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千手千眼观音像》：千手千眼作何用？

大多数中国人对千手观音的印象是来自春晚《千手观音》舞蹈，大家排到一起，前面的舞者扮成观音的样子，后面的舞者把手伸出来，整体塑造成千手观音的造型。那么，千手观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千手观音又是什么含义呢？这是大家需要了解的。

这一讲我们所讲的千手观音是元代敦煌莫高窟第3窟的，这幅千手观音画得非常精美。但是要理解这幅画，就需要了解千手观音的来历，还有它为什么跟密教图像有关？什么是密教图像？千手观音是观音的表现形式之一，观音是什么？

《千手千眼观音像》

观音是一个菩萨，是很重要的菩萨，他的特点是特别有力量、特别能干，同时又很慈悲，他的主要功能是救苦救难，在中国，观音特别受欢迎，在印度及南亚，观音其实没有这么大的名气。在中国，观音有各种各样的化身，人们的各种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

中国人的需求很简单，追求财富，解除病痛，为此，还创作出不同的观音造像。在佛教造像中，有的观音像一边站着乞丐，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观音在往里头丢钱，这是对财富的渴望；另外一边是一个张着嘴的病人，观音往他的嘴里洒药水，这样他的病痛就可以解除。这就是观音在中国最受欢迎的原因，因为他可以救苦救难，甚至救穷。当然，天下有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人，观音一双手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就演变出千手千眼。观音有11个头，这就是所谓的“十一面观音”，他有1000只手，每一只手里有一只眼睛，所以就是“十一面千手千眼观音”。他可以看到千千万万人所遭受的苦难，千千万万人的苦难他都可以解救。

观音是慈悲的象征，是力量的象征，是人们美好愿望的化身。但是，没有哪个人会长11个头，也没有哪一个人会有1000只手和1000只眼睛。所以，他这个形象非常奇怪，也很有神秘感。然而，神秘感正是大家所需要的，大家相信的也正是这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

安岳卧佛沟千手观音

佛教的发展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其实释迦牟尼在最初说法的时候讲的道理都是一些白话，人们还是很好理解的。有一些大家不太好理解的部分，比如他讲到的超自然的力量，以及一些演绎出的高深教义，在流传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派别，被称为密教。唐朝的时候其实就有密教的高僧从印度来到中国，我国藏传佛教中的一些教义也和密教对汉地的影响有一定的关系。

描绘密教教义和密教故事的图像，我们把它叫作密教图像，千手千眼观音这样的图像就是密教图像，因为它不是大家可以简单理解的佛教造像。那么，千手千眼观音的题材和内容在中国为什么这么流行呢？因为有很多受苦的人，也有有各种需求的人，而千手千眼观音都可以照顾到，都可以拯救，人们期望他可以解决大家的需求，可以帮助大家满足各种愿望。

敦煌莫高窟第3窟的千手千眼观音在中国艺术史上有特别的地位，它的画法是非常独特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大多数敦煌壁画的画法，叫干壁画，即在墙面干了以后刷上白粉，产生一层干掉的泥皮，然后画家就在这上面作画。另外，还有一种画法就是我们看到的第3窟千手观音的画法，叫湿壁画。在有水汽的墙面上作画，即墙面还没有干透的时候就开始画。就像我们汉地流行的宣纸，在宣纸上面画画的时候，墨要渗透到纸张里去。在墙面没有干的时候就往上画，颜料和墨汁渗透到墙面里去，如此一来画面效果就和干壁画颇为不同。

绘制第3窟的画家，绘画经验非常丰富，水平相当高，尤其是线描功夫出神入化。画家运用了各种各样的线描画法，有曲铁盘丝的画法，就是特别有力量、特别有弹性的一种画法，观音的胳膊和手指就是这种画法。画观音的裙子、飘带的时候，又采用了另外一些描法，比如“吴带当风”的画法。各种历史上非常有名的线描画法，画家能够运用得非常自如、非常流畅。画家笔下的丝棉制品的质感都很生动，画面整体看起来非常优美、精彩。仔细看这幅画，千手千眼观音旁边还有一个金刚，这个金刚头发飘起来的样子非常逼真，线条非常流畅，而且有弹性，画得出神入化。

莫高窟第3窟护法金刚

所以，敦煌莫高窟的这幅千手千眼观音在中国艺术史上被称为经典之作。这幅画让人感受到艺术家高超的绘画技艺和丰富的绘画经验，它不仅帮助我们理解了为什么会出现千手千眼观音这一形象，还帮助我们了解了它为什么被叫作密教图像，更重要的是它让我们理解了元代的艺术家们综合了各种艺术传统的技法，学贯中西，融会贯通。

元代在中国历史上是个特殊的时代，统治者为了扩大疆域，不断向外扩张，随着蒙古人西征，大批中亚、西亚甚至南亚的艺术家及工匠入华。他们在路过河西走廊的时候，第一站就是敦煌。所以，在敦煌这个地方不单单有本地流传的画法，还综合了一些新的元素，在艺术成就上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敦煌的《千手千眼观音像》成为中国艺术史上的经典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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