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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如何面对失去?| 延长哀伤障碍
原创 144H 华东师大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
本文共2867字,建议阅读时间6分钟
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144H
文编/stardust
美编/Ma 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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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流星出现时,李尖尖对着天空大喊:
“妈妈,你看到我了吗?”
“妈妈,我在这里呀……”
画面温馨,尖尖也笑得很开心,却引来网友满屏的心疼。
图片来源:《以家人之名》剧照生老病死,是每个人一生中都要面对的话题,而这四个字,在2020年显得尤为常见。
不寻常的2020年,也是“失去”太多的一年。创伤来临时,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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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谈到《以家人之名》中凌霄的母亲陈婷,就不得不提起一个名词:延长哀伤障碍(prolonged grief disorder,PGD),这是一种由亲近的人去世引发的病理性哀伤反应。
剧中的陈婷,在女儿意外离世之后,性情大变。情绪反复崩溃,将所有的愤怒与痛苦一股脑地抛给丈夫和儿子,甚至在经历一段时间的身心折磨之后,选择离开家庭。
图片来源:《以家人之名》剧照根据2015年发布的《国际疾病分类(第11版)》(ICD-11),延长哀伤障碍通常表现为:
在关系亲近的人去世6个月后,个体对死者的想念持续弥漫到生活各个方面、有关死者的一切总是萦绕心头,而这些反应已经严重损害了个体的社会功能。
此外,个体还表现出难以接受死亡、愤怒、内疚等特点(Maercker et al.,2013)。事实上,研究表明,50%~85%的人都会在事件发生的最初几个月内体验到强烈的哀伤情绪(Bonanno & Kaltman,2001),并伴随闯入性画面、认知混乱、烦躁不安等各样哀伤反应。
图片来源:《以家人之名》剧照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些痛苦的情绪、想法和行为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减轻或消失;但在小部分人(10%~20%)身上,哀伤反应却迟迟无法缓解(唐苏勤等,2014),同时还有可能伴随抑郁症、焦虑障碍等共病的状况。
前文已经提到过,PGD出现的概率和持续的时长不同。综合研究,可能存在以下原因:
· 首先,PGD出现的概率与创伤事件的性质及程度有关。创伤事件越严重,发生率越高(杨燕,韦国永,黄永偶,2016);
· 其次,不同受害者类别也会有影响,如PGD在女性幸存者或老年幸存者(Zhang & Ho,2011)发生率偏高;
· 最后,文化也会导致差异。中国的失独家庭,失去的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家庭核心结构的破碎将加剧PGD发生的概率与程度;同时中国重生轻死的文化、对死亡话题的避讳,都会造成失独父母伦理价值的崩溃(宋潮等,2018)。
图片来源:《以家人之名》剧照看到这里,我们不难发现,剧中的陈婷很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PGD。如果“失去”的创伤不能被很好地疏导排解,则有可能愈演愈烈,造成更大的身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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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了解了“失去”创伤可能造成的PGD之后,我们来聊聊下一个问题:除了对当事人本身,这些创伤障碍会不会对当事人周围的人同样造成一些影响呢?
这就要提到另一个重要的名词:创伤的代际传递。它指的是创伤不仅给亲身经历创伤性事件的当事人造成伤害,同时,还有可能波及到处于该环境中的重要他人(Dekel & Goldblatt,2008),尤其是当事人的下一代。
《以家人之名》剧中,女儿发生意外陈婷也有责任,但她却全部归因在儿子擅自给妹妹吃核桃上(错误归因、歪曲认知);同时,经常闪现女儿去世前的画面,害怕这件事会再次发生(对灾难重演的恐惧);甚至当邻居好心到家中探望她时,她竟觉得是丈夫叫人来教训她的(被害妄想);当尖尖来送核桃时,她觉得对方是故意往伤口上戳,歇斯底里地吵架以发泄愤怒情绪(躁狂与情绪激越)。
这些与创伤有关的症状无一不在影响着当事人本身和其周围的人。事实上,父母会通过教养方式,将应对创伤的防御模式传递到孩子身上,其后代更可能采取回避、压抑等不良的防御方式,同时更有可能出现过度重视家庭依恋关系等人际缺陷。
图片来源:《以家人之名》剧照如果说上面提到的是创伤症状的影响,那么从另一角度来看,幸存者后代很有可能接受来自家庭不同的“任务”,而这也会其有不同的影响(Fromm,2006):
任务类型
(对下一代的)影响
修复父母
成为父母情绪情感的储存器,被迫处理父母无法消化的羞耻、暴怒、内疚等情绪
雪耻复仇
在缄口沉默、怨恨气息弥漫的家庭中长大,被迫替家庭表达或改变
充当替代品
延续某人的生命,不断填补家人甚至是整个家族的空虚,肩负沉重的期望与压力
在剧中,陈婷后来生的二女儿小橙子便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充当替代品”的角色。对于母亲陈婷来说,小橙子仿佛就是去世的大女儿生命的延续,填补了陈婷丧女的悲痛,同时也承担着来着陈婷的压力与厚望。
孩子通过父母的养育行为来形成自己的意象(林瑶等,2013),而父母的过度保护、过度纵容或严厉,常被认为是影响孩子的最主要因素。
因此,学会面对和处理创伤,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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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每个人本身以及每个人面对的“失去”和“创伤”都不一样,所以有的人能很快就完全恢复,有的人则可能会被影响几十年甚至一生。
当生命的一部分离我们而去,我们该如何面对“失去”的经历?
图片来源:《以家人之名》剧照舒缓情绪痛苦——寻求他人支持
Dekel(2007)提出,社会支持(如朋友和亲人的陪伴与支持)能够增强创伤后成长。他人的支持可以提供看待创伤的新视角,同时当周围人愿意倾听时,也会降低当事人的痛苦。
在剧中,另一个角色李尖尖童年也失去了母亲,但父亲的呵护与陪伴,让她没有陷入对死亡的恐惧中。随着尖尖长大,她也会慢慢了解到“死亡”和“丧失”的残酷,但如果没有当初父亲和朋友的保护,她便会同陈婷一样骤然陷入亲人离世的恐惧中,受到创伤。
和Ta道别——对失去做出充分的哀悼
面对失去亲人,我们可能会陷入深深的痛苦中,这种痛苦在一定程度上来源于我们背负的太多遗憾。这时,我们便需要多一点时间去充分哀悼已经离去的、生命中很重要的那个他人。
我们可以允许自己悲伤,但也要试着和“重要的Ta”道别。可以将心中想对Ta说的话写在一封信里,然后把这封信留存,或者寄到一个和Ta相关的地方,给自己一种仪式感。
当我们对内心的痛苦、遗憾、丧失感做出充分的哀悼时,或许就会慢慢走出来。
认知重组——寻找创伤的积极意义
“失去”的经历并未一无是处,相反,它可以让我们更珍视当下的情感联结;克服创伤的过程,同时也是自我成长的过程。
当然,只有在痛苦是不可避免的时候,忍受痛苦才有巨大的价值;所以,某种意义上讲,当发现一种痛苦的意义时,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
寻求专业的帮助
当痛苦的感受难以靠自己得到缓解,并且这些反应已经严重损害了你的社会功能时,寻求专业心理咨询的帮助,可以更好地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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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电影《我不是药神》里,“黄毛”的意外身亡是许多人的泪点,但影片中徐峥扮演的程勇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而是更加坚定地把药卖给更多需要的人。
程勇找到了“失去”的意义,同时也找到了新的目标与希望。
图片来源:《我不是药神》剧照生活中注定会有很多“重锤”,得失与成败接踵而来,每个人都尝试在接纳“失去”的同时,寻得人生的意义。
万物更新,旧疾当愈,愿每个你我都继续“生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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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向上滑动阅览)
[1]林瑶, 吴和鸣, & 施琪嘉. (2013). 创伤的代际传递. 心理科学进展, 21(009), 1667-1676.
[2]唐苏勤, 何丽, 刘博, & 王建平. (2014). 延长哀伤障碍的概念、流行病学和病理机制. 心理科学进展, 22(007), 1159-1169.
[3]王文超, & 伍新春. (2020). 共情对灾后青少年亲社会行为的影响:感恩,社会支持和创伤后成长的中介作用. 心理学报(3).
[4]杨燕, 韦国永, 黄永偶. (2016). 2004-2014 年创伤后应激障碍文献的内容分析.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30(9),689-693.
[5]Bonanno, G. A., & Kaltman, S. (2001). The varieties of grief experience. Clinical Psychology Review, 21(5), 705–734.
[6]Fromm, M. G. (2006). A view from riggs: Treatment resistance and patient authority. I. Transmission of trauma and treatment resistanc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sychoanalysis and Dynamic Psychiatry, 34(3), 445–459.
[7]Maercker, A., Brewin, C. R., Bryant, R. A., Cloitre, M., Reed, G. M., Van Ommeren, M., … Saxena, S. (2013). Proposals for mental disorders specifically associated with stress in the 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11. The Lancet, 381(9878), 1683–1685.
[8]Zhang, Y. Q., & Ho, S. M. Y. (2011). Risk factors of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among survivors after the 512 wenchuan earthquake in china. Plos One, 6(7), e22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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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
说
人们常说,“时间久了,自然慢慢就会好”,但是令人沉重的是,对相当一部分人而言,重要的人离世后,他们的悲伤会随着时间流逝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心理疾病——“延长哀伤障碍”。对“失去”的疗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痛苦无法通过他人一两次的陪伴与共情得到缓解,但我们依旧要在一点点宽慰与关怀中继续新的生活。原标题:《我们该如何面对失去?从《以家人之名》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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