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梵高自杀的“天才病”，终日在天堂地狱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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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病叫“天才病”，因为许多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如拜伦、柯本、梵高等都曾患有这种疾病。

艺术家的癫狂是狂热又迷人的，但“天才病”危险又痛苦。

1890年饱受这种病症折磨的天才画家梵高在法国瓦兹河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天才病”，俗称躁郁症，就是双相情感障碍，指既有抑郁发作，又有躁狂发作的交替心境障碍。

这是一种自杀率极高的心理疾病。

从情绪分类的角度来讲，人的情绪一般分五个状态：抑郁（-2）、低落（-1）、正常（0）、轻躁狂（1）、躁狂（2）。

对于很多躁郁症患者而言，他们的心情通常是在抑郁（-2）和躁狂（2）两个极端之间跳转。很多人在轻躁狂/躁狂期会出现——情绪高涨、睡眠需求少、精力充沛……

但这种体验是有代价的，它会透支患者的心理能量。“良好”的状态会随着抑郁期的到来而消失，让患者感觉就像从天堂突然坠到地狱一般。

所以躁郁症患者自杀的风险比单纯的抑郁症患者还要高。

梵高死后人们便以他的生日（3月30日）作为双相情感障碍日，来提高社会对他们的关注。

三甲天团

李清伟

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精神医学科副主任医师

刘虹晔

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精神医学科

01

42.3%的躁郁症初期被误诊成抑郁症

抑郁症状肯定是抑郁症（或称为“单相抑郁症”）的主要表现之一，但还有其他精神心理障碍可出现“抑郁症状”，包括情绪低落、悲伤或丧失兴趣等。

需要强调的是，抑郁发作时，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比单相抑郁症患者更易出现冲动自杀的行为！

那么，什么是双相情感障碍呢？我们来看一个病例。

昊昊，17岁，梦想是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有段时间他特别兴奋，每天晚上不睡觉都要画画，经常兴致高昂地说些“有头无尾”的话，家长以为这是“梦想”的动力，没有特别注意。持续了一个月后，昊昊突然情绪低落，白天困倦晚上睡不着，整个人都“蔫吧”了，食欲差，不愿与人交流。去当地医院检查后被诊断为抑郁症，而吃药一段时间又出现“突然亢奋”……

病例分析

从昊昊的整个病程来看，他患有的疾病应该是双相情感障碍，而不是单纯的抑郁症。起初昊昊表现为情绪异于常态的兴奋、精力充沛、不需要睡眠、言语亢奋、有头没尾，这种超乎寻常的情绪高涨其实是“躁狂发作”的表现。但未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故没有引起家人的特别关注。

由于患者及家属对双相情感障碍认识有限，直到孩子抑郁发作才引起重视。我们可推测，在就诊过程中，昊昊和家人也主要强调近期情绪低落的抑郁症状，而忽略了之前情绪高涨的躁狂状态，导致昊昊被误诊为抑郁症。

双相情感障碍的发病原因很复杂，涉及“生物-心理-社会”等多方面因素，目前仍没有明确的机制能解释该疾病的发生。

国内有调查显示，有42.3%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在初期就诊时被当成了“抑郁症”。有研究指出，目前多达1/3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是在首发症状后10年才被正确诊断；接受单纯抑郁症治疗的患者中，约有15%可能是未被识别的双相情感障碍。

02

双相情感障碍的临床表现

双相情感障碍主要有轻躁狂发作、躁狂发作、抑郁发作这三种状态。

轻躁狂发作

主要表现为持续1周以上的情绪高涨、精力充沛和活动增多，常有显著的自我感觉良好，并觉身体和精神活动富有效率，社交活动增多，说话滔滔不绝，与人过分熟悉，性欲增强，睡眠需要减少等。

因轻躁狂状态的严重程度不至于造成日常生活功能的严重受损或引起社会拒绝，甚至大部分患者还很喜欢这种精力旺盛的状态，因此易被患者及其家属忽略而引起误诊、漏诊。

躁狂发作同样表现为持续1周以上的异常情绪高涨、精力和活动过多，但这种高涨是与所处环境不协调的，言行兴奋到不受控制，说话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易激惹，多疑，易与他人发生冲突，严重时甚至会伴有精神病性症状，如出现一些夸大妄想或感知觉障碍。躁狂发作达到完全扰乱日常工作和生活的严重程度时，患者对自身情况的判断是不足的，甚至不觉得自己有病，因此需要监护人尽快带患者至精神科诊治，也需注意防止患者的冲动、逃跑行为。

抑郁发作

主要表现为超过2周的持续情绪低落、兴趣减退、愉悦感缺失、精力疲乏、动力不足、言语和活动减少、自责自罪、自我评价低、有消极观念或行为、注意力和记忆力减退、思维和行动阻滞、失眠、没有食欲、疑病、激越、心理和躯体的焦虑等症状。

根据严重程度又分为轻、中、重度，重度抑郁发作可能会伴有精神病性症状，如自罪妄想、评论性幻听等。有研究表明，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自杀率为6%～7%，是普通人群的20～30倍。因此，抑郁发作时要注意防止患者有消极行为。

03

及早识别是治疗之关键

发病年龄较早，越早发作越严重

很多患者十七八岁就有了首次发病，高发于二十岁左右。这个年龄段正是人格成长的关键时刻，也是青少年面临学业、职业上巨大变化的关键时刻。遗憾的是，此时患上双相情感障碍会使青少年在心理层面、社会功能层面都受到足以影响一生的负面打击。

通常首次发病年龄越小，抑郁发作越严重，治疗时间越长，预后越差，共患其他精神疾病的可能性越高。因此我们要尽早识别藏在单相抑郁症表现下的双相情感障碍，早诊断、早治疗、早康复！

规范治疗带来希望让我们稍感宽心并需要强调的是，在积极、规范的治疗下，双相情感障碍的预后还是乐观的。双相情感障碍的治疗要采用综合、个体化、足量、足疗程的治疗，主要治疗方法包括药物治疗、心理治疗、物理治疗等。

药物治疗

在疾病的急性期，尤其是躁狂发作阶段，以药物治疗为其根本。双相情感障碍的治疗药物主要有情感稳定剂（如碳酸锂、丙戊酸钠、拉莫三嗪、卡马西平等），以及具有情感稳定作用的非经典抗精神病药（如喹硫平等）。

药物的剂量和疗程要依据患者的症状变化情况，做个体化调整和全病程管理。若患者维持服药期间症状痊愈、未再复发，则疗程可控制在1～2年内，若患者维持服药仍反复发作，则可能需终身服药以控制病情。

不建议在抑郁发作时单独使用抗抑郁药物，存在诱发躁狂发作的风险，使得情绪波动过大，不利于长期康复。心理治疗包括家庭治疗、认知行为治疗、正念疗法、辩证行为疗法等，可以针对患者存在的问题选择相应的心理治疗方法，有助于疾病康复。

物理治疗包括改良电抽搐治疗、重复经颅磁刺激治疗等，主要用于治疗躁狂发作、伴有精神病性症状、伴有严重消极、难治性抑郁发作等，具有起效快、疗效显著的优势。

双相情感障碍不是精神分裂症

目前广大民众对精神类疾病的接受度已提高不少，但社会上还是存在一些歧视，患者也会有病耻感，觉得这是“精神病”，讳疾忌医导致病情延误。

大众观念里的“精神病”其实是指“精神分裂症”，与双相情感障碍是两种不同的疾病。双相情感障碍急性发作期经过规范治疗，通常能完全缓解，情绪平稳，能够正常工作生活，社会功能保留非常好。

如果我们出现情绪异常了，应该正视而不是回避、恐慌，应及时到专业的精神科就诊，听从医生的指导进行规范治疗。建议将病情告诉1～2名亲密的家人或朋友，从他们那里获得心理支持和帮助，同时也可督促规律治疗。

如果有应激事件导致的情绪异常，应尽量远离应激源，可以寻求心理治疗师的帮助，缓解心理负担。

最后我想说，双相情感障碍这个疾病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可怕，让我们一起了解它、治疗它、战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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