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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味道|寻访“诗僧”皎然的湖州遗迹
在中国文化的语境里,最高的褒奖莫过于“有味道”。中国人对于“味道”的感知和定义,既来自于饮食,又超越了饮食。“有味道”应该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很享受。能弥留在人们心头间的味道,一定是悄无声息地让我们的舌尖领略到了美好;一定是蕴含着绵绵的爱和深深的情,不时温暖着你;一定是让你充满了无限的想象,从味道的演变到岁月的流转、历史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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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7493字,阅读约12分钟
《湖州味道》特邀作者:张西廷
投稿邮箱:963458800@qq.com
皎然是唐代文化界一位宗师级人物。他熟读经史子藉,涉及儒释道各界。不仅擅诗,还为诗歌立规则,成当时诗坛领袖。有《杼山集》《诗式》传世,《全唐诗》录有其诗作470首。精通茶学,首倡“茶道”,帮助“茶圣”陆羽写就《茶经》,与陆羽一起,垒起了湖州“唐代茶都”的神圣地位。今年是皎然1300周年诞辰,让我们循着皎然的活动轨迹,寻访一下散落在湖州的有关遗迹,以此向皎然大师致敬。
皎然像
妙峰山铜盆钨皎然塔
如果要寻找皎然的遗迹,第一站建议去妙峰山的铜盆钨去拜谒皎然塔。妙峰山距湖州中心城区西南约30里。其山之南麓,有“茶圣”陆羽之墓。拜过陆羽,再顺右行,跨过一小山涧,沿石阶而上,眼前修竹连绵,闻得山涛阵阵。约三十步,可见一座古朴的砖塔卓然而立,便是唐代诗僧皎然的墓塔。皎然,字清昼,俗姓谢,吴兴(今浙江湖州)人。自称是南北朝著名山水诗开创者谢灵运的十世孙,也有学者认为,皎然应为东晋大政治家谢安的十二世孙,而谢灵运则为谢安的侄子。
妙峰山陆羽墓
皎然生于唐玄宗开元八年(720),卒于唐德宗贞元十九年(803)。皎然是唐代中期一位集儒释道于一身、诗文茶皆精通的宗师级人物,在中国文化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和重大的影响。
妙峰山顶的三癸亭
皎然是著名诗僧,有诗集《杼山集》、论诗经典著作《诗式》。皎然的文章秀美隽雅,诗歌众体皆备,诗风清淡轻松,善于以禅境构筑诗境,形成空灵剔透的诗歌境界,其文集被人藏于秘阁,荣耀显于天下。存诗480余首(《全唐诗》录470首),无论数量还是诗式、意境、禅悟、变化、五律等方面都远远高于同时代寒山、裴迪、灵一、齐己等诗僧,历来被公推为唐代诗僧之冠。
皎然塔近景
据唐代诗人孟郊《送陆畅归湖州因凭题故人皎然塔陆羽坟》诗云,“杼山砖塔禅,竟陵广霄翁。”皎然塔应当在杼山之麓无疑。现在的皎然塔是1995年择地重建的。此灵塔由塔基、塔身、塔顶三部分组成,通高2.5米,塔基为八边形倒扣莲花缸,每个侧面均用大理石砌筑,塔身为八棱柱砖石混构,正向迎神道面镌刻“大唐妙喜寺皎然上人之灵塔”,两个侧面嵌皎然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和孟郊的《送陆畅归湖州因凭题故人皎然塔陆羽坟》诗碑,塔顶为青砖八角帽顶,塔顶置石雕莲花望佛一尊。
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
孟郊《送陆畅归湖州因凭题故人皎然塔陆羽坟》
巡访皎然的遗迹,离不开唐代的一位贤守,那就是大政治家、大书法家颜真卿。颜真卿担任湖州刺史期间,全国最有名望的文化人基本上都汇聚在湖州,形成著名的“吴中诗派”,成为开启和发展以唱和和联句为诗体,以闲恬、淡泊为特点的中唐大历诗风。在这些轰动一时,并名垂千古的文人活动中,皎然始终是重要的骨干。颜真卿离开湖州后,皎然继续执掌湖州诗会的旗帜,汇天下名流,拱起唐代诗坛的高峰。那时的湖州,俨然是中国诗人的圣地。
岘山洼樽亭
特别是岘山洼樽亭联句,是古今文化人心永远的向往,此事可与东晋王羲之曲觥流殇相媲美。
那么,让我们一起到岘山,去体验一下当年的文化盛况,体验一下当年皎然他们的情趣生活。
岘山秋色
岘山位于湖州南郊,山虽不高。只10来米,却是东临碧浪湖,北视湖州城,南连道场山。一年四季,草木葱郁。山风唆唆,松林呼应。更奇者,山巅之上,有一巨石,上部下凹,形似饭樽。据说唐太宗的曾孙李适之任湖州别驾时,曾偕幕僚登岘山,发现一凹形石樽,可贮酒五斗,乃常以客登临畅饮。后来,人们在此处建“洼樽亭”纪念。颜真卿任湖州刺史时,皎然、陆羽等29人,便多次陪同其携酒登山,围樽畅饮联句赋诗,共29联58句。今《全唐诗》中收有《登岘山观李左相石樽联句》一诗,成为湖州历史上一次名人文会的佳话。
如果到过岘山,还有个地方也必须去看看。因为这个地方同时与颜真卿和皎然有关。那就是韵海楼。
当年,颜真卿主撰《韵海镜源》可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件盛事。据颜真卿撰并书的《杼山妙喜寺碑铭》称,在唐大历七年(772)颜真卿到湖州任刺史后,“以俸钱为纸笔费,延江东名士萧存、陆士修、裴澄、陆羽等十余人,笔削旧章,核搜群籍,撰定为三百六十卷。”
韵海楼秋色
韵海楼雪景
作为杼山妙喜寺的主持,皎然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该书的编撰,但自始至终是坚定的参与者和支持者。以至于后来颜真卿干脆把编书的场所也搬到抒山,并在《杼山妙喜寺碑铭》文中颂其为“杼山大德”。也正是在皎然等人的倡议下,颜真卿在杼山立碑纪念。
《韵海镜源》是一部集文字与音韵之大成的鸿文巨著,可惜其书早已散失。湖州人为感恩颜真卿在文字学上的巨大贡献,乃建韵海楼以纪念之。皎然还有《韵海楼诗》赞扬此举,诗云:“世学高南郡,身封盛鲁邦。九流宗韵海,七字揖文江。惜赏云归堞,留欢月满窗。不知乐教乐,千载与谁双!”
经过一千多年风雨沧桑,韵海楼也几经迁移,现座落于飞英公园东北角。这是一座五开间、二层结构的楼厅,前连长廊,青瓦粉墙,朴素雅洁。楼前有香樟、女贞等树,登楼可观公园全景,雄胜、凤山、迎春三亭以及假山、水池等尽收眼底。可惜行人不多,估计很少有人会想起颜真卿和皎然当年的盛事了。
在碧浪湖东侧岸边,东苕溪尾段,唐代时曾经有一座草庐,名“苕溪草堂”,又叫“东溪草堂”。尽管沧海桑田,现在已经难觅踪迹,但那里可是皎然撰写《诗式》的地方。
从大历初年到贞元末,皎然一直活跃在江南诗坛,参与了颜真卿举办的所有宴请、茶聚、或登山泛舟的游赏活动,成为湖州诗会仅次于颜真卿的盟主。而在颜真卿来湖州之前和离开湖州之后,俨然以领袖之风主盟湖州诗会,与游宦、出使、隐居江东吴越的几乎所有著名诗人交往唱酬,即兴创作,论诗讲艺,与其交游可考的如顾况、韦应物、刘禹锡、刘长卿、孟郊、李端、灵澈、吴筠等人物大约有200余人。诗会不但是诗歌创作的盛会,也是文学讨论的盛会。前后长达30多年湖州诗会由于持续时间长,参与诗人多,不仅对后来文坛创作风气产生了重要影响,而且对始终参与其间的皎然创作倾向和诗学思想的产生了很大影响,正是在江南诗人群集会赋诗讲艺的环境氛围中,逐渐形成其文学史观念和诗歌理论。
作为代代能诗的谢家子弟,皎然觉得有责任承担起为诗歌立规则这个神圣使命。从贞元初年起,皎然便与二三学子居苕溪草堂,殚思竭虑,开始了诗歌理论的创作,撰成《诗式》5卷、《诗论》5卷、《诗议》1卷。这些诗论不仅标志着盛唐到中唐审美风尚的转折,更可看作是儒家诗学和佛家诗学交光互影的产物,开创了我国古代以禅论诗的先河,为僧家论诗之滥觞。可惜后两种已佚失,只有片段保留在日本僧人遍照金刚所著《文镜秘府论》和其他一些古籍中。传世本《诗式》,主要有清代乾隆年间何文焕编《历代诗话》所收的一卷本,清末陆心源《十万卷楼丛书》所收的五卷本,后者最为齐备。
为追思皎然大师的功德,湖州在仁皇山南侧山水清音公园,近年重新建造了“苕溪草堂”。内设皎然大师的纪念厅,还有待客茶室等,曲径回廊,山水相印,别具一番风味。有空的时候,大家也一定要去走走、去看看哟。
湖州是世界茶文化的发源地,是中国唐代的茶都。不仅因为“茶圣”陆羽在湖州写《茶经》,还因为皎然与陆羽在湖州一系列影响巨大的茶事活动,为我们留下了许多佳话和文化遗迹。如果要巡访皎然的遗迹,最值得一去的还有长兴的“大唐贡茶院”和“摩崖石刻”, 那可是皎然与陆羽一起共同垒起湖州“唐代茶都”的最有力见证。
大唐贡茶院 应天祥 摄
皎然生性洒脱,才华横溢,本来就受人敬重。特别是在参与了颜真卿组织编撰的《韵海镜源》后,影响力进一步扩大,交际范围大大拓展。与其密切来往的就有韦应物、卢幼平、吴季德、李萼、皇甫曾、梁肃、崔子向、薛逢、吕渭、杨逵等当时的各界文化名人,大家在一起或吟诗赋文,或品茗论道,交谊颇深。其中,交往最深者便是人称“茶圣”的陆羽。在陆羽南下避乱,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之际,先安排他在皎然任主持的妙喜寺、皎然的“苕溪草堂”安身。后又帮助陆羽,步入湖州的文化圈,成为颜真卿《韵海镜源》的编纂班子,以及岘山等处诗人联句的重要成员,还让陆羽在他的寺产“顾渚茶园”考察、研究。
顾渚山唐代摩崖石刻
据史料记载,陆羽在妙喜寺寄宿了三、四年的时间里,他们经常诗论、探讨,陆羽写成了《茶经》三卷。但在皎然看来,陆羽闭门写书,有许多不切实际的观点,他还不客气地提出了批评,他在《饮茶歌郑容》一诗中指出“……云山童子调金铛,楚人茶经虚得名……”提议陆羽深入茶山研究茶叶载培、管理、采摘、煎制等茶事,以补充、修改《茶经》。所以说,在陆羽的传世巨作《茶经》中,也凝聚着皎然大师的心血和贡献。
另外,也正是因为皎然,陆羽才有机会在顾渚茶园考察研究,也正是由于陆羽的推荐,使紫笋茶、金沙泉名声雀起,成为自唐代以降连续760余年的贡茶和贡泉。据史料记载,大历五年( 770),顾渚紫笋被正式列为贡茶,同年,朝廷在此建立贡茶院——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座皇家茶厂。这是中华茶文化正式形成的标志,是湖州被誉为“唐代茶都”“茶文化圣地”的最大资本。可以这样说,是皎然与陆羽一起,垒起了湖州“唐代茶都”的神圣地位。
潘志强 摄
大唐贡茶院位于长兴县顾渚山侧的虎头岩。始建于唐大历五年(770年)。它是督造唐代贡茶顾渚紫笋茶的场所,也可以说是有史可稽的中国历史上首座茶叶加工工场。
现在的大唐贡茶院是上世纪90年代由长兴县重新规划建造的。由陆羽阁、吉祥寺、东廊、西廊四个部分组成。一进入景区,整个建筑顺山势而建,远眺是恢弘古朴,近瞧也是一片古色古香,仿佛错身千年前的时光,一边感受茶文化的悠远静雅,一边享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乐趣。
贡茶院附近的摩崖石刻,也记载着大唐时代湖州的荣耀,镌刻着皎然、陆羽一辈的光辉足迹。至今尚存的共有3组8处,大部分都和唐代贡茶有关。其中最集中的地方要属顾渚山以东5公里金山村西白洋山的一组石刻,面积约4平方米。此处刻有袁高、于頔、杜牧等三位湖州刺史依次留下的题名。其中唐代著名诗人、湖州刺史杜牧的题名,全文为“□□大中五年□□刺史樊川杜牧奉贡事□□春□□……”。另外两组石刻,一组悬在臼芥(明月峡)霸王潭,位于顾渚山西2.5公里,此处有湖州刺史杨汉公于唐开成四年(839)的题刻,以及南宋龙图阁直学士湖州刺史汪藻等人在绍兴戊午年(1138)的题刻和南宋湖州刺史韩允寅等人在绍兴戊午年(1162)的题刻;另一组位于顾渚山竹茶芥中,有唐会昌三年(843)著名诗人、湖州刺史张文规的题刻,其旁还有一块一米左右孤立的石块,上刻张文规的一首诗。
皎然与陆羽的生死情谊是历代文人们传之不朽的美谈。公元755年安史之乱,陆羽随难民过江,公元756年,陆羽经江西到达湖州;在湖州,他们相知相识,他们相扶相助,甚至结成了生死相依的忘年交(“缁素忘年之交”)。40多年,他们的友情达到了生相知、死相随,生死不渝的超然境界。
这些美谈和佳话主要保存在皎然咏陆羽的诗句中。
陆羽(左)与皎然(右)
皎然是唐代诗人中咏及陆羽且现今存诗最多的一位,计有寻访诗3首、送别诗2首、聚会酬唱诗6首及联句多首,为后代研究陆羽提供了许多资料和重要线索。如其中有名的一首,《寻陆鸿渐不遇》:“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近种篱边菊,秋来末着花。叩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皎然在诗中赞扬了陆羽为茶事辛苦勤作的精神,而他对陆羽的一片深情也跃然纸上。该诗诗句清新自然,一气呵成,明白如话,真如清水芙蓉,不事雕饰。
更为可贵的是,如果因故与陆羽久不见面,皎然就会很想念他并远道赶去拜访。譬如陆羽因湖州战乱而避居镇江丹阳茅山之时,皎然就曾经长途前去拜访,结果却因陆羽外出而不遇。事后皎然写了一首《往丹阳寻陆处士不遇》:“远客殊未归,我来几惆怅。叩关一日不见人,绕屋寒花笑相向。寒花寂寂偏荒阡,柳色萧萧愁暮蝉。行人无数不相识,独立云阳古驿边。凤翅山中思本寺,鱼竿村口望归船。归船不见见寒烟,离心远水共悠然。他日相期那可定,闲僧著处即经年。”陆羽客居丹阳与湖州阻隔,皎然远道前去拜访因陆羽而不遇,心中颇为惆怅。
皎然在《访陆处士羽》一诗中云:“太湖东西路,吴主古山前。所思不相见,归鸿自翩翩。何山尝春茗,何处弄春泉。莫是沧浪子,悠悠一钓船。”作者曾在地处太湖附近的姑苏城郊寻访陆羽不遇,心情不免有些焦急,看到鸿雁飞翔的貌状时,就越发想挚友陆羽了。于是心中产生了一连串的假想:莫非陆羽到哪座山上去品尝春茶了?或者跑到哪儿去观赏春泉了?最后又自圆其解地想,也许陆羽悠闲自得地划着扁舟到哪里去垂钓了吧?
而皎然和陆羽欢聚的时候,却是另一种愉快的气氛。如《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重阳饮茶,以茶代酒,显示佛门禁酒而与那些只知“泛酒”而不习饮茶的“俗人”的不同。秋日的雅集若此,春日的欢聚亦不会逊色。请看《春日集陆处士居玩月》:“欲赏芳菲肯待辰,忘情人访有情人。西林可是无清景,只为忘情不记春。”众人在“有情人”陆羽的新宅“清塘别业”聚会,玩花赏月,品茗唱和,达到“忘情”的程度。足见是何等的投入,何等的愉快。
《赋得夜雨滴空阶送陆羽归龙山》则表现了皎然对陆羽的依依惜别之情:“闲阶夜雨滴,偏入别情中。断续清猿应,淋漓候馆空。气令烦虑散,时与早秋同。归客龙山道,东来好杂风。”陆羽要出远门考察茶事,皎然不能同往,在欢宴送别之际,写下这首送别之诗。时值早秋,绵绵夜雨滴敲打着空寂的台阶,断断续续的猿声传入驿馆,衬托着依依离别之情。好在秋高气爽叫人气爽神清,多少驱散些烦思和愁虑。末尾一句,作者不忍分手,叮嘱陆羽到达龙山完成茶事之后,一定要早日回来湖州。真真是难舍难分,情意浓浓。
由上述皎然咏陆羽所涉及的寻访、聚会、送别三个方面的诗作可以看出,皎然虽然年长陆羽十余岁,但自他们从756年在湖州成为莫逆之交,直到800年左右皎然仙逝,前后长达40余年的时间,他们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而这种真情厚谊,在皎然茶诗的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才是真正意义的美啊。
要深刻体会皎然与陆羽深切而真挈的感情,建议去青铜桥北堍的“青塘别业”瞻仰陆羽像,并带上皎然的《杼山集》,去“青塘别业”后坡的小亭里,泡一杯清茶,慢慢地品味,相信您必有所获。
皎然不仅是个精通佛学、诗学的高僧大德,而且在妙喜寺、顾渚山都拥有大片的茶园,在栽种、采制、品饮等方面也是行家里手,曾经写过《茶诀》,惜已失传,但从现存的茶诗看,皎然在“饮茶修道,饮茶即道”方面造诣尤深。是他首次把“饮茶之道,饮茶修道、饮茶即道本道”完整地、系统地通过茶诗阐述出来,而且向全世界第一次公开打出了“茶道”的概念与定义,在世界茶道史更具创世之功。皎然作为“茶道之祖”“茶道之父”,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在博大精深的中国茶文化中,茶道是核心。所谓茶道,即饮茶之道,是以修行“道”为宗旨的饮茶艺术,是饮茶之道和饮茶修道的统一,亦是指饮茶品茶艺术与境界的总和。茶道包括茶艺、茶礼、茶境、修道四大要素,茶艺是指备器、选水、取火、候汤、习茶的一套技艺,茶礼是指茶事活动中的礼仪、法则,茶境是指茶事活动的场所、环境,修道是指通过茶事活动来怡情修性、悟道体道。从中可以看出,它不但讲求表现形式,更注重精神内涵。即在茶事活动中融入哲理、伦理、道德,通过品茗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品味人生、参禅悟道,达到精神上的享受和人格上的澡雪,也可以说是在一定社会条件下把当时所倡导的道德和行为规范寓于饮茶的活动之中。
可以这样说,是皎然真正开启了中华茶道之先河,是皎然把佛家的禅定般若的顿悟、道家的羽化修炼、儒家的礼法,淡泊等有机结合融入了“茶道”,特别是其佛道方面的造诣使其饮茶修道饮茶本道方面远远走在时代的前列。皎然以高深的佛门禅悟,亲自体验开启了“佛茶之风”“佛禅一味”,从而拉开了整个中国茶道甚至是世界茶道之序幕!
他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不但是大唐茶道更是中国茶道、世界茶道的开山之作!根据多种资料证明,“茶道”一词最早是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一诗中明确提出来的,全诗云:
越人道我剡溪茗,采得金芽爨金鼎。
素瓷雪色飘沫香,何似诸仙琼蕊菜。
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使得道,何需苦心破烦恼。
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
愁看毕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
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
孰知萘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这是皎然同友人崔刺史共品越州茶时的即兴之作。诗中盛赞剡溪茶(产于今浙江嵊县至新昌境内)清郁隽永的香气和甘露琼浆般的滋味。最为称道的是写出了一饮、再饮、三饮之后精神心理上的不同感受,很好地表达了“茶道”的意境:茶如神仙所饮的琼蕊之液,竟是如此美妙,饮过之后,醒脑提神,只觉天地间的景物格外明亮,从这“物境”缘出心中之舒畅;再饮则让人心清神滤,恰如一阵飞雨涤尽尘世堂污浊,从而拥有了洁静而空灵的心境;从“清我神”到高层次的“破烦恼”到最高境界“便得道”,三饮之后,品味出只可神会不可言传的茶中之道,心胸旷达,烦恼一扫而光,没有必要再去苦心参禅解忧了。这才是皎然品茶时所追求的最高层次。达此层次,用不着刻意追求,尘世间的一切忧愁自然会烟消云散。
可见“三饮”表达了物境、心境、意境三个层次,神韵相连,层层递进,在静雅清幽的环境和空灵的心境中,细品静悟,终于体会到超脱的“茶道”意境。最后两句则提出了前所未有的一个词——茶道:你想要知道什么是茶道的真谛吗?唯有丹丘子才得以解释清楚。这里所得的“道”显然不是制茶之道,也不是煮茶之道,而是品茶时所悟到的人生之道,就是茶道精神,即通过品茶而进入艺术境界,心灵得到净化和升华,悟得人生处世之道,达到人生哲理的高度。茶道的意境是如此纯净高雅,有如仙人得道,飘逸脱俗,世上凡俗之人又怎能体会?在这里茶道被提高到只有象仙人丹丘子才能够理解的崇高境界。所谓丹丘子是东晋人干宝报撰的《搜神记》中所写的汉代仙人,也是陆羽《茶经·七之事》里所讲的西晋时余姚人虞洪所碰见的那位牵着三头青牛的道士。
范晓伟 摄
介绍到这里,忽然想起老子的《道德经》,曾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啊,该到哪里去寻访皎然领悟“茶道”的遗迹呢?或者说,根本无迹可寻;或者说,湖州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点点滴滴,到处都是皎然领悟“茶道”的地方。您说是不是呢?
来源:湖州发布
原标题:《湖州味道|寻访“诗僧”皎然的湖州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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