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我接下去会幸福”：从张雨绮说到女性友谊

原创 KY KnowYourself

今天这篇我想写一写女性。

昨天下午，我在看《乘风破浪的姐姐》。坦白说我本来没有看得多投入，只是当一个下饭的综艺。但最近一期突然深深地戳中了我。在这一期节目里，我看到了这些女性之间的很多很真实的东西。

（预警：以下政治并不完全正确，可能引起不适，请保持独立思考与判断）

看到第六次公演，我渐渐觉得节目中的女性们，的确很有魅力。她们是独立、复杂的个体。和那些二十出头的女性相比，她们是更加理解自身感受和社会规则的女性。来这里之前，她们已经对世界有了自己的认知，经历了自己的故事。

到这里时，她们都已懂得了世间冷暖人情练达，所以一开始我看到她们之间的客套和支持，只觉得是一种社交的策略。但慢慢地，我越来越能感受到，她们精通人情世故的客套和礼貌背后，仍有着她们尽力给出的真诚。而正是这份真诚打动了我。

这期节目里，这些女性讲述了很多女性代表性的感受，发出了她们自己饱含了自我觉察的声音。

比如说，金晨说的，从小自己有一种不管对于什么都不争不抢的傲气。这样的女性我见过很多，自己恐怕也是其中之一。我们是骄傲的，但也是害怕流露出野心的，是不敢争抢，既怕争抢的姿态不好看，也怕在争抢中伤害了他人。

比如说，张雨绮说，对于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来说，人们会把肤浅的标签贴在她身上，她必须付出很多，经历巨大的尝试和挑战，才能让人们认识到漂亮的她有超出那个标签的东西。

再比如伊能静在提起网络上对她尖锐的攻击时，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还有张含韵，16岁成名，然后经历过全网暴力和淫荡污名的她，平平淡淡地说出，成名很早的好处是你的起点比别人都高，但也就意味着很少有人能在那个高度陪着你，所以碰到风雨，你也就只能一个人扛。

还有前几期的吴昕，她一边流泪一边说：“我不是小透明，我是吴昕！”还有杜华看到网络恶评时的泪如雨下。

看着她们的时候，仿佛就像是看着自己。我想一定有很多女性都能从这样的画面中找到共鸣，被误解、被否定、被伤害。从她们坦然的言语中，我仍然听出了她们曾经和正在经历的挣扎，听到了她们曾经有过的恐惧。

她们恐惧的，是来自社会的评价：怕被评价争抢的姿态不好看，怕被评价所获的成功不过是通过好看的皮囊，怕钱色交易的流言，怕素不相识的人仅仅因为自己某次出镜的表现对自己恶评相向。

但同时，我也听出了她们走过的路和做出的选择。她们就是生活中的我们。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曾经因为这个世界对自己的伤害哭过、恐惧过、不甘过。但当过了30岁的年纪，我们都已经接受了自身种种的遭遇，都学会了，心里再想哭，也能收拾出脸上得体的笑容。我们不再哭闹了，但却也没有服输，磨平了棱角之后，反而可以更加坚定地沿着自己选好的路，度过拼搏的一生。

她们尽管恐惧，但仍在向前。张含韵问伊能静，静姐，你说我有能量吗？我真的有吗？伊能静说，你当然有。

这种怀疑自己有没有力量的声音，每天都在无数女性的心中回响着。我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力量的，因为社会告诉我们我们是柔弱的，我们似乎也应当是柔弱的。因此这种女性之间的鼓励和支持变得格外重要：那些走得更快的、有了更多经历的女性，能够转身成为更年轻女性的role-model，用自己曾经走过的路，照亮她们即将前行的路。

在她们讲述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们对自身生命的真诚。而我在这期节目中也真正开始相信了她们之间存在真诚的“sisterhood”式的友情。

在伊能静说出“虽然她（张含韵）是每天好像都是开开心心，但她其实是经历过来的。她是用她的善良把那些都化解了，然后才保持了她现在的这份纯真”之后，张含韵说：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我们再辛苦再心酸，不会有人、也不需要有人去体谅。我现在心里热热的。我觉得我活了30多年，没有期盼过有谁和我说这一番话。她们讲出了我最期望听到的那番评价。”

伊能静也说，在这些姐姐们身边，我感到了心理上的安全感。

女性和女性之间的sisterhood并不是浑然天成、理所当然的。事实上，女性相侵从不罕见。

我在青春期的时候，曾经遭遇过来自学校很多其他女性的伤害，她们认为我的裙子和长头发，都是我“荡妇身份”的象征，她们编造谣言，说我“玩弄许多男性的感情”，一度令我陷入深深的悲伤和恐惧。

女性非常容易在社会中遭遇负面的评价：太清高了会被批评，太“要”了也会被批评，美了会被批评，丑了也会被批评。有时出于嫉妒、仇恨、攀比或者其他复杂隐秘的心情，我们深深地伤害彼此。

看节目的时候我想，可能正是因为这些女性到了这个年纪，有了足够的阅历，她们才有能力形成对彼此的这种真正的共情和理解。

Sisterhood是我认为女性之间为美好的情感。这种sisterhood，不是小姐妹间的亲密和依恋，更是一种政治主张。是因为我们都曾被这个世界伤害过，随后理解了其他女性的遭遇。朱迪斯·巴特勒在《性别麻烦》中曾经提出，女性这个词语，并不是一个政治主体。名为女性的个体之间的差别太大了，无法成为拥有同一种政治主张的主体名称。而可能恰恰是“都一样被这个世界伤害过“，正能够成为女性这个群体最基础的共通性。

可能因为我在想着这些事，想着她们曾经经历过的伤害，想着她们在经历伤害之后选择了勇敢，想着她们仍然希望用骄傲和勇敢的姿态走向幸福，所以当我看到她们穿着婚纱开始唱歌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始流泪。

我还想到了，曾经是什么让女性和女性分开？是什么让我们从心底隔离了彼此？是什么使我们互相伤害？是什么使我们始终恐惧？是什么让我们一边恐惧被评价、一边评价她们？

女性和女性之间，应该有新的关系要去达成。是sisterhood，是坚持不评价的温柔，是鼓励行动的勇气，是彼此陪伴的不孤独，是理解和慈悲。

“我无法阻挡自己继续被这个世界伤害。我也无法阻止世界继续伤害她们。我唯一能做的，是尽力不去成为这个世界伤害她们的其中一部分，是在她们被伤害后，因为感同身受的经历，而生出一种不批判的慈悲。”

我们都曾被这个世界伤害过。而每一个被这个世界伤害，却倔强地要在世界面前继续骄傲地昂起头颅、固执地以自己的步态走向更多挑战的女性，是我身边的和遥远的战友。

张雨绮被问到说，那你有什么期待吗？张雨绮说，我期待我接下去会幸福。万茜回应她说，你会的。声音是温柔的，也是坚定的，这些女性的眼中似乎都有泪光。

我期待我们都会幸福。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回来回到我最初的爱回到童贞的神采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明白明白人世的至爱明白原始的情怀

我情愿分合的无奈能换来春夜的天籁

我情愿现在与未来能充满秋凉的爽快

SAY GOODBYE SAY GOODBYE

昂首阔步不留一丝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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