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Logo
下载客户端

登录

  • +1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电影教育:谢飞,贾樟柯等导演对谈

2020-10-16 14:1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字号

蒋为民:我们第二场开始,电影教育及产业对话的第二场,主题是电影教育对话:全球化背景下的本土电影教育,让我们请上在电影教育界都赫赫大名的几位专家、领导,首先请谢飞老师。大家都很熟悉他,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历任我们北京电影学院的副院长,很多我们所熟知的电影导演都是谢老师的学生。第二位我们请出上海大学党委副书记、副校长,也是我的老板,龚思怡女士。第三位我们贾导,我们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的院长贾樟柯导演。李院长,山西传媒学院的李伟院长。还有黄丹老师,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主任、教授、编剧,导演、制片人,他有很多角色。

不好意思,我是一个业余的主持人,大家不要把我和梁植比较。

很高兴今天有机会在平遥这样一个现场跟大家讨论电影教育和产业之间的关系,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教育和产业素来是不能分离的,我们产业所发展、所需要的产业的模型,然后包括我们的知识的传播,都对我们的电影教育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但是反之,电影教育我们所培养的各类人才也是直接影响到产业发展的一些速度,包括我们产业发展的一些方向。今天在这个现场其实我们是面临了一个非常大的全球化的背景,又受到了疫情的阻挠,所以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在讨论这个话题。

想起来最近我有看到一篇文章,提到说我们现在还需要电影学院吗?这是个非常有挑战性的问题,但与此同时我们又看到国内电影越来越成为各个城市、各个省份文创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我们看到了很多电影节,我们也看到了很多电影学院,所以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创办电影学院或者在电影学院担任了很多年领导、专家的老师们,我想先作为一个破冰的问题,我们先探讨一下我们一南一北两个电影学院,我们怎么能把我们现在需要什么样的电影学院这个话题作为一个破冰的话题,先从谢老师开始。

谢飞:很高兴来,这是第三次来,来参加关于教育的问题,虽然我退休很久了,但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在电影学院我也讲过两次了,中心的话题就是传统电影学院本科教学模式必须彻底改革了,再不改革就落伍了。

大家也知道,大概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欧洲莫斯科电影学院1919年建立,电影学院是接受莫斯科学院的模式,在电影制作里分得非常细,高中毕业考进来就是分了编导、影视,后来我们文革后就发现欧美的影视教学是综合培养,就是影视制作综合培养,高年级才偏重选科。文革后我们也尝试借鉴欧美的这种综合,但是借鉴了一部分,又发现很难打破我们的固有的一些观念,这样又延续到今天。作为教了这么多年的导演,大家知道最后出成果是你这学校好不好,还有导演和演员,这是最招眼的,其实各行各业的主创他能够在他的创作上成功了,所以我今天就准备了一个表,我念一下。

一个是文革前我们有四个导演班,每个班都是20人左右,有的少一点。我算下来就是一直到今天,我从豆瓣和百度上,只要查得出他拍过一部长片或者电视剧咱就算是个电影了,像我们班,到60班,我们24个人入学,19个毕业,现在成果率是75%,多数人拍过一到两三部,最高的是肖(音)跟李(音),人家拍了二十多部。所以一般我今天讲,没有拍过三四部的导演还是不能算导演,就是导演不能养活他自己,他还要靠别的工作来生活,但是这个再往下就是78班,导演系28个人,我现在算下来,凡是当过导演的达到了89%,只有三个人没有当,这就是成果率非常高。这个得力于计划经济和胶片时代,电影是一个非常专业的难进的圈子,不进学校、不进厂,你不可能当的。

但是到了电视出现,包括录像带出现,危机就来了,于是我们在85届,就是王小帅他们那班,就是18个,各个系专业都招16个,明确写清前8名留雪满四年,后8名两年毕业,大专,这个就实行了。所以他们留下的,像王小帅、娄烨那么这班成功率非常高,67%,先走的八名里只有一个人后来当了导演,其他的都是在影视圈里工作。这还算不错了,我后来看了一下新世纪以来,这就不成了,93班还可以,就是马小瑞(音)跟徐(音),他们成果率是33%,就是当了导演,01班25人,02班那个班当时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只招了八个人,一个当导演的都没有,但是有当编剧的,到了03班,就是03班是07年毕业,到现在有三个当导演,里头就有去年在你这里的白雪,像白雪,2007年本科毕业,到她拍第一部长片已经十多年了。

贾樟柯:到今年应该他们班四个了,《不止不休》的导演王晶也是她们班的。

谢飞:04班15个人,成果率到现在是13%,05班是我带的一个班,成果率大概五六个,但是导演也有四五个,所以他们的成果率稍微高一点,再之后07、08,大概还有近十个班,所以导演在22岁大学本科毕业之后有十年左右你能不能在导演行当里占到一个位置,这个职业是在这种环境中自然生长的。

那么我们回过头来反思,在十八九岁的高中生,你把他本科分的时候,你就定他的专业,是不是科学呢,一个是我们教学的成果率越来越低,第二是现在拍摄数字技术各方面手机都可以用了,很多没有进你这个圈的,他也可以学到,就是不再像过去那种情况了。所以我建议应该影视本科就是叫影视制作综合培养,头两年通识教育,后两年偏重专业,而精英培养是在硕士阶段,就是已经工作一段了,本科完了你又再回来,就像现在郭帆,他本科学什么专业的,我不知道,他们本科根本不是学咱们影视的,人家到咱们电影学院还读的是制片,拍了个《流浪地球》。

所以这个就是本科教育我觉得是必须要改革的时候了,不只是影院电影是我们的目标,我觉得就是视听制作,视听艺术是一个综合培养的,因为我们这些导演系的学生,有以前的自然的就出来会拍电视剧,像郭宝昌的《大宅门》、他们的电视剧也拍得很好。现在我最新的零几班的这几个学生就是拍了网剧才找到职业,所以就是视听叙事,视听艺术,这个是我们整个教学的目标对象,不仅仅是院线电影,所以一定要把思路打开,而且他不再像传统要童子功的艺术,类似音乐舞蹈他们是从小要训练的,我认为影视传媒专业的本科生就应该大学普遍招生,选文科理科智商最高的人进来,而不要用艺考,不要降低分,因为这个传媒是未来世界每一个现代人都要用的手段,他当然能在里面找到自己的一些职业,所以这是我现在最新的观点,就是赶快改,再不改,还用苏联的细分科方法,真是浪费学生的生命,给学生一点自由都没有。

所以应该要很好地研究一下,包括我去南方科技大学,深圳的,他们完全国际上的学分制那种通识教育,用书院的方式管理。而且我们这个专业是可以招很多人,他不是艺术专科学院,是传媒综合大学,他是可以招几千几万的学生同时在校,而不是过去艺术专科就是几个人,我基本就是这么个观点。谢谢!

蒋为民:谢谢谢老师,开场就给了我们非常掷地有声的观点,北京电影学院是1950年就开始创办的,然后一直到1956年正式挂牌电影学院。

谢飞:我们17号庆祝七十周年校庆。

蒋为民:上海大学在1995年的时候其实也开始创办了中国影视艺术学院,所以我们也请南方的龚思怡校长来介绍一下我们上海大学创办这样的电影学院你们的一些想法。

龚思怡:首先我想先感谢一下贾导,受了贾导的邀请,今天有幸第一次来到平遥,昨天傍晚来到平遥,在电影宫里走了一圈,非常震撼,看到这么多年轻的电影人在宫里穿梭,刚才王总也讲到,就是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感觉热血又在奔腾了。第二是我感觉今天有很多年轻的电影人来到了现场,我向大家表达敬意。其实今天坐在台上只有我一个不是电影人,他们都是泰然自若,只有我拿了小本子是上来记录的。因为我只是有幸参与了一段我们电影学院创办的过程,所以贾导也很客气,我来继续学习。

上海大学我们是在高校当中比较早的综合性大学里开办电影科系的大学,我们1995年就举办了,而且特别有意思,当时我们的老校长钱伟长院士,他特意给这个学院取名为上海大学影视艺术技术学院,那个时候因为我印象特别深刻,我刚刚留校工作,他找了人拿过来,上让我们看看那个翻译怎么翻,取了中文名之后,英文名到底怎么翻,艺术和技术两个词摆在一起,那时候我还不太懂。现在想我们的老校长非常有先见之明,虽然我们现在其实二十多年历并没有很好地把艺术和技术真正地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但是我觉得校长至少二十多年前他看准了一个方向。

上海二十多年我们上海大学培训的学生也有不少进入了电视行业、电影行业,电视台,还有一些其他的文化领域。但是总的来讲,因为上海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远东地区的电影高地,我曾经碰到釜山电影节的主席,他跟我说,你知道吗,一百年前远东地区的电影人都以来过上海为荣,就跟大闸蟹说我到阳澄湖游了一下是类似的。因为这个话听了也就是七八年前吧,现在将近一百年过去了,王董坐这儿,但是我不得不说,电影产业在上海我觉得整个还是比较没落吧,或者说跟北京相比,所以有北漂,从来没有上漂,艺术人才都是去了北京,当时有一个GDP的数字,我们上海所有电影相关的产业只有不到全国数字的5%,这个当然我的数字是好多年前的,所以上海的领导就觉得我们是国际大都市,我们要恢复,要重振电影行业的辉煌。

那么怎么重振呢?2013年领导有了这个想法,有了想法以后据我知道的是他们找了两个突破口,第一就是我们当时中国电影行业都比较薄弱的是后期制作,所以他觉得这个是从产业的角度找一个突破口。第二个突破口就是我们缺乏的是人才,所以第二个突破口就是教育,要培养电影这个产业发展需要的人才。

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由政府来主导,就引进了加拿大的温哥华电影学院,因为这所学校正好是注重后期制作,在产业链当中是在后端,而且它比较短平快,他是一年制的所谓密集性的教育,他说他一年的课程相当于一般大学本科两到三年的专业课程,他把它浓缩在一年里面,所以这个学校是不放假的,他每两个月是一个学期,一天就完成了六个学期,所以就瞄准了这样一个学校,我们就来引进,引进之后应该说也是采用了一个我们当时叫做四方合作、四区联动。哪四方呢?我们主管部门是一方,我们大学是一方,所在地区是一方,还有就是电影产业的这些投资方是一方,是四方融合在一起。

还有四区就是地区、校区、园区、社区,都希望能融合在一起,就推出了一个叫环上大国际影视园区这样的一个战略。希望的是用引进一所电影学院促动电影后期制作这样一个基础产业的建设,希望是推动的。虽然现在几年过去了,我觉得还是稍微搭起了一点雏形,虽然不是完全做到了我们当时的设想,当然我们也引进了北美电影规定的规范,引进了师资,引进了一些课程。同时我们在培养学生方面也特别注重给学生一些后期成才的机会。也给周边的产业园区密集对接,当然在发展过程当中特别重要的,我们这个学校是2014年正式开办,到2016年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我们贾导担任我们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的院长。

那么我觉得自从贾导担任了院长之后,这个学院的发展也走入了快速发展的道路,我昨天来的飞机上我想了想,我们跟加拿大方签约正好是15年,我把它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我认为是成型期,就是一个电影学院的形态,你看北电用了很长时间,当然我们是无可撼动的江湖地位,我们用了第一个五年的时间,就是把电影教育的形态,从设备、场地到师资队伍,到教学模式,到贾导特别关注,整个人才培养的模式,包括学生怎么样跟产业对接,怎么样去完成从短片三分钟九分钟,再到长片,就是整个形态是成型了,这是第一个五年,这个挺不容易的,当然在这个五年当中上海的各级政府给了我们大量的支持,包括上影集团,上影集团第一届的学生当中有一半是上影集团下面的企业送过来的学员,包括在我们的发展过程当中政府也给我们大量的资金来购买最先进的设备。

现在已经到了第二个五年,我把它叫做成功,什么是成功呢?我觉得就是现在之困扰我们最是现在之困扰我们最大的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样能够自我运转,能够自我造血,也就是我们经济上面怎么能平衡。昨天问到我们黄老师,就是他们给每一个项目多少的资金,我就问他那个钱从哪里来,我很关心这个。

然后我觉得第三个阶段就是成才,我想我们一个电影学院,就是北电为什么成功了呢?就是因为它培养了大量的业界认可的、大家都有口碑的人才,包括贾导在内。所以我想第三个阶段是成才,这个成才我不知道最后能怎么样,可能教育理念需要贾导来讲,我先讲这么多。

蒋为民:谢谢龚思怡校长,她对我们上大和温影的历史是了如指掌,而且她是一手推动了这个学院的建设。我们说到在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本土的电影教育,我觉得贾导是非常有发言权的,因为他是把中国电影带到了世界的一个践行者,同时他也是兼任了我们这样一个国际化背景下的电影教育的学院的院长。所以我们请贾导来给我们说一下,今天这个话题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产业和我们学院到底应该怎样做结合。

贾樟柯:我先讲一下今天我们这场论坛的产生,有两个背景吧,一个背景是平遥国际电影展从第二届开始我们每年就有教育的板块,这个教育板块一直在摸索,像釜山电影节他们创办了亚洲电影学院,他们是用十来天的时间请年轻人来,他们培训,拍短片。

平遥我们也非常关注年轻人的成长,我们用一个什么方法来推动电影教育,我们一下也没有太多创新的方法,后来我们想了一个方法叫平遥一角,有点像模仿谢飞老师在北京电影学院做的国际学生短片展,我们是没有那么多的国际的同学,所以我们第一年是六到七所国内的院校,这些有电影专业的院校,我们邀请同学、老师,带着他们的短片来交流放映,后来就觉得效果特别,就是虽然没有那种授课,没有大家合作拍短片,但是这种交流短片,坐下来一起看电影,一起在平遥的十天时间里面,彼此了解年轻人的想法,这个很重要。但是今年因为疫情我们就取消了这个单元,我们是暂时取消,希望疫情过去之后在未来这个单元还能够继续。从去年开始我们也有一所国外的大学了,去年是英国电影学院,可惜今年停办了,希望战胜疫情之后明年这个单元能够继续。这是一个背景。

但是教育的话题,关于人才培养,平遥国际电影展,包括我本人非常关心的一个话题。另外一个原因,我自己是山西人,我们山西有一个山西传媒大学,就是李伟院长那里,最近山西省就决定依托山西传媒大学要建立山西电影学院,这是山西电影教育很重要的一个决定,既然是要定了办这所学校,在2020年办这所大学,我们就希望能有这个论坛请我们的前辈的教育家谈一谈他们对电影的理解,对电影教育的理解。

我本人接受电影教育是在北京电影学院,现在从事电影教学是在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两个学院就像谢飞老师刚才说的,其实是很不一样的,我自己在担任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院长的这几年,实际上是在两种体系里面互相对望,我觉得每一种体系可能都有他的优点,也都有他的缺点,我想说说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我觉得它的优点是高度的专业化训练,他是培养动手人才的,我们分为几个专业,都是以动手、以实际操作为出发点,声音设计、影视制作,制作里面我们又分摄影跟导演方向,也有表演班,也有化妆,就是他是非常注重实际操作的。

但是去了之后我觉得师资大部分也都是北美来的,他们都是在好莱坞有工作经验,有工业生产经验,对于工业的流程、工业的管理控制要求都烂熟于胸,他能带来专业性职业的态度和职业经验。但是我自己觉得虽然学生在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只有一年的培养,但是其中很多学生他的兴趣,他的介入可能是从编剧介入的,他可能是从表演介入,但是他的兴趣对于掌握整个电影的规律,了解整个电影是有兴趣,或者有这个需要的,而且他们大部分很年轻,其实那个成长真的不确定,就希望在这个专业教育之外能有一个所谓共识,就是一个学校能提供给不同专业共同的电影的意识,或者说电影的这种态度。

从哪来的呢?后来我就反思,就是很强调两个东西,过去我们教学比较欠缺的,就是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的教学比较欠缺的:一个是电影史的教育,因为它是高度专业化的训练,学生基本上没什么经验,有一些好学看看书,有的不好学的,怎么说呢,如果说有一个东西是道跟术的区别的话,就是我们是教术的,那个道完全不掌握,我觉得这个是看不见的软件。

我希望通过电影史的课程的增加来形成这样的一个学生的电影意识;另一方面也是加强了电影的影片分析,为什么会加强影片分析呢?我们倡导老师拿他自己喜欢的电影,多给学生上共同课,跨系跨专业的同学一起看电影,一起来讨论电影,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他最终可能会形成某一种相同的电影的趣味、志向或者说要求,就是通过这些我觉得,因为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是一个教术的学校,所以我们就需要增加一些课程,让大家了解所谓电影的道。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抽象的东西。我想可能反过来,对于综合性的以研究为主的电影大学,可能要增加一些术的教育,就是互相来做这样的弥补。

蒋为民:谢谢贾导,我想请李伟院长,你这边山西传媒学院要组建一个新的电影学院,我们都很期待,我们想亲自听一下,你亲自给我们发布一下,在你心目当中我们要新建的电影学院是什么样的。

李伟:非常感谢,下午能参加这个对话。下面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山西传媒学院,大家可能还不是特别了解。

山西传媒学院是1983年成立的,当时是华北广播电视学校,隶属于广播电影电视部,现在的广电总局。之后1990年成为广播电影电视管理干部学院,在2013年的时候升格为山西传媒学院,就是全日制的本科院校,它和中国传媒大学、北京电影学院、浙江传媒学院,我们四所院校属于广电部的,2000年因为高效体制改革,划归山西省政府来管理。去年7月1日,我们山西省政府和广电总局又签了省部共建协议,现在是省部共建院校,我们占地是920亩,现有学生是9300多人,有五百多名教师,我们有八个二级学院。

今年我们按照省委的三个调整优化在建设山西电影学院,那么山西电影学院的建设也得到了我们上海大学,还有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的大力支持,也特别感谢。同时我们北京电影学院也在这方面给予了很多指导,在此我也想给大家公布一下,山西电影学院的院长将由贾导来出任,这也是我们省委主要领导亲自点名邀请的,为什么刚才说得到了上海大学和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的大力支持,在这些方面也做了很大的沟通和协商,之后我们可能要共建山西电影学院,这是一个方面。

我们山西电影学院现在采取一体两翼的建设模式,一体就是以我们山西传媒学院现在的主校区为主体,同时建两个教学实践基地,一个就是在平遥,依托我们平遥国际电影展现有的场地和平遥的天鹭湖,我们将打造一个实践基地,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将来要形成影视拍摄,包括教育,还有旅游这些方面的功能,形成一个基地。

同时在贾导的故乡汾阳,汾阳贾家庄我们要建一个教学实践基地,我们将建成一个独立的像书院制的这么一个校区,将容纳五百到八百人,我们在一体两翼的基础上将采取2+2的教育模式,或者叫2+1+1,也就是一年级二年级我们将在校本部来进行专业和公共课的教学,在完成的基础上我们将在汾阳贾家庄成立大师工作室,将聘请行业内的一些著名导师过来成立大师工作室,由我们现有的学生和导师进行双向选择,进入大师工作室进行在专业素养方面的强化,通过一年的强化等。第四年我们将分别到这两个基地去进行一些影片的创作,这样的话就形成2+1+1或者叫2+2的模式。

同时我们把产学研创展融合起来,打通各个环节,产学研的融合大家都非常清楚,同时我们把创作和展也要结合起来,创作就是在四年级这两个基地搞一些创作,同时在我们平遥国际电影展进行首映和发布,这样给同学们提供更多的发展平台,具体的一些细节可以请贾导一会儿再给大家做进一步的讲解,让大家能更多了解我们山西电影学院的发展。

山西电影学院将于2021年元旦前挂牌,也希望大家到时候能给予更多的关注,谢谢!

蒋为民:谢谢李院长,我们黄老师到现在还没说过话,黄老师,刚才我们说过创作,其实我们知道在座的有各位同学,当你们开始进入到影视的创作的第一步一定是跟剧本有关,那么我们黄老师就是在电影文学系,其实我们昨天还在讨论说是不是就叫编剧系,在这样一个专业领域深耕了几十年,所以我们请黄老师给我们说一下,就是在电影教育和产业的融合当中,编剧这样一个工作他们从学习角度和创作角度,他和产业如何产生更深地结合,就是让我们的学生在学习期间就能更了解他做什么样的剧本创作是能更快地进入到这个行业里面。

黄丹:刚才听了各位老师说,我特别有感触,尤其谢飞老师说得那番话,因为谢飞老师经常在学校看见我说,黄丹,咱们两个是应该合并。我就笑笑,无言以对,因为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

这两年我上课效果最好的,我们系里有几种学生,本科生、研究生跟进修班,我每次上课效果最好的是进修班,那个热烈、那个反应,跟你的交流,有时候本科生真的是,你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是我每一次,因为现在去系里的进修班的课,我每一次都是第一堂课我来上,然后我给他们上四次影片分析,这个我说我要打一个好头,一个好的概念。那么这个反映每一次下课跟我交流是特别通畅的,特别热烈的,但是本科就不一样,本科说完以后上课没反应,下课就走了,就会有这种情况。所以的确是,就说如何让那些有志于学电影的人,他经过一定的年龄、阅历等等熏陶以后,他再来做一些事情他可能会事半功倍。

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也是我经常说的,我们要向国外学习,比如我们学校,他整个各个系,文学系是没有设备的,他们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痛,因为我经常说我们是大实验中心,所有的设备,我去年跟领导提的,我说叫清单管理,哪个设备在用,全校的老师、学生都一目了然,都看得很清楚,哪个设备在哪个组用,我叫清单管理,但是说了也没有用。因为我们系没设备,他们经常嘲笑我,说因为你们系没设备,所以你才提这样的观点。这个我说我是为了学校,因为国外我们都知道,所有的想拍一个短片,这个剧本得到剧作系,过了以后签完字才能到导演这里,一步一步往下走,这个我们也没有实现。

然后我们系去年有一个特别好的孩子,哥伦比亚大学导演系毕业的,他原来是我们文学系的孩子,然后去学的导演系。我一直在问他,我说你们哥伦比亚的教学是怎么样的,他是学导演的,他说就是剧作,不管你学什么的,首先学导演的首先要过剧作一关,这一关不过下面走不下去。所以他们一直在强调,他说美国的大学也嘲笑我们,但是这几年他们的学生不断地在各自的世界影坛上出成绩。所以他就一直安慰我,因为我们系的口号叫故事为王,所以他就一直安慰我,黄老师你是对的,一定是故事。

的确是,现在的孩子,比如我自己的孩子15岁,他从小是在电子产品当中长大,他对视听的接受其实是耳濡目染,这不用说,你需要什么,电影需要什么,刚才贾导也说得非常好!我们经常说的为什么要学电影史,知道以前人家拍过的东西你就不用弄了,你得把电影所有那套东西要知道,电影影片分析,其实我们系特别重视影片分析。

然后我们还有一个课叫剧本精读,这个是不允许老师和学生看影像的,我们就是在文字当中,就像围读剧本一样,就让这个孩子在项目行进过程当中我们在了解未来电影可能是什么样子的,这也成了我们系的精品课,传统的不用说,这都有。现在一个是影片分析很重要,电影史很重要,还有一个剧本精读非常重要。这些课它一定保证孩子在这个学习的过程中他知道未来电影是怎么样的,我们知道什么样的电影,以前的人拍过什么样的电影,什么手段,别人已经用过的你不要用了。

回过头来说,前面大家一年级二年级,什么都学过,因为你真的不知道,然后慢慢地在两年的摸索过程当中、沉淀过程当中,你知道你的才华在哪里,这可能是好的方法。我有时候跟谢飞老师两个经常说,首先我们两个系合并吧。

蒋为民:其实就是我自己也是刚刚进入到电影教育这个行业里,以前也是在产业里工作了那么久,我们无论电影还是电视都有一个心得,就说我们但凡接触到一个学生刚刚毕业的,哪怕是四年本科毕业的,他也是不能马上上手干活的,就是从这个角度反映到我们电影影视教育都是需要在学生当中培养实践的思维和方法,其实今年我们谈这个电影教育话题,特别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绕不过去的还是要提疫情,疫情对我们最大地影响,就是整个全球化运作和合作的一个停牌,其实除了电影产业本身的停牌以外,全球化也停牌了,但事实上我们也都知道全球化是一个未来的趋势,那么我也非常想请教在座的各位老师们,就是在我们现在的全球化背景下,就是又受到疫情的阻挠,我们整个电影教育还有机会往全球化背景下培养我们的人才吗?

谢飞:其实疫情是个大灾难,全世界的人还正在挑战疫情。但是疫情逼着我们电影院停工,但是大家看的电影更多了,在网上看,在电视上看。而且电影节网上和网下一块儿搞,我觉得这是个进步,而不是不得已的东西。因为大家要打破一百年影院电影是最伟大的,其他的不是东西,这个观念早就应该破除了,所以我最近一直提传统电影要拥抱互联网,拥抱数字时代。

因为现在包括这两天我看了两部电影,我觉得那个导演在遥远的地方拍摄的那些讲解、回答,可能比他到现场讲的还生动,而且又省钱又省力,非常好的方式,以后也不一定非要这样,还要求他来,还要有时间给他机票折腾。

所以我是觉得逼出来这个对互联网的人为技术的重视,使得我们明白,视听艺术不只是两小时的影院,而且因为它在小说来讲只是中短篇的容量,小说里最重要的还是长篇小说,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都有它的价值,都是小说,为什么只看重影院电影呢?对电视剧都不屑一顾,我有些老师,像姜伟(音),拍了《减负》那么好的电视剧的导演,我说你为什么不开影视剧导演课,你专开电影导演课。咱们电影学院怎么能讲那玩意儿呢?我说你有毛病没有,你挣钱全靠电视剧。所以我觉得这个观念一定要打开,疫情逼着我们承认了这一条,我觉得这是最大的收获。

蒋为民:谢谢谢飞老师,非常好。我还特别想听贾院,你现在大概是中国电影历史上唯一一个有两个电影学院院长头衔的电影导演,所以我们也想听到说你心目当中最好的能够为我们产业提供人才的电影学院是什么样子的,他是怎么才能培养出一个能够符合未来全球化背景的电影人才。

贾樟柯:我觉得可能也就是一直希望的,一方面是能够让学生保持一个开放性,因为教育有一个问题,教育好了会给学生带来开阔性的思维,不停地接受新事物,教育出了问题,可能也是因为教育,可能会变成一个负担,固步自封,保守。我想我们都想追求好的教育,因为媒体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电影这个艺术一直随着传播方法、传媒技术的改变在改变,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能够让学生保持学习精神,包括开放的心态,去尝试新的东西,反过来也才能在创作上始终保持创新性,我觉得如果能这样的话,给学生带来这种相对开放性的思维模式的话,这个可能就是一个好的教育结果。

蒋为民:谢谢,我们的时间差不多了,然后我们是这样的,觉得今天非常有启发的一点是我觉得全中国最有开放思维的一些电影教育家们都在今天的现场让我遇到了,我受到了很多启发,因为我自己也在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做执行院长,我们也在贾院给我们制定了这样一个方向上做很多道与术联合的努力。今天的最后我们也为平遥国际电影展,请各位专家给平遥国际电影展献一句话吗?我们从龚思怡校长开始。

龚思怡:我看贾导的书上他曾经说过他对戛纳电影节说过的一句话,一束目光照亮电影人才,我特别想说,因为今天我们这个环节是讲电影教育的,我希望未来中国各个电影学院是成为一抹暖阳照拂年轻的电影人,祝我们平遥国际电影展为年轻的电影人们提供更多更好的平台和机会,谢谢!

谢飞:我再说一下,就是刚才听了山西电影学院的设想我还是挺高兴,我是希望补一句,就说传媒行业其实传媒和电影没有区别,电影是被传媒包括的,所以电影如果我们叫视听艺术,在传媒里我们强调视听艺术和技术部分也可以,所以只叫电影有点太狭窄,这是一个事。但是还有一个事,多层次,刚才他讲,我们电影学院各个系现在一年制的进修班交很贵的钱,像你们八万,现在成果率是越来越高,《春江水暖》的导演就是在我们那里进修过一年,好几个,每年有很多小孩,三十岁,在这听了一年就拍出电影来了。

还有一个我觉得你们应该想一想,就是影视传媒中有大量的蓝领没人教,我觉得应该有中专、大专,初中生毕业了来学照明、学录音、化妆、制作,他们很快就可以工作,而且同时他们要有人文修养,他工作一段也可以往其他更高的层次走。这个我觉得是电影学院要做的,北京电影学院我也反复建议,你搬到怀柔,周围农村那么多孩子,你还不教个中专、大专,他从来是需要大量的蓝领和白领共同工作的,听说河南有一个村包了全中国的照明源,都很不正常的,又没有太高的文化。

其实这些蓝领工作在这个事业里能挣很早的工资的,很有地位的,所以咱们作为领导来讲,教育界领导应该全面看影视传媒行业的多层思维,不能仅看出了一个导演出了一个明星就伟大了,其实整个行业不科学,这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蒋为民:谢谢谢老师,谢老师,请您给平遥国际电影展说一个寄语。

谢飞:平遥国际电影展我是寄托最大的希望,它是天时地利,而且它有贾樟柯在这里掌舵,还能继续掌个十年二十年,所以他会非常有前途。谢谢!

蒋为民:请黄老师。

黄丹:祝愿平遥国际电影展成为年轻人电影的天堂。我最后再补充一个,就是刚才说教学当中我觉得对现在孩子来说有两门课是特别值得开的,一门是心理学,一门是社会学,社会心理学,但是我们学校现在没人开,我们系刚刚成立一个人文学部,由潘老师当主任,但是能不能开我也不知道,我们新的学院对于创作的孩子来说这两门课特别管用。谢谢大家!

蒋为民:谢谢黄老师,李院长。我们给平遥国际电影展说个祝语。

李伟:我也稍微补充两句,因为我们山西电影学院在贾导的整体策划下把方案完成的,刚才谢老师也特别讲到我们对其他人才的培养,在这个方面我们除了培养我们的学历教育,也设置了一些对这个专业方面有一些喜欢的青年,我们也进行一个培训,我们这两个基地也分别设置了这样的功能,也希望未来通过我们这个平台能够培养更多的电影方面刚才谢老师讲的蓝领。这是一个方面。

蒋为民:谢谢,你给平遥国际电影展说一句话。

李伟:平遥国际电影展是具有本土性,同时又有国际性的一个电影展,大家对贾导非常有信心,我想未来也会对平遥国际电影展和山西电影学院有信心。谢谢!

本文授权转自幕味儿公众号

「导筒」微信号 directube2016

��

推广/合作/活动

加微信号:directubeee

原标题:《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电影教育:谢飞,贾樟柯等谈变革》

阅读原文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1
    收藏
    我要举报
            查看更多

            扫码下载澎湃新闻客户端

            沪ICP备14003370号

            沪公网安备31010602000299号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