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现代密码学奠基人姚期智：上海西岸最令我兴奋的是什么？

“常常我们在小的时候，我们许愿特别纯真，特别的强烈。吃到第一块冰淇淋的时候，看到第一块巧克力包装的五颜六色的糖纸的时候，我可以记得我当时心里面的反应。那种喜悦的程度和后来发现一个大定理，是完全一样的。”

9月28日，图灵奖得主、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交叉信息研究院院长姚期智在位于上海徐汇区的西岸智塔（AI TOWER）首场西岸TALK活动中分享他对科学与艺术的思考。

姚期智 图：澎湃新闻记者 张唯

姚期智是世界现代密码学基础的奠基人，他在清华大学先后创办培养计算机人才的“姚班”、培养人工智能人才的“智班”、量子信息中心，并于2020年年初落子上海，建立上海期智研究院，旨在打造“中国人工智能梦之队”，推动以人工智能为主导的交叉学科发展。2020年9月28日，上海期智研究院入驻仪式在西岸智塔举办。

姚期智在当天的分享中谈到第一次进入西岸智塔的感受。那是在2020年1月的一个雨天，他从西岸智塔俯瞰整个西岸江景，感到“不但引人入胜，而且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他认为，这是做学术研究最适合的一类环境。

但上海西岸最令姚期智感到兴奋的地方，是它的定位——致力于打造艺术与人工智能交融的场所。这也是姚期智此番分享的主题——艺术对科学的启发和帮助。

姚期智首先谈到，艺术家和科学家有一个共同之处，都需要创新。他分享了画家毕加索对创新的观点，“to copy others is necessary，but to copy oneself is pathetic.”（模仿别人是必要的，但模仿自己是可悲的）。这句话令他获益匪浅，因为对科学家而言也是如此。例如，一个年轻的科学家，如何做出一些有原创性的工作，得到赏识、对科学做出贡献？如果始终停留在某个阶段，总是做实践性工作，就没有办法真正进入科学最高创造力的殿堂。

姚期智表示，他喜欢看到的年轻科学家的成长路线是：在早期写了很多论文，做研究的方向也很多，慢慢地，论文产量变少，但研究更加深入，到最后能够在一个完全新的领域，从直接的原始材料发展出真正的传世之作。

姚期智分享的第二个角度，是文学家与哲学家对人生的看法。他谈到，很多中外文学家以河流作为隐喻。英国数学家、文学家罗素就有一段话，“An individual human existence should be like a river-small at first, narrowly contained within its banks, and rushing passionately past rocks and over waterfalls. Gradually the river grows wider, the banks recede, the waters flow more quietly, and in the end，without any visible break，they become merged in the sea, and painlessly lose their individual being.”（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应该像河水一样——开始是细小的，被限制在狭窄的两岸之间，然后热烈地冲过巨石，滑下瀑布，渐渐地，河道变宽了，河岸扩展了，河水流得平稳了，最后河水流入了海洋，不再有明显的间断和停顿，而后便毫无痛苦地摆脱了自身的存在。）

姚期智解读称，这段话的基本意思是，不论在哪个行业，工作和事业刚开始时候一定是深入的，然后慢慢地，经验和视野会变得更加广阔。

“对于科学家也是这样，要由窄变宽，这样才能在当今的交叉学科中做出特别有影响力的工作。”

他认为，罗素这番话虽然谈论的是个人，但对于科学也有启示。他回想起自己在科学生涯中做过许多新兴交叉领域的研究，但其中所使用的技术大多都有共同的语言，能够让科学家们在更多层面上进行交流。

姚期智还谈到文学、艺术对科学家的影响。他认为，对最顶尖的科学家来说，科学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与吃甜食、看卡通片和逛美术馆等其他爱好所获得心灵的享受是一样的。

“常常我们在小的时候，我们许愿特别纯真，特别的强烈。吃到第一块冰淇淋的时候，看到第一块巧克力包装的五颜六色的糖纸的时候，我可以记得我当时心里面的反应。那时候喜悦的程度和后来发现一个大定理，是完全一样的。”“我们不可能每个人都是科学家，都是艺术家，譬如我看毕加索的画，和职业的艺术家（相比），我肯定看不到同样的感受。但基本的感觉是一样的。”

他认为，无论是做科学还是文艺，必须要有时间能够恢复到我们从儿童开始就有的，对自然的探索和好奇，这样才能够真正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当天演讲末尾，姚期智表示，上海期智研究院是他将来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以后会经常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