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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汪曾祺,十篇解读告诉你为什么
今年是汪曾祺诞辰100周年,如今人们一提到汪曾祺,便能想到一个爱吃又随和的老头儿形象。
不管是从“生活,是很好玩的”,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乡咸鸭蛋,我实在瞧不上”,都能看出汪老先生是位极有生活情趣的老人家,他的文章很有语言的韵律,读起来也滋味无穷。
民国才女张兆和评价他:“像曾祺这样下笔如有神的作家,今天是没有了。他的语言炉火纯青,已臻化境。”
到底是什么使汪曾祺的文章受人喜爱?为什么汪曾祺无可替代?
《受戒》的本事
那我们不得不提到这篇一出世便震惊文坛的《受戒》,《受戒》原本是一篇只在剧团里传阅而不为外人道的小说,后由编辑李清泉挖掘,并发表在《北京文艺》(后改名《北京文学》)上。自此,“汪曾祺”这个名字逐渐为人所知。
《受戒》中的“破戒”
《受戒》讲述了一位名叫明海的小和尚出家并受戒的故事,而在这当中,小和尚和农家女小英子之间产生了朦胧的爱情。
这种朦胧而美好的爱情对出家人而言是禁忌的,在汪曾祺的笔下却显得格外纯洁美好。
读过《受戒》的大家都知道,虽然文章的题目虽然叫“受戒”,却讲述了“破戒”的故事,写了佛门,歌颂的却是尘世间的故事。“破戒”的不仅仅是小说内容,也是汪曾祺写小说的手法,在八十年代初的文坛上算是“异类”。文中用了大段风俗描写和人物素描,使小说看起来非常散,实际上全是为了“贴到人物写”,让人惊呼:“原来小说还能这么写。”写小说写到“毫无意义”,还能让人觉得“味道十分迷人”,这是老汪独一份。
表面上来看,《受戒》是一篇旧社会小和尚谈恋爱的故事,甚至在英译本里直接将标题改译为《一个小和尚的恋爱故事》,而《受戒》的意义却不止于此。
“中国人的各种情感的一个总和”
1979年至1980年间,汪曾祺除了回顾旧作并重读沈从文,身历目睹的事也促成了他写《受戒》:前工作单位为他“平反”,《人民文学》编辑登门约稿,全国文艺氛围明显松动。汪曾祺终于迎来了按照自己的方法写作的机会,他也提到:
《异秉》、《受戒》、《大淖记事》等几篇东西就是在摆脱长期的捆绑的情况下写出来的。从这几篇小说里可以感觉出我的鸢飞鱼跃似的快乐。
《受戒》发表后,业界对这篇小说褒贬不一,也有人犀利地批评此文“不真实”,“没有教育作用”。甚至在汪曾祺看来,在公众面前发表这篇文章也是需要胆量的。尽管如此,汪曾祺仍然觉得:
“我要写!我一定要把它写得很美,很健康,很有诗意!”写成后,我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受戒》的美不仅体现在景色描写中,也体现在对性的隐喻中,《受戒》对性的描写是丰富且隐蔽的,例如小英子的光脚印,以及结尾处绝妙的写景。北大文学系博士杨早对此的评价是:
这些青春性心理的描写与隐喻,十分到位且隐蔽,而且恰如其分地融化在通篇的诗化语言与风俗描画之中。后者无疑给予前者一种保护色,让读者可以在对小英子与明海纯真爱情的同情与赞美之中,获得一种犯忌的快感与性审美的释放。
对《受戒》这篇小说的疑虑、喜爱与批评,正不妨可以看作八十年代初中国社会“各种感情的总和”。
亦庄亦谐的《异秉》
如果说《受戒》是汪老先生的代表作,那《异秉》同样重要,《异秉》催生了《受戒》。
汪曾祺在《关于〈受戒〉》里回忆:他重写了三十二年前的旧作《异秉》,感到自己的情感、认知,跟早年的有所变化,沉淀在心中的“旧梦”,似乎可以用“一个八十年代的人的感情来写”。
从时间上来讲,《异秉》的创作早于《受戒》。在1941年到1980年间,汪曾祺曾将《异秉》这个题材写了三遍,《异秉》称得上是汪老的得意之作,它的原型便是汪曾祺在沈从文的写作课上写出的佳作,其中不难看出恩师沈从文的教导对他的影响。
汪曾祺与沈从文
“要贴到人物写”
汪曾祺去西南联大读中文系,完全就是奔着沈从文去的,“沈从文还有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讲,汪曾祺记了一辈子,那就是‘要贴到人物写’”,此后的四十年间汪曾祺慢慢体会出来了这些感悟:
“以我的理解,一个是他对人物很重视。”
“作家在构思和写作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要和人物溶为一体。”
“写其他部分都要附丽于人物。”
《异秉》这个故事,主要是围绕着卖熏烧的王二来写的,他因卖熏烧而发家致富,从摆摊子变成了开店铺。街坊邻居都好奇他发达的原因,这正是文章中提到的王二的“异秉”。
在四十年间,从习作课上的《灯下》到之后的两版《异秉》中,我们能感受到汪曾祺对“贴到人物写”的感悟变化。
《异秉》的雏形便是在沈从文习作班上写出的《灯下》,“《灯下》真的就是写‘一个小店铺在上灯以后各种人物的言谈行动,无主要人物,主要情节,散散漫漫’”。
1948年以后,汪曾祺重写了《灯下》,将其改名为《异秉》,而王二也在此时一跃成为主人公。汪曾祺在此两版《异秉》中用了大段描写来写王二的工具,也侧面体现出来王二的生意是如何红火:
王二他有那么一套架子,板子 ;每天支上架子,搁上板子 :板子上一排平放着的七八个玻璃盒子,一排直立着的玻璃盒子,也七八个 ;再有许多大大小小搪瓷盆子,钵子。玻璃盒子里是瓜子,花生米,葵花籽儿,盐豌豆,……
文中大段大段的描写为得是烘托王二摆熏烧摊子的成功,而在小说的结尾,读者们才能了解到王二的“异秉”——“大小解分清”,《异秉》的结尾则写得十分有趣:
原来陈相公在厕所里。这是陶先生发现的。他一头走进厕所,发现陈相公已经蹲在那里。本来,这时候都不是他们俩解大手的时候。
但1948年版的和1980年版的《异秉》结尾还是有些差异的。
“千万不要冷嘲”
汪曾祺记得沈从文提到的另一句话便是“千万不要冷嘲”。“沈从文再三当面、写信跟汪曾祺说‘千万不要冷嘲’,应当就是发现了这位得意弟子笔下有那种玩世不恭的倾向”。1948年版《异秉》的结尾只有短短六个字:“学徒的上茅房。”
小说到此戛然而止。汪曾祺当然对王二的辛劳,他的舐犊之情,饱含同情与悲悯,但也在看似不经意之间,点出了“学徒的”的无奈与凄楚——当然,也可能带一点儿“冷嘲”或“同情”。
1980年版的结尾则变得舒缓了很多,人物也由“学徒的”变为陈相公。
到了1980 年,情感变得很鲜明,汪曾祺把巨大的同情寄托在陈相公身上,想写的是“由于对命运的无可奈何转化出一种常有苦味的嘲谑”。
汪曾祺对生活的细微观察,使他能把一件平平淡淡的事说得很有情致,让读者感觉有滋有味。
他总能发掘底层民众的人性和人情之美,他对民间割舍不断的情感和关注使他笔下的中国人与中国故事,与任何其他人都不一样。
还想了解更多汪曾祺和高邮的故事?你可以在这本书里找到:
一部带你读懂汪曾祺的文学评论
修订后的《鸡鸭名家》里修改了哪个词?
汪老如何写出《大淖记事》里巧云的美?
《受戒》的主题思想是什么?
《拾读汪曾祺》
著者: 杨早 凌云岚
未读·文艺家 贵州人民出版社
北大文学博士精心编者
《拾读汪曾祺》获得了汪曾祺家人的授权,汪老长子作序,由北京大学文学博士杨早,凌云岚编著而成,集专业性和权威性于一体。
杨早,头号汪迷,一家三代都爱研究汪曾祺,与汪曾祺同为江苏高邮人,由他来讲述汪曾祺以及汪曾祺笔下的高邮,十分可靠。杨早还同时编有《宁作我:汪曾祺文学自传》、“大家小集”丛书之《汪曾祺集》等作品。
凌云岚,北京大学文学博士,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副教授。近年主要关注区域文学与文化史、现代女性作家与社会等。著有《五四前后湖南的文化氛围与新文学》。
十部名作,层层解读,汇聚一本
本书收录了汪曾祺十部与高邮相关的经典著作,涵盖《受戒》《鸡鸭名家》《大淖记事》等名篇,展现了选材的多样性。由作者深挖历史资料,在汪曾祺的故乡高邮实地走访,详细描摹出其创作灵感之地的生活图景。不仅仅从文学和历史方面进行解读,还帮你找出了书中的人物原型!
除了十部名作解读,本书也收录了三篇编者随感及一篇对汪老的访谈记录。同时书内收录了十张对应文章的首刊书影,带你感受初次发表文章的时代。
《受戒》首刊书影
行文流畅,易于读懂
本书语言通俗易懂,语气亲切,如同友人提起老友般平易近人,向你徐徐讲述汪老先生的创作成长之路。
就连汪曾祺长子汪朗也表示:
这本书的一个特点就是读着很顺,没有疙疙瘩瘩的地方。要说的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不拐弯抹角,也不故作高深,有意唬人。
所以对于喜欢汪曾祺文章的你来说,想不想认识汪曾祺这位“老友”呢?
本文灵感及摘录均来自《拾读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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