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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首富到“首负”，她成了“女版贾跃亭”？

2020-11-05 11:3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刘晓月投资家

“从‘女首富’到‘女首负’“女首负”！”

来源 | 投资家（ID：touzijias）

作者 | 刘晓月

文章的开头，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当代商界最牛的女性是谁？

很多人第一反应是董明珠，叱咤商海多年，强悍性格把许多男人都骂哭过；还有人会说是陈春花，以学者身份在商圈指点江山，无论是财富都社会声望都让人难以匹敌。

其实，坊间曾经评出了“当今商界最强悍的三个女人”，除了前两者之外，还有一个“商界花木兰”叫做何巧女，她是东方园林创始人，卖花卖到200亿，成为“中国女首富”；后来又因“女首善”在国外“C位出道”，捐款额达到马云的13倍。

她在年逾50的时候喊出要将公司带到1000亿的高度，并且放话对赌世界著名管理咨询大师拉姆·查兰，“我觉得在10年以后，中国的女企业家会占到20%！”

不过风水轮流转，今天的她不仅从“女首富”沦落到“女首负”，“女首善”的名号也被指为“大忽悠”，有人甚至评价她为“女版贾跃亭”。

那么，从“女首富”到“女首负”，何巧女究竟何以至此呢？

一

卖花卖出来的“女首富”

1966年，何巧女出生在浙江省武义县埠口村一个普通农家，她共有四个兄弟姐妹。那个时候的农村家庭没有几户能吃饱穿暖，她们家也不例外，全家7口人，挤在只有30平米，漏水的屋檐下生活。那时候的她，穿不起凉鞋，10岁之前的夏天，她都是赤脚的。

不过，何巧女有个聪明且肯干的好父亲，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何父开始在村里经营花卉苗木生意，不仅为供养何巧女上大学提供了资金，也为女儿日后从事园林生意打下了基础。

1984年，何巧女考上了北京林业大学的园林系。毕业后，她被分配到杭州园林局工作。工作地点离西湖很近，每天在西湖边上漫步是何巧女最喜欢的事。

不过，何巧女却辞去了这份优渥舒适的工作，她想出国留学，为此狂补英语。后来虽然没出成国，却让她赚到了第一桶金。

1990年北京办亚运会，何巧女的父亲受邀参加盆景展销，何巧女也来帮忙。因为外语好，还懂园艺，她成为专门向外国人推销的金牌销售。眼看着几百块钱的盆景，外国人一盆一盆地买。

后来，何巧女就到母校租下了温室花房，南下广州买进苗木，租售给高档的酒店和写字楼。1992年东方园林正式成立，何巧女仅靠卖花和盆景，到当年年底，就赚到了人生第一个100万。

何巧女从此开启了自己的园艺之路。先是做商业地产景观，后是做市政园林。北京T3航站楼、北京通州运河文化广场、北京奥林匹克公园景观大道等等，都出自何巧女之手。

2007年，东方园林净利润4000万，2008年，净利润增长至6000万。2009年，东方园林成功上市。2013年，东方园林已经将其业务领域拓展至景观、生态、苗木、地产、婚庆五个板块。

随着东方园林的发展，何巧女的身家也水涨船高。2017年，何巧女以个人资产150亿元财富，荣登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102位，公司市值最高超过600亿元，成为浙江名副其实的女首富。

在一次论坛上，何巧女宣称，中国千亿级别的女企业家要有20个，我们要有20个董明珠。

二

给美国豪捐百亿的“女首善”

国内生意做大做强之后，何巧女的名声还传播到了国外，成了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网红”。不过并不是因为她的企业，而是因为大手笔的慈善，一出手就是100亿。

2018年1月26日，美国热门脱口秀节目《艾伦秀》在其官方ins上发了一条视频消息:何巧红，这位中国女人捐出15亿美金（她三分之一的财产）拯救濒危动物。这是有史以来数额最大的，针对野生动物保护的个人慈善项目捐献。

当时的1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95亿元左右，也是全球动物保护领域最高的一笔捐款了。当时引发了全球媒体的报道和赞誉，美国彭博社、英国主流报纸《电讯报》等纷纷转发点赞。

一时间，何巧女的声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何巧女正式做慈善是在2012年，专门成立了北京巧女基金会。为此，她还特地奔赴欧美，向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罗斯柴尔德家族基金会等老牌慈善组织取经。

在这期间，她还和比尔盖茨进行了交谈，后者对她语重心长地说：“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政治家可以解决的，有一些事情是企业家可以解决的，有一些事情是只有慈善家才可以解决的。当政治家、企业家和慈善家都共同努力的时候，才能让世界更加美好。”

在受到盖茨的点拨之后，回国之后的何巧女对慈善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定下了无数个“宏伟计划”：

2014年6月，巧女基金会向中国人民大学捐赠2500万元，设立中国首个生态金融智库；

2015年9月，何巧女承诺捐赠个人持有的7630万股东方园林股票（2015年8月价值约29亿元）；

2016年8月，巧女基金会宣布将在未来5至8年内向阿拉善SEE基金会捐赠1亿元用于支持后者“任鸟飞”专项基金；

2017年5月，巧女基金会与联合国南南合作办公室签署了1000万人民币的种子基金捐赠协议；

2017年10月，巧女基金会与大猫保护组织Panthera签署合作协议，巧女基金会将先期投入2000万美元，在全球建立10片大猫种群保护地。

......

在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2016年发布的《2015中国捐赠百杰榜》中，何巧女因承诺捐赠个人持有的7630万股东方园林公司股票，总价值29.27亿元，位居榜单第一。

这个捐款额度甚至是她的浙江老乡马云捐款额的12倍多，她也因此被媒体称为“中国女首善”。

三

“女首善”居然欠债不还？

然而，当何巧女慷慨地给美国捐款、给全球捐款，感动了无数外国民众之时，中国民众，尤其是被东方园林欠薪的员工却被深深地激怒了。

在网络一片对“女首善”的赞誉之中，社交网站上突然出现了向东方园林公开讨薪的人群。网友“黑黑黑黑黑格尔”在微博上向何巧女隔空喊话，“希望您像爱护美国野生动物一样爱护您的员工！”并要求补偿其从2018年12月份到2019年4月份工资。

微信上，关于何巧女的报道文章中，也有大量网友跟帖——东方园林的员工称公司已经欠了几千名员工半年的工资，公积金和社保也断了，且公司拖欠工资不给解释，无一高管代表公司出面给个说法，根本不顾员工死活……

其实知乎上，早在2016年之时有这样一条帖子，“在北京东方园林生态有限公司工作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所有回答无外乎几个关键词：工资低、加班、离职率高、待遇差。

红星新闻也对这一风波进行了跟进报道，其实东方园林从2018年5月开始就一直在批量裁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东方园林总共有4300多人离职。

据大量员工反映，“东方园林只是一味的沉默和欺骗来逼，用威胁的口吻逼员工离职，逼员工离职时，签订各种带有霸王条款，甚至违背劳动法的离职协议。”

四

身负巨债仍在画饼

何巧女豪捐的背后，她的企业其实早已深陷高负债危机。2014—2018年，东方园林的资产负债率分别为56.22%、63.83%、60.68%、67.62%，69.33%。

截止2018年3月31日，东方园林总负债合计约268.95亿元，其中有息负债（短期借款、短期融资券、长期借款、应付债券等）超过100亿。

2018年5月21日，东方园林(4.850, 0.01, 0.21%)（002310.SZ）发布公告称，公司原计划发行的10亿元公司债券，实际发行规模仅0.5亿元。被市场称为“史上最凉发债”。

同年9月4日，深陷资金旋涡的东方园林董事长何巧女在一次座谈会上，还曾向央行行长易纲喊话——

现在民营企业太难了，如果易行长给我批准一个银行，我一定拯救那些企业于血泊之中，一个一个的救。

但即便是给东方园林“十家银行”，何巧女也不见得能救回自己。

2019年，东方园林的营收和利润均下滑，实现营业收入81.33亿元，同比下降38.82%；归属净利润5190万元，同比下降96.75%。

在东方园林身负巨债的同时，何巧女却仍然在向社会开“空头支票”，扩张不止、画饼不止。2018年3月，东方园林举办了主题为“向地球的最高峰出发”的颁奖典礼，何巧女在演讲中信誓旦旦的说东方园林要做到七个第一：在河流治理、生态修复、全域旅游、乡村振兴、景区开发、危废处置和保护濒危物种等7个领域里实现领跑。

她还说：

等我把千镇万村打造好了以后相当于什么？相当于10个瑞士。我们打造的花海，超过世界上所有的花海；我们打造的田园，一定要超过欧洲最美的田园；我们打造的度假农场，会超过美国所有的农场总和；我们修复最多的世界文化遗产小镇。

演讲到这儿时，何巧女鼓励台下的几千名员工说：“热烈鼓掌！”

然而何巧女的“豪言壮志”却未能得到社会的认同。一位从（股价）40块钱跟到东方园林10块钱的股民表示，何巧女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贾跃亭。

五

诺捐180亿，实则4亿

接下来，更多的黑料被网友们扒出，大家发现，何巧女一向引以为豪的慈善，可能只是“伪善”而已。

据不完全统计，何巧女已经承诺捐款超过180亿元，但经过核实，她实际捐款总额为4亿元。

当然，也有媒体询问过何巧女的捐款到底啥时候落实，比如南都记者曾问到何时落实给野生动物保护组织15亿美元的捐款，

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是这样回应的：希望公众能理清“承诺捐赠”和“捐赠”之间的区别，这是完全的两回事，承诺捐赠有一个非常科学的规划，我们基金会也正在策划当中。何总（何巧女）在会上说得很清楚了，捐资承诺在7年时间之内，按照我们这边科学的规划和计划，分批次地逐年兑付。

这不就是在说，说的和做的是两码事，我们是做过捐款的承诺，但承诺啥时候能兑现就不知道了。

面对着东方园林的烂摊子，何巧女选择了套现闪人。2019年，当东方园林的公司大楼下，无数讨薪者拉起横幅之时，何巧女选择了把16.8%的表决权换取了8亿元现金，出了这笔钱的朝汇鑫也成为了东方园林的掌控人。随后，何巧女辞去了董事长职务，给自己画上了句号，从此销声匿迹。

现在，关于何巧女的最新报道是股权被冻结。10月17日，东方园林（002310.SZ）公告称，何巧女持有公司8.65亿股股份，占公司总股本比例为32.24%，被法院轮候冻结。这是她持有东方园林的全部股权，对应市值逾40亿元。

这是近几个月以来，她第六次股权被冻结。一同被拖下水的还有她的小伙伴，据野马财经不完全统计，受到何巧女股权质押违约影响的金融机构多达15家。

曾经叱咤风云的“商界花木兰”，却干出了“诺而不捐”又套现离场的行径，何巧女的故事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何巧女最大的错误恐怕就是弄错了“慈善”的含义。慈善是一种造富他人、造富社会的目的，而不是一种吸引大众目光、提升自身声望的手段。你连自己的员工、自己的投资人都不能善待，凭什么就想着能够善待美国以及美国的野生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