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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动物相比，为何我们人类少有毛发？

2020-09-19 07:1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利维坦按：

关于人类无毛的解释有很多：有利于排汗、消除寄生虫、性选择的结果……可以说，每种解释都有其合理性的一面，这要看你所持有的前提是什么。比如，直立行走以及最终的跑步能力后来成为人捕猎和躲避肉食动物的重要优势。此时，直立行走有可能就促进了毛发减少，反之亦然。

不过，为什么我们人类至今仍旧保留了部分毛发？比如阴部、腋窝、头部等等。也欢迎你在留言区发表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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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去毛发的这一举动在我们这一物种的进化长河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为了理解其中的原因，就让我们看看体毛究竟是做什么的，它们的消失究竟为生物的发展带来什么样的优势或缺陷。

首先，什么是毛发？

每一缕毛发都是一股由角蛋白组成的丝状物。当毛发在动物体表生长覆盖至厚厚的一层时，就称之为皮毛（fur）。

毛发是哺乳动物的重要特征，但我们却不是唯一拥有毛发的动物。昆虫也有毛发，只是它们的毛发在结构上与我们有着不同。以蜜蜂为例子，它们的毛发在用来保暖的同时，还能作为一种感受器官，以及携带花粉。其他的昆虫物种，例如果蝇，主要用毛发进行触觉和嗅觉的感受输入——蝇的触须和我们鼻子的功能相似，有着能让气味进入的孔洞，触须的底部排布着嗅觉感知的神经元。

一些地衣、藻类、有胚植物，以及一类称为原生生物（protists）也会生长出表皮毛（trichomes），就像植物的毛发一样。表皮毛有着一系列的功能，包括提供营养，水分的吸收和贮存，同时还能保护自身免受辐射、昆虫，或大型食草动物的侵袭。

那么，回到皮毛

皮毛由一层能够锁住体温的较为细软的底部绒毛（underfur），和油性防水的外层毛（guard hair）组成。

皮毛并不能被消化，所以猫会吐出毛球。© wikimedia

皮毛最显而易见的功能当然是保暖。在所有能够产热的动物中，哺乳动物是其中最为常见的以皮毛作为储能机制的动物。覆盖在动物体表的皮毛能够有效留住体表周围的空气，以起到隔绝的效果。失去这层防护就像是在冬天一直开着窗一样——你或许有办法保持室内温暖，但同时也耗费着巨大的能量。而大自然从不喜欢浪费资源。

皮毛还能保护个体免受来自其他因素的威胁，一头无毛的动物在寒冷的冬夜或许能避开低温症，但依然很可能出现冻伤（因为组织传递热量的速度过慢）。不仅如此，在某些关头皮毛还能减少轻微的抓伤或擦伤的出现，有些动物的皮毛还有防水功能。

皮毛最明显的弊端，即其需要消耗能量和营养物质来提供生长。毛发需要不断更新换代以保持干净、实用，而当你全身几乎每个部位都长毛时，需要的能量可能超乎你想象。根据SmilingTreeFarm的资料调查显示，以一头40千克的绵羊为例，一年最多能够产出13.6千克（30磅）的羊毛，每天大概需要吃干重1.1千克的食物（大概400千克/年）。这么看来每年产出羊毛的重量大概占一年食物总量的3.4%——换种方式来说（从质量守候的角度看，尽管这么计算并不准确），在一年的头两个星期，这只虚构出来的绵羊吃的食物全都用来长毛了。

（www.smilingtreefarm.com/blog/how-much-grass-does-sheep-eat）

皮毛的其他弊端大多都视情况而定。湿皮毛沉重并容易吸水，但是能让你保持凉爽。干燥的皮毛能够起到良好的隔绝作用，但也会让你在炎热的气候过热（除了灵长类，多数哺乳动物都不会出汗）。皮毛还是滋生寄生虫和节肢动物的极佳温床。褪去毛发产生的气味能给捕食者提供踪迹——就连人类也习惯在跟踪猎物时寻找灌木丛中的毛发。

当然，恰到好处的毛发颜色也有助于藏匿融入环境。

头发

长在我们头顶的毛发到今天依然起着保护和隔绝头皮遭到太阳辐射的作用。其中的有效证据之一就是位于我们头皮的毛囊（头发生长的基础）要比我们身体任何部位毛囊的生长周期都要长。在我们头上的毛发能够持续生长好几年，其他部位的毛发只能长数周或数月。

但并不是所有的毛发都为保暖而生。睫毛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把汗液导流至眼周，而不是直接流进眼睛里。我们的鼻孔里也生长着毛发，这些毛发的作用是将灰尘和其他颗粒阻挡在外。在我们的耳朵深处也有着细微的毛发，这些纤毛是为了帮助我们保持平衡而设计的。

毛发还能够帮助我们繁衍后代，并作为信号在群体中传递信息。男性的面部毛发、两性的体毛和耻毛都是性成熟的象征。在两性中，男性通常有着较多的毛发，这是睾酮作用的结果。最常见的一种假说认为原始社会男性较多的毛发能够让他们在寒冷的冬天夜晚外出狩猎猛犸象，而不至于被冻死。但这个假说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男女两性的身上都有着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体毛；就个人经验而言，我可以肯定手臂上的一层汗毛在冬天并不顶用。

另一种理论认为，由于毛发总会带来寄生虫，所以女性更倾向于选择身上有较少虫子的异性（听着挺有道理）。这样的结果是，一旦女性以这一特征作为配偶选择的重要指标，多毛男性将会受到更大的进化压力。

男性的秃头，也是睾酮产生的结果。秃头有助于在群体中突出个体的统治地位。其他物种的雄性动物也会利用毛发传递有关地位的信息，例如银背大猩猩（背部毛发是灰色）和黑鬃狮。

（www.cnbc.com/2017/01/27/bald-men-appear-more-dominant-study-says.html）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动物将毛发作为一种感知器官，触须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术语称作“感觉毛（vibrissae）”，这种特殊的毛发有两种不同的形态：较长、较粗的“macrovibirssae”（动物能够控制其自由活动）和较小、较纤细的“microvibrissae”（一般无法活动）。这些胡须可以长在动物身上的不同部位，最常见的是在鼻子周围，通过这些毛进行探索和觅食。当检测到周围变化时，胡须的细微振动会传达至毛囊底部的特殊血囊中，内部血压的轻微变化则会刺激感受器传递信号到动物的大脑。

如果你是一只正把脑袋伸进漆黑老鼠洞中的猫咪，有着一对健全的触须能够更好的帮助你找到食物。蜘蛛也是以毛发作为感官器官的典型例子，它们把骨骼“穿”在身体的外面（主要由几丁质组成的外骨骼）。从外骨骼表面长出的毛发能够帮助这些动物从泥土或网中传递震动，就像是感受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一样。这里值得一说，哺乳动物的皮毛主要由角蛋白组成，节肢动物和昆虫则是几丁质。

那么，为什么我们没有皮毛？

无毛黑猩猩Mango，位于英国特怀克罗斯动物园（Twycross Zoo），于2016年去世。© Reddit

你可能会惊讶，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有着几乎一样的体表毛囊密度（换句话说，有着同样多的毛）。唯一的不同是我们的“毳毛（Vellus hair，俗称汗毛）”，短小柔软、肉眼几乎不可见。所以其实并不是我们的毛发消失了，只是我们毛发的种类出现了变化。

我们并不知道这种变化出现的具体原因。不过倒是有不少合理的假说。

其中一种假设认为，我们的祖先从树上下来的同时，也发现了海产食物。因为湿皮毛在水中并没有太大作用，大自然就倾向于选择那些毛发较少的个体。不过，这个假设并不那么可信（只有像是鲸和海豚这类完全水生哺乳动物才具有无毛的特征，其他像是水濑等半水生哺乳动物都有着非常厚实的皮毛），至少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一种更被广泛接受的理论是，我们的祖先在丛林生活到非洲稀树草原的转换中需要更好地控制体温。没有皮毛就意味着能够出更多的汗来防止中暑，从而直接决定了我们物种在耐力上能够更胜猎物一筹，最后成功捕猎。

在皮肤上，我们和其他灵长类最大的不同来自汗腺。人类的外泌汗腺（eccrine sweat gland，又叫小汗腺，是人体主要的汗腺）数量是黑猩猩或猕猴的10倍左右。我们有着极少的顶泌汗腺（apocrine sweat gland，又叫大汗腺），其会分泌一种油状物质。我们的灵长类亲戚有着同样多的外泌和顶泌汗腺，而其他动物比如狗，全身有毛囊的地方几乎都有顶泌汗腺，而外泌汗腺只生长在脚掌和其他无毛的区域。

或许真相是这几种理论都是正确的，即我们无毛的成因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环境压力和早期狩猎的选择优势，加上人类自身的创造力（通过生火、穿衣来保暖）使这一特征延续到了今天。不过，我们皮肤上大量的汗腺也证明了体温调控是体表无毛的重要优势。

出现在什么时间？

要知道，关于我们无毛的事实还存在着很多未知。但在人类的演化史上有两个节点有可能出现这个变化。

第一个时间点在非常遥远的过去，还要追溯到我们浑身是毛的祖先刚从树上下来的那会儿。我们从来就不是以强壮力量著称的物种，我们的祖先大概也如此。这一理论认为我们的祖先把活动都聚集在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以避开天敌（捕食者一般会远离太阳的直射而避免活动），于是大量出汗就成为了优势，同时皮毛变得不再重要。这一转变大约出现在400到500万年前。在这个理论中十分重要的思想是，避免成为捕食者的晚餐促成了我们皮毛消失。

第二种可能是，人类需要褪去皮毛才能够更好地狩猎。同样，我们的身体和其他野生动物比起来过于短小脆弱，我们的速度不如大部分的狩猎目标，我们也没有獠牙、利爪，更不会吼叫。我们会制作的工具不多，可能有长矛，但却还是帮不上什么大忙。

但我们的祖先（或者叫中央指挥官）会告诉你，只要你能把目标的体力先一步消耗殆尽，在其他方面其实并不用费太大功夫。持续式狩猎（Persistence hunting）是我们祖先获取大量食物的少数几种方式之一，除了拾荒（不仅危险而且效率低下）以外。

狩猎采集者，包括今天的桑族人依然在使用持续式狩猎。© wikipeida

我们虽然有着不少身体上的弱项，但人类确实是地球上最有耐力的猎手（至少是名列前茅），而其原因仅仅是因为会出汗的我们甚至能在奔跑的同时进行降温。我们的祖先发现，其实并不用大费周章地和羚羊拼死缠斗，他们只需要不停地追逐猎物，直到猎物失去体力无法动弹，然后再补上一刀——根本费不着冒生命危险。

这一情景发生的时间较近，大概在200万年前，正是在直立人（Homo erectus，最早使用双足站立的人族）开始狩猎的时候。在直立人遗址发现的带有工具痕迹的骨头证明了他们会经常性捕杀大型猎物。他们的骨质结构表明，由于有更长的双腿、更适应直立行走的脚掌、以及更发达的臀部结构，他们比早期人族要更适合行走和奔跑。在这个理论中，让我们毛发消失的原因是为了捕食。

我们或许永远无法得知，为什么我们的皮肤粉嫩光滑，而我们的近亲却浑身毛茸茸的。就个人而言，我比较满意“因为出于某种原因它帮助我们的祖先生存下来”的说法。但我发现其中更耐人寻味的问题是，究竟是我们的祖先想要生存所以弃毛发如敝履，还是先丢了毛发再想办法生存的呢？

不管答案如何，我都挺庆幸自己是只瘦小的人猿；尤其是在每次从地板上捡起我家猫掉的毛团时。

文/Alexandru Micu

译/以实马利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zmescience.com/science/why-are-humans-furless-feature-3562136245/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以实马利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