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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疫情社区·讨论|用搭桥游戏体验社区沟通的奥妙
“社区更新观察团”漫步上海定海社区。本文图片均为澎湃新闻实习生 王家琪 图
9月12日,澎湃新闻市政厅栏目在上海定海社区进行了一次线下活动,首先是社区及周边的漫步直播,之后所有漫步者参与了一次搭桥体验——一个关于社区自治、共治和协作议题的游戏,这个游戏由定海路街道第四睦邻点的运营机构——原心社区服务中心(Upbeing)负责人吴秋玲主持。搭桥体验过后,大家继续讨论了如何在社区里更好地沟通。
以下为讨论环节的一些实录:
搭桥游戏后的讨论环节。
社区里的沟通技巧
施铭(城市规划从业人员):游戏里找到沟通技巧是通过外部提示,在实际的社区沟通中,怎样找到沟通技巧?
吴秋玲(原心社区服务中心负责人):我们就是靠一个阿姨的提示,不然破不了这个局。那个阿姨是以前居委会退休下来的,很擅长处理这些关系。游戏里的提示看似是刻意的,但现实中是真的有人提示,其实你是可以找到一个提示者的。
龙雨田(昆山菠萝园公益发展中心合伙人):你们在居民活动中给不给礼品?
吴秋玲:我们一来就把这个砍掉了。因为很多人参加社区活动都是套礼品。我们想要建立关系,那种良好的情感关系不是靠礼品实现的。但一些有经验的人会告诉我们,不给小费是不行的。
易臻真(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副教授):其实你们一开始也是贴耳穴的。
吴秋玲:贴耳穴其实算是便民服务,跟小礼品不一样,性质不一样。
杨旭(上海浦东新区社区服务中心主任):便民服务是直接的东西,小礼品是要你参加活动,然后给你一个礼品,是个顺从的三角关系。
龙雨田:再深入一步。你们的瑜伽班收费吗?
吴秋玲:瑜伽班不收费,我们自己付钱找志愿者来。有一些基础服务,如果需要的人多,我们还是会去做的。比如我们这几天刚买了放大镜,方便老人看杂志和报纸。
孙哲(上海财经大学经济社会学讲师):你专门在游戏中设计一个肢体接触的环节,在你工作当中,哪些非语言的接触比较有效,比如握手,当然游戏里的亲肩膀有些夸张。
吴秋玲:每个人都有个人偏好。我的个人偏好是,如果有阿姨、小孩,我喜欢抱他们。长辈可能喜欢拍拍后背。
孙哲:游戏里的环节特别像法国贴面礼。这种方式其实很有用,包括陌生人也要做贴面礼,这个比握手更容易建立信任关系。所以,我觉得游戏环节里的这个点非常好。
吴秋玲:其实每个人有自己的方式,有的是通过说话的声音,就可以感染别人;有的人通过触觉;有的人是通过味觉。像做饭之类的,阿姨们说,上海话叫派菜。他们今天在这个人家里吃,明天到那个人家里吃。他们也会把自己的菜带过来跟我们分享,这个行动就跟味觉有关系。可能不是很亲密的关系,但是她觉得可以有一个方式跟你建立关系。
刚才有老师问我,现在的社区阿姨都在学什么,他们特别喜欢学如何做视频。每天都有阿姨拿着声音特别大的作品跑来说,小吴,你看一下我最近做的视频,然后视频一放,我的耳朵就要震破。
李东平(澎湃新闻短视频内容运营):我从来没玩过这种游戏,但做下来之后,发现这游戏是有实际意义的。比如,我是一个社区的人,别人来找我沟通,我可能不会特别积极的参与,但如果发现这个对我的生活有益,我可能真的会参与,而且我动手比较强,一旦理解了别人的意图,我会马上参与进去。
吴秋玲:我是泉州人,所以我对社区的感觉是很天然的。在闽南社区,疫情一来,隔天就捐了几十万,志愿者马上配套好。而且你如果有钱还不干事,就会被骂。
大家讲到社区达人,每次都是想到那些有领导力、很会讲话的人,但有的达人不会讲话,但可能愿意提供更多,他们常常很谦卑,愿意自己掏出东西来。
搭桥游戏由吴秋玲主持。
社区里如何做“教育”
唐有财(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你们在街道做哪些具体的服务项目?
吴秋玲:我们主要是带着居民做一些基于社区议题和个人兴趣的自治与共治项目,也有一些日常的社区服务。其实日常的运维和跟居委打交道是很花时间的,但只有在政府的社区空间里,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离居民特别近的睦邻点,更多社区的真正需求才会来找我们。
我自己在大学期间跑了很多国外的生态社区、生态村,所以我比较倾向于从生态社区的4个维度出发:环境维度、经济维度、文化维度、教育维度。
还有一个隐性的维度就是个人的成长,像刚才的高中生Emma介绍的个人成长地图,完成成长地图上项目的过程中,她可以发现自己擅长什么,或者真正想要做什么。
我最早是在加拿大的社会企业工作,我们就带着学生到世界各地的贫困社区做社区建设,教育跟社区的结合,在我的第一份工作就完成了。一般的教育项目都是同龄人,但我们做的是混龄场景。所以,说教育可能比较难解释。
易臻真:教育无处不在的。我觉得在城市社区里面做生态可能是未来的一个方向。把个人成长型、社区成长型和整个城市的成长型放在一起,我觉得很棒。
吴秋玲:我去过一些日本社区,是那种上交所有的金钱才能进入的社区,然后所有人一起干活,可能今天在超市里干活,明天就换其他工作。其实有很多的模式,但可能对我们来讲,还比较难以理解。
吴同(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在定海社区,还有什么教育的案例?
吴秋玲:教育也是多方参与的。比如亲子教育,除了家长跟孩子,社区可能是第三方。除了刚刚那个讲解的高中生。我们最近接触的一个70多岁的阿姨,她是东北那边过来的,她会带大家做泡菜之类的,没有添加剂,很受欢迎。大家也学到了可以在社区里做出好的食物。
阿姨做完这个项目之后,又开始发起其他项目。然后,我们就慢慢发现了她的诉求,她的故事。比如,最近她发起了一个用旧鞋垫和废旧布料做一双棉鞋的项目,她也是边学边做,而我们也跟她一起完成这个项目式学习。这个尝试起源于社区中旧衣物议题展开的行动学习和组队协作,未来有机会从手工坊发展成社区经济项目。
我们还是希望有长期的项目,短期的项目可能只有一个月,就算两三个月也很难同时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我们在工作中更像一个聆听者,倒不是有很多方法论。我喜欢开脑洞,有一千个想法,但我把它们都收起来,因为这不是居民的想法,他们不会帮我去实现。
有时候,也不需要让大家都理解理念。就像刚刚的游戏里,工程师的套路是先让村民理解。但现实中不是这样,可能不需要让居民理解,居民来参加我们的项目,也不知道他们是来学习的,他们认为就是来完成一个任务。但他做着做着,可能慢慢会有想法。
易臻真:我觉得这个模式在未来很多养老社区里可以应用。
何松(基金会实习生):你们如何覆盖成本?
吴秋玲:每年有空间的运营资金,但不多,最多养两个人:一个馆长,一个全职员工。剩下的就用其他方式。我们还是比较变色龙的,因为我们很多东西是在用间接的方法做。比如“行动村”网站,形成了很多行动,行动完之后会形成工具包,可以复制到其他地方。我们也会为一些国际学校提供服务。
行动村是个让你可以组队的平台,比如说你把一个想法放上去,可能就会有感兴趣的人跟你来组队,组完队伍之后,你们就可以做项目了,然后你可以记录下来。如果你这个项目特别好,还可以被其它地方复制。我们也会挑出比较好的项目给他们做支持。
我们还有一个影响力商店,会卖些东西,卖的钱给社区基金会,然后再资助我们。我们尽量不跟居民要钱,物料常常是我们来买的。
(感谢搭桥游戏的参与者:唐有财、吴同、易臻真、杨旭、张佳华、孙哲、龙雨田、施铭、纪律、曹婷、李东平、丁依宁、宗辰、何松、郑露荞)
关于“后疫情社区”
2019年,“社区更新观察团”走进上海5个社区,听社区实践者分享在地经验,与关注社区议题的人,一起漫步、观察和讨论。2020年,社区成为了抗击疫情的一线,后疫情社区将有哪些变化?社区治理会有哪些转向?我们将在“融合”、“治理”和“数据”三个主题下,继续观察,探讨社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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