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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丨演员章宇:我试着让自己放松一点
“有一个斯巴达的男孩,他偷了一只狐狸,藏在衣服里。狐狸会疯狂地啃咬他的肉,但因为这个狐狸是偷来的,他只能一言不发忍着,直到皮肉全部都被啃烂。但他不想暴露偷窃的这个行为。这个寓言的内核,跟宋浩是一样的。”今年8月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章宇这样介绍他即将要与观众见面的新角色。
《风平浪静》11月6日全国公映。从今年亮相上影节金爵单元之后,这部电影一直备受期待。公映前尝鲜看过电影的观众,不少人给予这部影片年度华语最佳的赞誉。关于整部电影,最大的夸赞都给了演员的表演。
在男主角章宇的好里面,有一如既往的稳和猛,也有给人新鲜感的部分,比如和女主角宋佳的爱情,一种濒临绝境里如诗如光的情感,浸润在暗流汹涌的惨烈人生里,迸发出刹那的灿烂火光,灼热而深邃。
《风平浪静》剧照,章宇饰演宋浩
章宇说,宋浩是他演戏以来,演过的“最惨、最痛苦的人”,以至于拍戏过程中他常有演到崩溃的时候,指责导演“内心是住着怎样的魔鬼才创造了一个这样的人”。尽管盘盘他之前的角色,《我不是药神》里的黄毛、《大象席地而坐》里的于城、《无名之辈》里的胡广生,他饰演的人物从来都是悲剧性的。
而这一次,用“惨烈”这个词形容《风平浪静》里的宋浩应该很恰当——惨是人生里悲剧的际遇,烈是压抑十多年后向着救赎拼死一挣。原本是三好学生的宋浩,在高考前夕,保送名额突然被顶替,权利交织之间,他也犯下无心过错,最终背负杀人的罪孽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十余年后,因为母亲去世,宋浩回到家乡,原本已经平复的往事却再起波澜。
《风平浪静》的导演李霄峰,之前有部长片处女作名叫《少女哪吒》,而在章宇看来,《风平浪静》在本质上,是一个“少年哪吒”的故事。“哪吒”指向某种反骨和剔骨还父的古典主义情结,“少年”则是章宇所扮演的人物在停止成长后停滞的身心状态。
所谓“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正是章宇想要去诠释的人物的生命路径。尽管拍摄时,他拒绝了从少年时代的宋浩开始演完整部电影,因为毕竟“年近四十”,他已经无法让自己相信自己可以演出那种“生理上年轻”,但是成年之后心性上的少年感,是他一直擅长且接近自我的东西。
《我不是药神》剧照
时间倒回2018年,36岁的章宇,在《我不是药神》里演了个像“丧家犬”一样的黄毛,很多观众以为他就是个“小屁孩儿”。导演文牧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直接问的是“二十几了?”即便得知实际年龄,也没有影响文牧野用章宇的决定,因为章宇“有一双没有被娱乐圈干扰的非常干净的眼神,用那个眼神来演二十岁绰绰有余”。
同一年末上映的《无名之辈》再度大爆,一直以来籍籍无名的演员章宇,就在那短短几个月里被更多的人认识了。加上金马奖最佳电影《大象席地而坐》,“章宇主演”成了文艺青年心目中某种盖在好电影上的戳。
《风平浪静》的制片人顿河透露,在最初和导演李霄峰讨论演员人选时,女主角宋佳还因为气场太大和太漂亮而经历了一番争议,而章宇是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的第一甚至是唯一选择。“章宇有力量感、有攻击性,但是这个攻击性,是隐藏在日常的平和跟秩序之下的。”
而章宇也是宋佳坚持要来演这部电影的原因,她主动请缨,努力说服起初觉得她并不合适的导演,除了对剧本里人物的喜爱,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来“会会章宇”。她对他的评价极高,她说,“我觉得《我不是药神》这部戏,最大的意义,不在于它有多高的票房,它最大的意义,就是给中国影坛输出了像章宇这样的演员。”
章宇总是在演小人物,有人说他长了一张“底层脸”,也有人以为他是素人非职业演员出身。其实章宇是真正表演专业的科班毕业,在演电影之前,他早就是话剧舞台上男一号挑大梁的“角儿”。
从事表演对章宇来说是阴差阳错的意外。高中的时候他爱唱歌,但报考声乐系没考上,有人说你要不去试试旁边的表演系,结果章宇居然考上了。不过说到爱唱歌的事,非常值得插播一句,去看《风平浪静》的话,还能听到章宇唱的片尾曲,真的好听到洗脑。
毕业后,章宇考进贵州省话剧团,扎实的表演功力让他一路演到男一号,演出的剧目还能拿下全国大奖。但“体制内”的生活,安逸到能逼疯一个艺术家。同一出话剧反复演,他想变点花样给出不一样的处理,一起演出的搭档,反而会责怪他没事找事给人添麻烦。
北京举办奥运会的那一年,章宇翻出老早前写的日记,上面记述着,“2008年,我应该在北京。”于是他迅速放下老家安逸的一切,成了一名北漂。他的辞职信是这么写的:“由于本人对艺术事业的狂热追求和对艺术实践的极度渴望,以及自身的生存现状,经思忖,决定去北京一边挣钱,一边学习。特此向团部申请辞职。”其实这封辞职信没递上去,团里当然也就没批他的辞职申请,他是直接一走了之的。这是他出名前10年的事。
《无名之辈》剧照
2019年,是章宇沉寂的一年,其实《我不是药神》和《无名之辈》之后,找他的戏很多,但他都推掉了。一方面自己需要适应“被看见”,在过往很长一段时间的认知里,这不算是什么好事。另一方面,他的确对剧本足够挑剔,没有足够打动他的角色,他也不想过度消耗。
章宇也不喜欢采访,“要不是这部电影要上映,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采访。”他这样说着,打开手机放音乐,“我觉得我不太会说话,放点音乐能感觉自在一点。我们可以开始了。”
《风平浪静》北京首映礼上的章宇。
【对话】
最痛苦的角色,是一个“黑洞”
澎湃新闻:这几年,听说找你的片子挺多的,你对剧本也挺挑剔的,所以《风平浪静》打动你的地方是在哪里?
章宇:剧本的内核是一个非常古典的故事,是一个俄狄普斯情结的经典内核,一个关于弑父的东西,这个东西我喜欢。弑父这个情节,在我看来,是一个当代哪吒的故事。他的那种反叛,最后他剔骨还给父亲是这个故事,让我想到李霄峰第一部拍的不是《少女哪吒》嘛,我觉得《风平浪静》,实际上是一个“少年哪吒”。虽然我演的这个角色,在生理上已经是完全的成年人,但这个人并没有长大。在电影里面,有这个人物少年和成年的部分,少年部分是另外一个演员来演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是生理年龄的少年。但我说我要演的才是真正的少年宋浩。离家15年,背负了15年的“原罪”和自己对自己的惩罚,再回到家乡的这么一个人。他是真正的那种“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澎湃新闻:这种成年之后还没有长大心态,对你自己而言,是不是也能找到共鸣的地方?
章宇:我说我自己是“傻”,宋浩那种是“悲凉”,是“唏嘘”。那种长不大,是因为他一直被某种原罪给拽住了,所以他没有办法成为世俗的成熟,他一直在那个东西里面,没有绕开那个愧疚,一直在惩罚自己。
《风平浪静》剧照
澎湃新闻:好像你一直演的人物内心都挺苦的,这次的苦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处理上需要找到一些怎样新的方式?
章宇:其实像宋浩这种痛苦,我是没有经历过那么痛苦的事,我觉得这个人太痛苦了、太惨了,我看完剧本以后,太可怜这个角色了,我说心疼他。
比如“大象”那种痛苦,是有点存在主义的味道,实际上你可以说他起码无病无灾,你看到的是更形而上的那种虚无。《风平浪静》就是形而下的,他就是实际的遭遇了,非常具体的全方面的打击,要逃离、要逃亡,自己犯了极大的罪,这是非常实际,也非常世俗的那个东西,压着他,不让他能够清理他的人生。从少年时他人生被偷走了,本来可以一片大好的前程、考上大学的那么一个人,阴差阳错就这么荒谬地搭上了整个一生。
因为这次剧本这个角色太重了,我反而想尽量用一个可能有点冒险的方式去处理,我尽量会把它那些重的东西裹着,而不去外放着处理,把它们往内收敛,但这种包裹的过程,对自己的身心是一种巨大的内耗,就是你说的方式,我尽量让他在表面上,看来像一个什么反应都没有的人,一个极其麻木的人,他所有的内耗,就是在不停地折磨自己。
《大象席地而坐》剧照
澎湃新闻:演这么痛苦的人物,最后需要找什么方式,把那个情绪给卸掉吗?
章宇:其实演完就好,演完就能舒服。趟过那些你在镜头前的每一场戏,每一个场景中的境遇,经历完就会觉得我可以告别那一段经历。
有一场戏是宋浩要埋人,我就在心里说“我总算可以告别了,太难受了”。演完那个真要缓好一会。我记得那天拍完我去质问李霄峰,我说你为什么要写一个这么惨的人,你内心是住了什么魔鬼吗?我想以后再也不要演这么惨的人了,真的太折磨了!所以拍戏的时候,我就总喜欢拖着他聊角色,这可能也是一种“疏解方式”,我不能自己一个人痛苦,我必须得拉着他一块跳!
澎湃新闻:听说你还是经常半夜拖着李霄峰聊,具体聊什么呢?
章宇:我大概是在告诉他,为什么很多东西他在剧本里写出来了,但是我不演。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讨论哪些东西尽量去弱化它。当时我就跟他说,我要把宋浩演成一个“黑洞”,什么反应、什么声音、什么目光过去,都会被吸收掉,没有任何反馈,麻木、不近人情,不谙世事,甚至反射弧都会比正常人要慢个三五拍。
我会聊这些。因为对人物的设计,实际上是一个整体的“工程”,但是我们在拍摄过程中,它的呈现是点状的,我们在脑海和剧本上构建的那种线性的东西,它不是顺着来的。所以我对人物的设计,是必须有我的整体的一个预想,在导演、摄影他们都看不到的时候,我会跟他们沟通我的想法。有些东西我也跟他们探讨,更多的是希望他们不要担心。我觉得只要能秉承下来,我相信是可以完成它的。
李霄峰、李鸿其、章宇
好的演员,能够演出剧本的“外延”
澎湃新闻:但你这样“任性”地改了导演原来对剧本人物的处理,就势必牵涉到和你对手的演员,如果剧本上本来写好的台词会有一些反应,但你变成一个“黑洞”,意味着其他人的反馈要跟着改变。
章宇:对,那就是相互像传球一样,大家相互地来回给球。一般传球,是你打过来我打回去,宋浩的演法变成那边打过来,球没了。因为这次演员都非常好,所以大家在一块这个不是问题,很快就能适应过来。
不管是小花(宋佳)也好、王砚辉老师也好,好的演员可以不预设对手会怎么演,我也不会预设他们。他们也给了我一些可能剧本上面没有体现出来的惊喜,和他们的一些对人物的触动。我觉得每个人都演出了剧本之外的那些“外延”。那个东西是很鲜活的,甚至是在剧本创作的时候,作者也无法设想的。它必须发生在某种“当下”,在一个真切的场景里,只有演员成为那个人物中的时候,他们对视、说话、交流的时候,才会激发出真切的东西来,尤其在导演给了很大的创作空间和自由度的时候,他不叫停,就会一直往外延伸。
《风平浪静》剧照,章宇、宋佳
澎湃新闻:看过电影的观众都会觉得,爱情这条线索是非常动人的,谈谈你和宋佳之间的“火花”?
章宇:我跟宋佳一上来就很默契。我们第一天围读就很默契,两个人凑一块有种莫名的喜感,也不知道为啥,两个人在一块挺逗的。这个东西可能真是缘分,小花演的潘晓霜,你看过也知道,爱情段落是里边非常抢眼的部分,就是好演员,戏确实是靠人演出来的。小花她带来的那种生命力,无疑是给这个电影加分的。
宋浩太苦了,在宋佳来之前,在潘晓霜登场之前,他真的太苦了,只有潘晓霜给他带来了那个温度。然后他的脸都舒展开了,宋浩慢慢才会有笑容。你在前面没有看他露出过一点明显的情绪,只有潘晓霜来才激活了他。不管从拍摄过程中,还是从创作过程中的喜悦度,确实也是演到跟宋佳的戏的时候,心里边就会舒服很多。
澎湃新闻:还有要说到和导演的合作,李霄峰其实是个挺“文人气”的导演,过往的创作里还有很多的概念上的东西,实际你们在拍摄的时候,把导演概念性具象的那部分落到实处去,会是一种挑战吗?
章宇:李霄峰实际上是作者的意志很大很强的那种导演,在他的影片里边,他作者的意志会非常突出来,我猜想这部电影,会是他的这部分意志最最往后退的一次,也是他最成熟的一次。
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导演完全没有把他的意志强加在我们身上,我们还是就人物和情境本身来探讨。当然设计是一定要有的,他的设计已经都埋在剧作里了。当然视听上的,你说的那种概念,或者说隐喻和象征的那些部分也有。所谓的具象化,确实一个靠表演,然后靠美术和和摄影。但是不是说要去“落实”那些概念,是要尽量要“化掉”它。让那些能看得出来的人能读到,但我们还是一个现实主义的东西,它的分寸什么,实际上要靠观众来判断。
演“黄毛”是“占便宜”
澎湃新闻:那说回表演这个更广泛的议题,之前你自己会说自己不希望变得太出名,因为出名就会不利于“藏”在角色后面,但是《我不是药神》和《无名之辈》给你带来的认知度,是一个很大的提升,怎么消化这种变化,有没有找到解决这种担心的办法?
章宇:这个其实真没啥办法。它就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你演的角色被更多人看到和认可,那你这个人也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以后我确实就不会像《我不是药神》里演黄毛的时候那样,能占那么大便宜。对,那就是“占便宜”,因为大家不知道你是谁,对你没有期待。这张脸很陌生,就很容易就建立起那个角色的信服度。往后如果说确实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我,或者甚至人家会对你有一个预设或者期待,我觉得这个也无可厚非。这个有点像人家说,牌桌上说新手特别容易赢。但你赢了一次,你第二次就不是新手了。我也不能老想占便宜,实际情况也不允许,所以做好自己能做的那个部分,就OK了。
《我不是药神》人物海报
澎湃新闻:除了形象上占不到便宜,比方说知名度带来的生活上的影响,对于汲取养分的途径会发生变化吗?
章宇:多少会有些影响,但好在我起码还不像我的名字那么大众,长相其实也不打眼。我去年一年算淡出,没有作品,然后你能感觉到慢慢在适应,所以一两部作品带来的影响,目前对我来说,还是一个短时的很快能够过去的情况。现在我们都在这种互联网时代,大家的兴奋点和兴趣点,很快就过去了。
澎湃新闻:像电影里面那种被一个突然的事件,改变了整个人生的转折,你如果回你自己的人生,会有这种非常明确的转折点吗?
章宇:现在这么想的话,还真是当时误打误撞地选择学表演这件事。我确实没想到学这个专业真的改变了命运,当时是因为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欢啥,劲没处使,然后无限地挥霍那种“利比多”。直到接触到表演这个事情以后,你发现,你找到一个出口来挥霍你的精力和时间,你愿意为这个事情琢磨。又因为学表演,喜欢上电影,然后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吃这碗饭,想要努力地去做这个事情,这是一个系列的递进和改变。
澎湃新闻:有个说法是,你长了一张“底层脸”,你怎么看这个?
章宇:我也不知道“底层脸”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首先我确实长得“像素不太高”,大家看着可能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会觉得这个人是我身边的某个人,或者我以前就遇到这样的问题。这也是我占便宜的地方,没有什么。就是长得“像素不高”,但说“底层”其实可能也不准确,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是都含着金汤匙长大,可能大家看这个人长那么“寒碜”,还那么倒霉,也能挺开心的。
澎湃新闻:在你自己对表演还没很多底气的时候,作为一个不那么帅的人去学表演,外形有让你不自信的时候吗?应该那会儿学校表演系里还是帅哥美女多吧。
章宇:我一直都不太信那一套标准,因为我很早就发现,我自己喜欢的演员也都不好看,也是这个事情让我觉得,好像我是OK的。而且拿 “好看”的一套标准,框在世俗的审美里去选人,但我们在银幕上要塑造人,不是说是一个model,一个真的活生生的人的话,重要的一定不是好看和不好看,而是他是不是鲜活、生动、真切,这些都比好看要重要得多。
《风平浪静》剧照
澎湃新闻:我看你之前有接受过一个采访,当时说你自己不喜欢接受采访,但理由是觉得“没有资格”,我好奇你对“资格”这事怎么看的?
章宇:我确实不喜欢,要不是因为这个电影,我也不会接受采访。我看过一些很好的访谈,那些学者或者说那些很厉害的艺术家,他们的访谈,真的有时候能给读者醍醐灌顶的那种点拨。我没到那种层面上,也没有那种深度,所以泛泛的采访,实际上我觉得对于我来说和读采访的人,可能也都没啥意思。也聊不了多深,而且我自己经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澎湃新闻:但其实你是个有表达欲的人,你还写诗什么的。
章宇:是,我只是不喜欢用这种说的方式。而且我应该说是以前挺想表达的,现在也不怎么表达了。我觉得放在作品里是最好的,音乐人就去做音乐,电影人用电影表达。我们说不好话,说的话也没有什么营养,所以这是我不太喜欢做采访的一个原因。
澎湃新闻:你前面说,你是那种需要投入很多精力把“利比多”卸掉的人,那除了表演,还有什么是你对这个世界比较有兴趣的部分?
章宇:还是人性。虽然说你平时去观察、去琢磨人,这是我们专业修养的一部分,但实际上我觉得对一个人活着,他怎么生活、怎么看待别的人,都是一个必要的修为,你怎么了解别人,怎么来看待自己,或者你有多了解自己,我觉得这是活着最重要的一个修为。
澎湃新闻:了解别人这件事情,在你塑造的那些人物上面可能去表达和体现了,你现在怎么了解自己呢?
章宇:你这个问题好难答,太大了。我只能说,现阶段,我是一个非常走运的人。我自己其实一直挺拧巴。即便现在,我也一直在拧,我在做一些事情的选择上面,在对剧本的要求上面,有点偏执。我也不觉得这个好,我也试着让自己再放松一点,因为经过疫情,发现电影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这是自己一直珍视的事情,它也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我也试着,想把这个东西,看得不要那么重,否则自己的伤害和失望就会更大。
澎湃新闻:小时候,想象过自己到现在这个岁数,应该是什么样的吗?
章宇:我记得我小时候设想,我30岁应该会有直升机了,小时候对于成功的定义是有钱,有钱就可以开直升机。对,这是曾经设想向往的一个很荒谬的、荒唐的、幼稚的想法。但是我快40了,我现在连摩托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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