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侃“脚灯社”的百年光影历史

原创 企鹅兰登 企鹅图书

编撰 | 林舒羽

对英国戏剧文化熟悉的朋友们以及沉迷英式幽默的英剧迷们对剑桥大学的“脚灯社”（Footlights）肯定不陌生。主打喜剧的脚灯社从1883年成立以来，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家喻户晓的英国戏剧演员：Hugh Laurie, Emma Thompson, Stephen Fry, Monty Python（巨蟒组）, 甚至《唐顿庄园》的大表哥Dan Stevens也曾是脚灯社的一员。脚灯社成立之初，本来是想比过剑桥的另外一个戏剧社团University Amateur Dramatic Club, 该社团在剑桥的ADC剧院本来只能容纳100人，脚灯社想把戏剧社团做大，让更多人参与进来。上世纪60年代开始，脚灯社从一个业余爱好喜剧表演的大学生社团迅速发展成喜剧和讽刺剧的扛把子，尤其是《边缘之外》（Beyond the Fringe）这部时事讽刺剧，打破喜剧不可讽刺王室和现政府的传统，1960年在英国和美国全国巡演，其中一半卡司是脚灯社的社员脚灯社由此到达巅峰时期， 奠定了其在英式喜剧的地位。从70年代开始，脚灯社占领了英国喜剧的半壁江山，大部分成员后来都成为了影视界的中坚力量，赢得奥斯卡、BAFTA等等奖项。

（ADC剧院，图源：剑桥大学官网）

每一年脚灯社会上演四场大剧（main show）：哑剧（the pantomime），在每年冬季12月，即剑桥大学校历的Michaelmas Term举行；喜剧节（the new comedy festival）；春季剧（the spring revue；夏季巡演（the national tour in summer/the summer revue/May Week Revue）。2019年，脚灯社新加入了Stand-up Showcase这个类别，由剑桥校友返校为大家带来新段子。在全国巡回展中，最著名的要属每年8月份去爱丁堡艺穗节的表演。除开这些正式的表演，学期内隔周的周二晚上会有一小时的原创戏剧表演，成为Smokers，是短喜剧（sketch）和单口相声（stand-up）的结合，属于即兴喜剧表演，必须原创，且不能在年度表演里再出现。初次做smoker的叫做virgin smoker，在登上舞台之前需要试镜，由委员会就判定所演类型以及时间长短。

（Monty Python成员，图源：卫报）

到今年，脚灯社已经走过了137个年头，在这百余年的历史中，脚灯社从学生们的小打小闹，到后来的声名鹊起，再到今天面对改革的种种迷思，这个老派英式戏剧社团，还是那个精英阶层的小圈子吗？

辉煌时期的脚灯社三人组

脚灯社的辉煌时期名人辈出，除了大家都熟知的巨蟒组，就是“油炸叔”Stephen Fry、“豪斯医生”Hugh Laurie、以及老戏骨Emma Thompson这三人组成的搭档了。大家应该都知道他们的戏剧代表作，但从他们的采访和轶事中便能窥探到当时的脚灯社为什么如此成功。

（当年的三人组，图源：telegraph）

就读于女王学院的Stephen Fry回忆道，剑桥的环境对他追求喜剧事业非常友好，当年他和Hugh Laurie去听大课（lecture），就把老师和大课上的内容当成喜剧素材，大家没有考试的压力，没有拿一等学位的野心，也根本不用担心学业，学院的老师和院长反而会说：“哦，你还蛮搞笑的，我们每学期都会去看你的演出的，接着干吧，其它乱七八糟的别管。”

在赛尔文学院就读的Hugh Laurie进入脚灯社的缘由更有趣，他一开始纯粹是为了去划船（punting）才去的剑桥，为什么后来选了人类学和考古学专业呢？他说只有这个专业能保证每天8小时划船还能应付得了学业。曾经的戏搭子兼伴侣Emma Thompson评价Laurie：“身材壮实，天天吃牛排，然后就是睡大觉。”虽然Hugh Laurie最终拿了三等学位毕业，他在脚灯社的演出却做得风生水起，并和油炸叔以及Emma Thompson结下了终身的友谊。

（憨豆先生和Hugh Laurie的同框，图源：The Times）

而在剑桥著名女子学院纽纳姆学院修读英语文学的Emma Thompson则是学霸一枚，由Martin Bergman介绍进了脚灯社，油炸叔回忆起他们的学生时光都说Emma是天赋异禀的演员：“毫无疑问，Emma就是能在演员事业上长远发展的，我们都叫她Emma Talented”。1980年，Emma已经成为了脚灯社的副社长，而作为女性主义者的她，也导演了一部全女性卡司的讽刺剧Woman's Hour。次年，由Emma带领的脚灯社凭借The Cellar Tapes获得了爱丁堡艺穗节的Pierre Award。

三位来自不同背景、性格迥然不同的学生们能走到一起，正是得益于剑桥大学对学生业余爱好鼓励和包容的态度：如果你找到了真正喜爱的事业，就去吧，成为一个好学生的标准才不是什么一等学位。这些对戏剧充满热情的年轻人为脚灯社不断注入新鲜血液，成就了当年的辉煌。

精英专属还是海纳百川？

脚灯社成立以来其实一直都有质疑的声音：它似乎专属于中产阶级精英阶层的白人男性。脚灯社某前任社长曾经说过：“踏进脚灯社，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英国喜剧圈，是一种默许”。而且脚灯社一般都是优先推荐熟人或朋友进入，最后成为了精英阶层社交圈，而他们的喜剧也成为了一种模式，如果不符合评委喜欢的英式幽默风格，就没有机会赢得脚灯社的入场券。

（David Mitchell和Robert Webb，图源：卫报）

近期的BLM运动也席卷了脚灯社，使得精英阶层的人们不得不思考脚灯社未来的改革。英国卫报采访了一名穆斯林脚灯社成员Habib：15岁时，Habib因为看了一场David Mitchell和Robert Webb的秀，燃起了他想加入脚灯社的梦想，于是他拼了命地要考进剑桥。18岁时，他第一次报考剑桥化学工程专业，落榜，第二年再次落榜。最终他在帝国理工完成了生物化学专业本科学习，硕士考入了牛津，最后，为了一定要圆他进入脚灯社的梦想，考入了剑桥博士——当他作为剑桥人，看着舞台灯光下的脚灯社演出，他激动得几乎落泪。然而当他真正进入脚灯社，他发现他那些源于自己真实生活的关于穆斯林被种族歧视的段子根本无法引起评委的兴趣，评委只对白人阶层的笑话感冒，而台下的白人观众也根本不听他的演出，自顾自地社交。后来Habib只有转战少数族裔社团，在那里，他的段子才大受欢迎。梦想破碎的Habib是无数被脚灯社拒之门外的学生们的缩影。

正是因为脚灯社是一个由学生自发组织的非专业社团，集结了大家的新奇想法和创意贡献，以及学生们互相比拼的高标准严要求，使得脚灯社成为喜剧演员的摇篮。然而阶级观念固化的脚灯社该如何面对其内部的问题，也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发展。

References：

https://www.douban.com/note/23245877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Footlights

https://www.cambridgefootlights.org/

https://www.theguardian.com/culture/2019/oct/26/race-row-rocked-cambridge-footlights

https://www.tcs.cam.ac.uk/there-was-no-pressure-to-do-exams-or-get-firsts-stephen-fry-on-comedy-and-cambridge/

https://www.hellomagazine.com/profiles/hugh-laurie/

https://www.instyle.com/news/tbt-emma-thompson-hugh-laurie-relationship

https://en.wikipedia.org/wiki/Emma_Thomp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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