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组织总干事选举陷僵局，美国大选后能否“破局”？

自今年8月底至今，世界贸易组织（WTO）一直处于“无主”过渡期。历时近五个月的新任总干事遴选工作在10月底终见眉目，尼日利亚候选人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闯过三轮竞争，成为总干事推荐人选。关键时刻，美国跳出来：我反对。

美国贸易代表处(USTR)发表声明，明确表示支持韩国候选人俞明希。由于世贸组织的决策以全体一致为原则，若美国不让步，11月9日的总理事会将无法敲定下一任总干事。

韩国政府因美方支援而进退两难，眼看翻盘希望渺茫，外交负担加大，体面退出不失为上策，但这难免会驳了美国“老大哥”的面子。据韩联社报道，青瓦台一名官员10月29日就世贸组织总干事人选一事表示，选举尚未走完全部程序，此番言论被解读为韩国政府可能会继续观察情况。

美国总统大选结果无疑是世贸组织和韩国观察的最重要时局变化之一。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副教授王箫轲对澎湃新闻表示，尽管民主党候选人拜登重视美韩同盟，近期还在韩联社发署名文章，但这只是为了拉韩裔选民的选票。拜登更重视多边主义和国际组织，此前也说过支持WTO工作，未必会全力支持韩国候选人。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袁征对澎湃新闻表示，美国总统特朗普虽然一直对世贸组织等国际组织指手画脚，搞单边主义，但实际上是以退为进，以此获取最大利益，用的是“生意场”上那一套。

“第二个潘基文”之梦难圆

“俞明希才是能实现WTO改革的最合适人选。”WTO总干事遴选进入最后冲刺，韩国总统文在寅在10月19日至22日和8个国家首脑举行电话会谈，呼吁各国为俞明希提供支持。据共同社10月23日报道，文在寅在俞明希6月宣布参选后，已向35个国家发送亲笔书信，还与5名国家首脑通电话。此外，韩国国务总理丁世均和外长康京和也分别向20多国寻求支援。

韩国政府倾尽全力助选，文在寅形容俞明希为“世贸改革的最佳操盘手”。《朝鲜日报》指出，韩国政府为创造“第二个潘基文奇迹”，动员了所有外交资源参与此次选举。

俞明希是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通商交涉本部长，在贸易领域工作长达25年。她在今年8月表示，中美贸易摩擦、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矛盾使世贸组织陷入停顿，并强调韩国作为中等强国（middle power）可为化解中美矛盾和南北矛盾发挥斡旋作用。

王箫轲指出，俞明希如果当选，就像潘基文担任联合国秘书长一样，能给韩国带来一定的“面子”，但除此之外没有太大实质性意义。在韩日贸易争端问题上，WTO的裁决没有强制性，只要日本坚持对韩强硬，韩国人出任世贸总干事也不能发挥多大作用。

在世贸组织总干事选举最后一轮磋商中，164个成员国在尼日利亚候选人奥孔乔-伊韦阿拉和韩国候选人俞明希之中做出选择，WTO发言人10月28日宣布，伊韦阿拉为新任总干事推荐人选。据韩国国际广播电台（KBS）报道，虽然具体投票情况未公开，奥孔乔-伊韦阿拉得到了欧盟、非洲、拉美等地区的支持。多名外交人士透露，在164个国家中，她获得了超过100个国家的支持。

按照世贸组织惯例，最后一轮磋商后，如果成员国对其中一名候选人展现出明显的偏好，另一名竞争者通常会退出选举。然而在10月28日的非正式会议上，美国的反对使正常遴选程序戛然而止。

《韩国时报》11月2日报道分析，韩国政府正在权衡是否应该让俞明希退出选举，尽管美国在世贸组织中拥有很大发言权，这对韩方竞选有利。但与此同时，如果韩国一再坚持，使选举陷入僵局，势必遭到其他成员国的抗议。一些韩国国际关系专家则建议，只要有机会，政府就应该坚持到底。

事实上，世贸组织总干事能否顺利上任还得看美国是否愿意妥协。

美国“横插一脚”

在世贸组织总干事选举期间，美国并未公开表示支持哪一国候选人，但是有媒体提前嗅到了动向。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报道称，美国国务院10月25日向部分海外领事馆发送了外交电文，了解驻在国支持哪位候选人，并可以非公开方式建议各国支持俞明希。

在世贸组织宣布总干事推荐人选后，美国立即表示反对，该国贸易代表处10月28日发声明称，如果世贸组织想进行重大改革，就必须由在该领域拥有实际经验的人来领导。俞明希具备成为一个有效领导者的一切能力。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10月28日世贸组织非正式会议的参会者透露，欧洲国家的一名代表抱怨：“美国如果不同意，为什么不早点说，到现在才表达意见。”而美国一名高官回应，世贸组织很清楚美方的反对立场。

熟悉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的消息人士对彭博社说，尼日利亚候选人奥孔乔-伊韦阿拉在世界银行长期担任高级官员，莱特希泽认为她与曾担任美国贸易代表、美国副国务卿和世界银行行长的罗伯特·佐利克(Robert Zoellick)走得太近，而佐利克是一个国际主义者，与美方的贸易理念相悖。

美国此举或导致世贸组织总干事选举陷入数月的僵局，还可能与支持奥孔乔-伊韦阿拉的欧盟等贸易伙伴发生外交摩擦。

世贸组织将于11月9日召开总理事会，按程序应在会上敲定总干事人选。开会之前最大的悬念是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即使特朗普输掉大选，他也将执政直至明年1月，这意味着在此之前总干事选举的困局很难解决。

WTO前副总干事耶尔沙（Rufus Yerxa）对路透社表示，美国大选的结果将是决定性的。世贸组织尝试敲定人选，这场选举的结果将决定他们是要和特朗普摊牌，还是等到拜登上台之后再过招。

最后结果可能是平局？

世贸组织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总干事人选“难产”的问题，1999年世贸组织总干事选举时，由于各成员国分歧严重，进入到最后一轮的候选人——新西兰前总理迈克·穆尔和泰国前副总理素帕猜共同当选，各出任3年。

此次，世贸组织在举行总理事会之前仍在推动各方继续磋商，若11月9日前无法达成一致，根据世贸组织及总干事遴选程序的相关文件，成员国应考虑投票表决的方式作为最后手段。但路透社将这一手段形容为“核选项”，一方面败选的候选人将非常丢脸，另一方面美国也会认为这是对其“宣战”。

《韩民族日报》11月2日分析称，韩国政府将在周边国家的不满目光中观察美国大选结果和美国政府之后的应对，而世贸总干事选举仍有可能像1999年一样走向“平局”，两名候选人各担任3年。

中国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梅新育对澎湃新闻表示，两名候选人各担任3年的选择不会是最佳解决方案。美国霸权主义会导致一些国家不同意美方支持的人选，但站在中立立场来说，把经济贸易问题政治化的局面是非常可悲的。

目前，美国意向成为影响世贸组织总干事选举的主要不确定因素。除此之外，新冠疫情也可能拉长这次选举争夺。据彭博社11月2日报道，世贸组织成员将在11月9日的总理事会上就总干事最终人选做出决定。然而，因瑞士日内瓦新冠确诊病例剧增，总部设于当地的世贸组织可能将推迟相关选定工作至少1个月，但官方尚未发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