维持全家生计。”冉光辉回忆道，于是他趁着农闲时来城里当“棒棒”搬货，长时月余，短时十余天。

2019年摄 图：腾讯纪录片《中国人的一天》

2007年，冉光辉不再种庄稼，开始长期在城里打工。

重庆朝天门批发市场，汇集了大量小商品批发商，这也是冉光辉长期趴活的地方。

有时挑着、有时扛着，冉光辉每天搬起两三百斤的货物，要往返陡峭坡道或是长约几百步的梯坎无数次，每天要走上三四万步。

一根扁担、一把力气，有拼劲、人勤快，冉光辉成了批发市场里的“红人”，很多摊位商户都喜欢找他帮忙送货。

后来，冉光辉买了一辆木板车，一次能帮他运四五百斤货，但也需靠他人力拉。特别是下坡更为惊险，他需要用手、腰部和脚牢牢顶住木板车，控制好方向和速度，然后快速冲下坡道，将货物安全送达。

冉光辉正在搬货 陈卓 摄

这几月，冉光辉更轻松了些，他花4600元买了一辆电动板车，一次能运1000多斤的货物，也不再需要靠他身体当人型刹车，只需到摊点上下货。“车，贵是贵点，但现在轻松得多。”冉光辉笑着说。

除了春节前后的半个月，冉光辉一年到头风雨无阻，早上5、6点便起床，随叫随到。一担接一担，一车接一车，不辞辛劳。但他从不叫苦，他说：“只为了家里人能过得好些……”

从租房到买房

“住自己的房子，安心！”

冉光辉独自一人从农村来城里打工时，和十几个人一起，挤在一间大通铺里。

2009年，冉光辉将妻小都从老家农村接到了城里。“我一个人没得啥子，娃儿老婆都上来了，还是要租个房子。”冉光辉口中租的房子，只有8平方米大，一家人搭起上下铺，挨挨挤挤地住下。

后来，他们换租了20平方米的房子，虽比之前大了些，但孩子也只能在灶台旁支个小桌，借着厨房的灯光做作业。

2015年摄 图：腾讯纪录片《中国人的一天》

孩子渐渐长大，租的房子也面临拆迁……“搬来搬去，我自己吃苦无所谓，但见不得娃吃苦。”冉光辉和妻子商量，决定咬咬牙：“买房！”

那是2016年，对于冉光辉而言，买房并不容易。房子不能太小，又不能离工作地点太远，还不能太贵。奔波数月，冉光辉终于在解放碑附近找到一套二手房，两口子拿出多年积蓄，再借了些钱，终于凑齐20万元首付。

房子虽是楼梯房，如今一家人也住得温馨。

“走到哪里了？还有好久回来哟？”

“要拢了，要拢了……”

“晚饭煮好了，老婆催我回去吃饭了。”挂下电话，冉光辉笑着说道：“现在这个房子，虽然贷款还没还完，但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安心！”

从“棒棒”到外卖员

“寻找让家里生活更好的新方式”

“过了双十一，就是淡季了，得多找点门路……”在朝天门当了十多年“棒棒”的冉光辉，对于这一行的季节规律了如指掌。

此前，刚经历了冬装上新，那一两周算是今年比较忙的时候，可接下来，“棒棒”们的业务将和现在的天气一样，渐入寒冬。

“直到春节，服装生意都会比较淡，还有疫情影响，需要我们的地方会少很多。”冉光辉直言，不仅是每年的这段时间业务不好，现在受网络冲击，加上朝天门转型升级，来这里买东西的人比原来少了。

如何度过每年的淡季？如何面对已在衰落的“棒棒”行业？冉光辉也焦虑过。

“现在网络确实发达，我老婆都在网上买菜、买衣服。”冉光辉感叹道：“而且我也50多岁了，女儿也劝我试试送外卖，比扛货轻松些。”

最近，在和朋友的一次闲聊中冉光辉得知，外卖员收入似乎也不错，现在除了“骑手”，还有一种跑外卖的岗位叫做“步兵”。不用骑摩托车，爬坡上坎，步行送货，和当“棒棒”很像，只是需要通过手机接单。

虽然有些犹豫，冉光辉还是想去接触新事物，寻找让家里生活更好的新方式。

女儿帮他在手机上申请成为“步兵”外卖员，很快申请通过，平台还派了95后小伙何华云给冉光辉当“师傅”，带他入门，给他讲解如何接单、送单。

冉光辉送货中 龚浩月 摄

这两日，闲余时间冉光辉开始兼职送外卖，他接的第一个单子是将两箱矿泉水和几包日用百货，从朝天门送到白象居。1.1公里的距离，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从超市取了单，二十斤左右的商品，冉光辉将它们套在扁担上，挑起来就走。不用看导航，十多分钟后，他就将商品交到了白象居居民手里。

而像冉光辉这样的外卖“步兵”，重庆还有很多。饿了么数据显示，重庆外卖“步兵”数量在全国城市中排名第一，其中重庆观音桥、解放碑、南坪三大商圈外卖“步兵”总数已超百名。

除了转行做外卖员，“很多‘棒棒’都想要转行或者已经转行了。”冉光辉说，以前，仅朝天门片区的“棒棒”就有上万人，现在只剩几百人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互联网、大数据等现代信息科技进步，像“棒棒”这样的职业正在逐渐消失，同时也诞生了外卖员、网约车驾驶员、代驾司机等新就业形态劳动者。

针对这些新就业形态劳动者，重庆也有相应的保障。日前，重庆市人力社保局等11家部门（单位）联合印发了《重庆市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实施意见》（文末点击“阅读原文”看《意见》全文），以此保障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的权益。《意见》提出，无论与企业之间是什么关系，只要是新就业形态劳动者，都应当纳入劳动保障等公共服务范围，享受相应的服务。

56岁的冉光辉有了新职业，他期待未来能靠自己的双手为家人换一套更好的房子，他期待儿子能考上一所好大学，还期待一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

冉光辉的努力和期待

其实是很多平凡中国人的缩影

正是这千千万万个小家的共同努力和期待

让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越过越幸福！

文字：许琳珮 朱隽

编辑：杨帆（见习） 钱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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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从山城“棒棒”到外卖“步兵”！扛起生活的他，有了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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