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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几十万,这位湛江海岛走出的90后,背起了一个现代舞团

澎湃新闻记者 廖阳 实习生 刘丽宁 旺珍
2020-10-24 10:13
来源:澎湃新闻
文艺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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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鹰一年半没上过舞台了。

在陶身体剧场那五年,他去过三十多个国家,登过伦敦萨德勒之井剧院这样最顶级的剧场,他被林怀民从一堆舞者里一眼识出,被夸全场跳得最好的一个,但自从出走陶身体,成立鹰剧场,演出变成了最奢侈的一件事。

鹰剧场2018年年底成立,2019年4月在北京多维剧场首演《O》《M》后,他和小伙伴没再接到演出邀请,“就像奢侈品或定制品,演完就没了,也没人来联系我们。”余锦鹰自嘲。

今年10月中旬,鹰剧场终于迎来第二次公演。在“网红”阿那亚艺术中心的圆形剧场,顶着星空,吹着秋风,他们首演了两部新作《⊙》《神曲》,不少观众特地从远方跋涉而来,他们终于听到久违的掌声。

余锦鹰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喘息时间并不多。创团以来,他身背几十万外债,依然在负重前行。

没钱,没演出,没排练厅,鹰剧场正在泥地里打滚。4位舞者都是“90后”,在这支年轻的现代舞团身上,你能看到很多已经功成名就的舞团以前的影子,时光似乎在倒流,一切都在重演。

左起:胡静、段妮、林怀民、陶冶、余锦鹰,图片均来源于鹰剧场

“双腿固定,这个作品就没意思了”

镂空的圆形剧场群星闪耀,一面巨大的裙子铺满全场,一位舞者站立舞台中央,束住手,隐去脚,只余腰部在旋转。

21分钟时间,舞者的腰部不断变换着角度运动,速度从慢到快,又从快到慢,最后戛然而止,留下一个空茫的背影。随着腰部运动,巨大的裙子起伏不断,像湖面落下石块,荡起涟漪,又像海面刮过烈风,翻起波浪。

“很美,很神圣,当我站在那里,我好像并不是一个‘人’的存在。”主演《神曲》的胡静说。

《神曲》

今年2月,胡静从家里回到北京,借宿的小区因疫情管控无法进入,不得不挤进余锦鹰和友人的合租房。漫长的隔离期,创作成了遏制焦虑、恐惧的唯一方法,2平米大小的卧室则成了《神曲》的发源地。

头往那边探,会撞到柜子,往这边探,又会撞到桌子,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他们试图探索限制与自由之间的关系。

余锦鹰想要“飘”的感觉,胡静做到了。她的上半身来去自如,可以拧到夸张的极限,下半身却始终岿然不动,底盘很稳。裙子的遮掩下,没人知道,她的双腿没有任何固定,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全靠自己扎着。

“双腿一旦固定,这个作品就没意思了,谁都可以做。”余锦鹰没有刻意对观众解释,更在乎能不能完成这个创举。

“起初就是试一下,看没有任何固定我能不能完成,慢慢发现,诶可以!”胡静私底下练过几十遍,腿部力量足,也不会头晕,她对身体的控制就像人说话,有呼吸,有标点符号,“跳的过程中,我不会有任何私心杂念,如果有,绝对跳不下来。”

演出时,也没人知道,胡静的腰椎受过伤。最严重时,蹲和起她都要直着腰,重物都拿不了。原以为练《神曲》会痛苦,结果,这部作品反而加强了她腰部肌肉的训练。

140平米的印花裙是余锦鹰找设计师尹经纬定做的,配乐则找大提琴家宋昭·阿伊斯写了一段独奏,琴声悲伤、怅惘、圣洁,孤独感扑面而来。

演出那两晚,阿那亚的气温不到10摄氏度。排练时,工作人员都披着羽绒服、戴着帽子、贴着暖宝宝,胡静一件薄衣立着,瑟瑟发抖。

“她一个人站那儿,特别孤独。她身上有我很向往的那种‘神性’,就像她的名字,非常静。”《神曲》是余锦鹰为胡静量身定制的,同时投射了他一路走来的孤独心境,以及他对“舞者”二字的信仰。但他跳不了,他太野了,让他安安静静站在那,受不了。

《⊙》

《⊙》是双人舞,就连余锦鹰也叫不出名字,只能连比带划。

舞台上竖着一个装置,两个灯泡以不同速度旋转,地上画了四个圈,每个圈间隔一定距离,有着清晰的边界。两位银衣舞者齐头并进,绕着装置逆向旋转,又试图跨过边界。

但破圈没那么容易,在余锦鹰的设计里,舞者像是在一种失重的状态里,往后“躺着跑”,靠着失重感带动整个轴心去漂浮。往哪个方向跑,跑多少步,余锦鹰从头到尾都有一套计算和程序,舞者为此还做了厚厚的笔记。

舞者很快大汗淋漓。观众围坐四周,和舞者呼吸相闻,能看到细碎的汗滴,从他们的脸上飞到地上。“我都替他们累得慌!”一位阿姨重重地感叹。

疫情期间,排练厅进不去,他们就在小区门口的广场上画了四个圈,练了两个多月。沙地跑不动,余锦鹰特意找了一块硬地,顶着大太阳跑,人都晒黑了一层,“下午大家会出来走一走,有人问你们在干嘛,我们说在跳舞,他们笑了,跳舞还要计算这么精准吗?!”

“如果回到海岛,我可能做了渔民”

余锦鹰出生于广东湛江东海岛,18岁才开始学跳舞。家里没人懂艺术,他对舞蹈没什么概念,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

因为调皮,他从小学就开始逃课,辍学和转学是家常便饭。万万没想到,远在美国的迈克尔·杰克逊,成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那一年,因为打破了一位同学的头,他正辍学在家。迈克尔去世的消息在岛上传开了,余锦鹰好奇,窝在房里不出门,反复看报道。迈克尔的太空步和肌肉震动,把他眼睛看直了,“我就喜欢这种!”他连忙跑去网吧刻碟,没事就跟着练。

高一寒假,余锦鹰学迈克尓的这一幕被哥哥撞见了。刚从广州当兵回来,见过外面世界的他希望弟弟接受更好的教育,问他,要不要学跳舞?

余锦鹰

余锦鹰就这样去了湛江艺校。

“我那么晚学,老师都觉得你回去吧,没戏了。我还驼背、内向,什么都往后躲,不敢跟人家交流。”

在岛里,余锦鹰只讲客家话,不会讲粤语,更不会说普通话。来到艺校,他仿佛掉进另一个世界,沮丧,孤独,心里又潮又湿。

劈叉、下腰、控腿都不行,刚进来那两个月,他只记得撕心裂肺的痛。暑假回岛,他用铁管自制把杆,每天扶着练基本功。回到学校,天还没亮他就起床了,一个人跑到操场,练跑步、弹跳、体能、软度。第二年结束,因为优秀,他异军突起了。

余锦鹰以为艺校已经到顶了,没想到,大学也有舞蹈。他决定北上,去北京现代音乐学院,学编导。第一年费用大约3万,是妈妈找高利贷借的。

湛江飞北京的机票要2000多。出岛后,他一路倒车到湛江、广州、佛山,再从佛山飞北京,几经折腾,最后机票不到500。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天到北京,他直观感受到了自己的普通话有多差。在饭馆,他想点个酸辣土豆丝,说了很多遍,服务员听不懂,最后,他不得不指着图片说吃这个。那一刻,他很难受,感觉融进大城市太难了。

余锦鹰

大二那年,陶身体招聘舞者。余锦鹰跃跃欲试,想去摸个底,没想到过关斩将,进了复试。陶冶问他愿不愿意来,他心动了。

退学了,实习了,他才知道,残酷还在后面。一起进团的人都是专业出身,余锦鹰没有童子功、底子薄,只能私下勤练,给自己补课。第二周,8个人里刷了5个,他是留下的其中一个。

“当时团里的人都不太看好我,除了陶冶。大家议论为什么选我时,陶冶说,‘三年后,他会是你们所有人里最有特质的舞者。’”

2014年,余锦鹰正式进入陶身体。同年9月,陶身体在澳大利亚阿德莱德演出,段妮把她在作品《7》里的位置让给了他。从海岛走向世界,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国际舞台。

“舞蹈救了我。”余锦鹰想过,如果回到岛里,他可能天天跟人打架,或者传承家族事业,做渔民,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

“那种生活是那样的,你就顺着。今天起来你就知道明天要干嘛,这一年你都知道你今年要干嘛,人是没有思考的。我回到那儿,除了吃饭、睡觉,没有别的事情做。”

舞蹈让余锦鹰觉醒,并心甘情愿,为它付出所有。他感谢爸妈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祈愿他像鹰一样飞到更远的地方,他身体力行,实现了。

“不能再晚了,我很担心我没有那个劲儿”

“他看重我身体天生的东西吧。我学动作很快,考团时,舞团的东西我看两三遍就会了。”

回忆起自己为什么能打动陶冶,余锦鹰说,他没受过正规的、传统的学院派训练,现代舞又很自由,他可以用很野蛮的方式来表达它。

“我是野路子出来的,按照我的思路走,你们谁都比不过我。一旦跳传统的东西,站在那儿,我就露怯。”比如做一些学院派的标准动作,他总是会超过标准,野到没有形状。有时候,他也会刻意超过标准,就为了把自己撕开。

进陶身体第一年,余锦鹰很羡慕学院派出来的人,觉得他们学的东西都很正。直到三年后,他才真正有了自信。他更理解身体了,也知道美是没有定义、没有标准的。

这期间,他像海绵一样开始疯狂吸收。闲下来,他就在网上看舞蹈视频,也去现场看展览、装置,好的坏的、有名的没名的都看,只看能不能刺激他,激发他的想象力,打开舞蹈之外的视野。

“可能它就是一条线,我可以把它拆成一万条线,再想怎么去组装它,怎么让它动。”第一次看完《声希》后,他爱上了沈伟的作品,因为沈伟的创作没有界限,有艺术的美感,这也正是他追求的方向。

余锦鹰

伦敦萨德勒之井剧场、巴黎城市剧院、墨尔本艺术中心、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柏林八月舞蹈节、荷兰七月舞蹈节、日内瓦艺术节、亚洲文化艺术中心……在陶身体那五年,余锦鹰去过三十多个国家、五十多座城市的剧场及艺术节巡演。

每到一座城市,他都喜欢爬到屋顶、塔尖的位置,俯瞰全城。想了解这座城市的变化,看建筑的设计和布局,便略知一二。

2016年年底,陶冶开始编作品《9》,在素材上给了舞者自由和发挥空间。余锦鹰大学学编导,一直有创作欲,陶冶看到后,和他分享了许多编舞的经验和方法,鼓励他大胆创造。

从身体到思维,余锦鹰那一阵像野草一样疯长,变得越来越开阔。2018年认识几位舞者后,他觉得是时候跳出来,自己创作了。

在陶身体,他就像躲在温室里,非常安全,非常舒适,所有压力都是陶冶在扛。创立鹰剧场后,重担在身,什么都要他自己背。

“舞者到了那个点,必须从零开始。不能再晚了,如果再往后,我很担心我没有那个劲儿。”他说。

“最穷最苦的时候,你才会明白想要什么”

胡静比余锦鹰晚一年进陶身体。她清楚地记得,和余锦鹰离开陶身体那天,是2018年12月7日。前一晚,他俩刚和舞团拍完宝马MINI的广告宣传片。

胡静12岁就来北京,一路跳到北京舞蹈学院,学现代舞编导。编导专业出来,要么考研究生,要么当老师,最“惨”就是当舞者,因为工资低,还累!但从大二开始,她就坚定了要当舞者。毕业后,她连考了两次陶身体,享受到纯粹做一个舞者的快乐。

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不注意,她会用力过猛,因此留下腰伤,最痛苦时,胡静不得不做退团的打算。

室外排练

余锦鹰当时正在排《O》,缺舞者,问她能不能帮忙,胡静爽快答应帮他跳完首演。

在不耽误陶身体工作的情况下,两人利用休息时间一起找素材。小区花园、高架桥下、大马路边,都留下过他们排练的身影。

后来,《M》的舞者不够,也需要她上。这个过程中,她开始思考,怎么用力才能少痛一点,身体竟渐渐好转了。

“我想当舞者,如果真放弃了,还挺不甘心的,那就接着跳吧!”离开陶身体这样好的平台,要说没有犹豫和纠结,那是假的,“当然会有犹豫,但一定是在我说出口之前。当我决定了,我就不会后悔。”

室外排练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样一个白手起家的舞团吃的苦,还是让她倒抽冷气。

最苦的是2018年底到2019年年初,《O》和《M》首演前。余锦鹰的好友把他在罗马湖的画室借给他们,画室又宽敞又明亮,到了冬天才发现,屋里没有供暖,电压不够,电费又太贵,零下二十度的室温,大家就干冻着。

来北京15年,那是胡静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她冷到发烧不自知。被送去小诊所,医生一量,39度,她连呼不可能,因为每天都是这种感觉。

直到过完年,余锦鹰才重新找到一个暖和的排练厅,在北京城外诚家居广场。从东北六环外,迁到东南四环,大家觉得已经幸福很多了。

在陶身体,胡静只需安心跳舞,在鹰剧场,很多事情要她亲力亲为,比如盯装台,比如白天排练,晚上跑到北服找小姐姐帮忙做服装。有些男孩做不来的,她都得做。

“反正什么都没有,你慌乱有什么用呢?你只能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哭,我好苦啊,我应该再回去。”

胡静从没想过离开,“我们有任何不对劲,余锦鹰会比我们紧张。他一直在想着往前走,会想各种办法让我们好。你在这里是有安全感的。”

室外排练

对于吃苦,余锦鹰的感受只会比胡静更深。

《O》和《M》首演后,余锦鹰就欠了一笔钱,陆陆续续,累计外债几十万。有位大哥愿意借钱给这位小弟,他独自一人从云南深山走出来,经营着一个茶品牌,看到拼命的余锦鹰,总会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余锦鹰如今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几百块。他好几年没买衣服了,以前出门都打车,现在都坐地铁、挤公交,去练舞干脆骑自行车或走路。

舞团还没靠演出赚过钱。舞者们工作六天,休息日都在外面代课,或者接项目,但凡接到项目,所有钱四个人平分。

今年4月,受疫情影响,课也上不了了,能支撑生活的饭钱、房租钱都没了。余锦鹰很慌,怕大家撑不下去。他硬着头皮众筹,陶冶和段妮看到后,立刻给他转了一万。求助信最后筹到三万多,助他们渡过难关,撑到今天。

其实来北京前后,也是余锦鹰家最困难的时候。家里投了好几百万,包地、建虾池、进虾苗、请工人,结果一朝水污染,养殖的虾全死了,钱全亏了。当舞者那几年,家里也一直劝他放弃,怕他养不活自己。

“我觉得我很自私,但最穷最苦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想要什么。”他笃定,“人可以很简单啊,舞蹈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财富,但它让我清楚,我要怎么过完这一生。”

“就算五年后失败了,我也不后悔”

《O》《M》《⊙》《神曲》,4部作品,4位舞者,4种风格。

在《O》里,舞者像是演着卡夫卡的《变形记》,所有运动都是通过骨节;在《M》里,舞者又像是雕塑复活,演着一出人从爬行到直立行走的简史;《⊙》以“跑”堆叠出一个无限接近于无穷的宇宙视野;《神曲》则在背向的“站立”间,以被缚的身躯铸刻了一首深邃的诗。

《O》

余锦鹰有着兴奋的、旺盛的创作欲。虽然每天十一点就上床了,但他感觉自己三四点才真正睡着,脑子一直在转,幻想着各种各样的舞蹈画面。

他手里尚存着3部新作,还打算以《⊙》为起点,做“符号三部曲”。很多作品都是创了一半,快到要钱的部分,他就不敢再做了。

他并不将视野框在舞蹈里,而是放眼艺术,想打破舞蹈和绘画、装置、雕塑、多媒体等的边界。相较黑白灰的极简主义,他更喜欢色彩性的表达。他也不希望作品太过高冷,想让大家走近他们、围着他们,一起取暖,一起共振。

现代舞的编舞要做出特立独行的风格,让人过目难忘,太难了,余锦鹰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我找到了一点点。”“鹰剧场一定是带有我的审美和色彩,如果它还按部就班,它的存在没有意义。”

胡静认为,余锦鹰在编舞上是有天赋的,“在生活中,他会跟你有商有量,但在作品上,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挺强势的。”

在她看来,这种强势是应该的,“如果你的想法飘忽不定,我们会更痛苦。也许他有纠结,但不会在我们面前表现。今天这样,明天那样,就算有改变,他也是很坚定的。”

《M》

也有人试图从鹰剧场寻找陶身体的痕迹。比如陶身体标志性的动作体系,余锦鹰和胡静浸润多年,能轻易抹掉吗?

“把它全扔掉,像一个没学过舞蹈的人,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刻意扔掉,而是吸取精华,在这个基础上去发展自己的东西。”胡静坦诚。

余锦鹰认为,在陶身体那五年,大家一起成长,他不只是吸收,也有贡献。每个舞者的身体都是独特的,接下来,他会挑舞者们独特的那一面来放大,就像他为胡静量身定制《神曲》,而不是把每个人的身体都变成他这样。

“太浪费生命了!”这是余锦鹰的口头禅,年少时浪费了太多时间,如今,他拼了命补课,前所未有地上进起来。创作一天如果没收获,便是他最不开心的时候。

前段时间,舞团去成都出差,结束后玩了几天,“哇!天天吃吃吃,脑子也不转,我跟他们说,不能这样,会变傻!他们都笑了。”

胡静觉得,国际演出或许是舞团的一条出路,现代舞放在国内,还是太难了,“国外看现代舞就像看电影一样,任何人都会进去。回到国内你就发现,你送票他都会犹犹豫豫,不乐意来。”然而,疫情将他们困在国内,这条路暂时走不通。

从创团到未来,余锦鹰给自己设了五年期限,“如果没做出成绩,我就把这五年的所有经历做一个展结束掉。如果能活着,我也做一个展,做完继续。”

“我不后悔,就算五年后失败了,我也不后悔。如果不做,我永远迈不出来。”他重复着,“我想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艺术就是说自己的话。”

舞蹈是拙于言辞的他们唯一信任的表达方式。

对未来,余锦鹰有足够的耐心,但他担心团队人的生活,这也是他压力最大的地方,“我可以追求很少,但我还是希望我的舞者能过得好一点。”

    责任编辑:陈诗怀
    校对:张亮亮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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