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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图书馆复原了博尔赫斯想象中最美的世界

2020-08-25 08:3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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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报 

作家博尔赫斯曾回忆:“我一生受到过许许多多不相称的荣誉,但是有一个我却特别喜欢: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他担任此职务18年之久,其间写下“关于天赐的诗”。“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这句名言正是来自于这首诗,当时博尔赫斯已处于失明状态 ——

......

他让一双失去光明的眼睛

主宰起这卷册浩繁的城池,

可是,这双眼睛只能浏览

那藏梦阁里面的荒唐篇什,

算是曙光对其追寻的赏赐。

白昼徒然奉献的无数典籍,

就像那些毁于亚历山大的

晦涩难懂的手稿一般玄秘。

有位国王

傍着泉水和花园忍渴受饥;

那盲目的图书馆雄伟幽深,

我在其间奔忙却漫无目的。

百科辞书、地图册、东方和西方。

......

—— 选自《博尔赫斯全集》林之木 / 译

每一座图书馆都有自己的历史,每一段历史都给书迷们带来了新的感受。维也纳的恢宏无比的图书馆,也即原来的霍夫堡宫,是令人惊叹的。也许位于巴黎黎塞留大街的法国国家图书馆的拉布鲁斯特大厅更大,大英博物馆的圆形大厅也更令人惊叹,但普罗克萨凭借其巴洛克教堂般的宏伟壮丽依然是欧洲所有图书馆大厅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许多爱书人的旅行会将目的地的图书馆列为必到之处,那里常常汇集了一个国家的文学珍本,面对那些文豪作品的初版或手迹,又将心生什么样的感慨?今天夜读,为大家导览两座全球最美图书馆,英国牛津博德利图书馆与俄罗斯国家图书馆。

俄罗斯国家图书馆

“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在1795年决定用一座图书馆存放图书并向公众开放,同年她下令在首都建造这座由叶戈尔·索科洛夫公司的前建筑师设计的极其壮丽的建筑,建设随即展开。”一份关于兴建伟大帝国图书馆的官方声明这样写道,该图书馆于20年之后正式落成。女皇受到了来自法国的教育观念的触动,并且想要组建一个“开明贵族”的知识阶层。长期以来,她一直在酝酿创办一座图书馆,这种机构在当时的俄罗斯还并不存在。她希望这座图书馆与欧洲大多数皇家图书馆不同,是对公众开放的,以“把教育的启示带给她的俄罗斯臣民”。然而,事情进展得并不如她所希望的那么顺利。1796年,保罗一世继承王位,但他对教育并未表现出同样的兴趣,因而这个项目直到1800年才得以恢复,当时亚历山大·斯德洛格诺夫伯爵被任命为帝国图书馆馆长。这位伯爵在法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是一个极其富有的赞助人和爱书人。他对于“向公众开放”的伟大帝国图书馆该有的样子有非常清晰的愿景。

这座竖立在涅瓦大街和萨多瓦娅街交汇处的建筑是一座美丽的新古典主义宫殿,六根柱子支撑了一个四分之一圆周的列柱廊,廊上面饰有雕像。建筑师索科洛夫的设计契合了彼得大帝对圣彼得堡的规划,也体现了叶卡捷琳娜二世和她的继任者们的品味,即用优雅冷酷的风格使其首都与众不同。这是通过立面在水平方向上的重复延伸,以及从古迹中受到启发的装饰元素表现出来的,带有满满的崇高感和对权力的恭敬。室内陈设是同样严肃的新古典主义风格,没有任何过度的奢华。只有三个空间(设计于不同时期)有所不同: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它博采众长而又极度装饰,如今却十分昏暗;受斯拉夫文化影响的用桦木装饰的手稿部(Manuscript Department);还有“浮士德密室”(Faust Cabinet),迷人的新哥特式陈设中藏有大约6,000册古籍。这座图书馆自身的历史是相当复杂的,反映了19世纪即将爆发的俄罗斯社会与其知识阶层间日益紧张的情绪。

盛大的落成典礼后,图书馆很快便收获了小小的殊荣。后来,图书馆通过兴建一些建筑得到了极大的扩展,其中包括1828—1834年间由卡洛·罗西建造的宫殿,1861年由索博尔什科夫修建的一座超大建筑,该建筑连接着早先的建筑。还有20世纪伊始由霍洛特勒夫添建的建筑。大约在1840年的时候,许多读者开始抱怨混乱的管理。德国作家J. G.科尔于1842年写道:“在这里获取一本书……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你看见它就放在那里。”图书馆的开放时间极其有限,闭馆的日子数不胜数,借阅制度更是严苛至极。在特定的时期,衣衫褴褛的读者是不允许进入图书馆的,藏书只对那些特权阶层开放。直到1849年,莫德斯特·科尔夫(1800—1876)被任命为图书馆馆长,这里才真正向学生和年轻的读者开放,成为一个真正的公共图书馆。

新哥特风格浮士德陈列室里图书馆馆长的桌子

在圣彼得堡的俄罗斯国家图书馆(还有一座国家图书馆在莫斯科)的巨大收藏中,藏书超过了3,200万册。18世纪以来的藏书尤为丰富(女沙皇买下了伏尔泰的私人图书馆),此外图书馆中还藏有16世纪用西里尔字母印刷的所有已知图书的三分之二,还有包括著名的奥斯特罗米尔福音书3在内的40,000份手写本,以及有关俄国和东正教起源的不计其数的档案。图书馆中“俄罗斯”门类的收藏包括了1917年之前绝大部分在俄国出版的作品。这里有关俄国十月革命和共产主义的收藏——位居全国首位——不仅包括了书籍,而且还有海报、传单、电影和照片。

俄罗斯国家图书馆拥有伏尔泰的私人图书馆(6,814件作品)

苏联解体后,教育机构的混乱波及到了15,000座俄罗斯图书馆网络,许多图书馆进行了重组,有些甚至被私有化。在圣彼得堡,1992年之前一直被称为“工人红色政权下的萨尔特科夫—谢德林国立公共图书馆”被更名为俄罗斯国家图书馆,1998年在莫斯科大街上又落成了一座新建筑。但是,行政拨款的大幅减少可以说是馆藏平庸,甚至是过时的原因。尽管如此,图书馆仍在继续发展——这并不全都是因为缴存本——如今它已拥有超过3,200万个分类条目。读者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叶卡捷琳娜大帝和她的继任者们无疑已经实现了他们传播知识给大众的目标。他们的图书馆已成为世界上五个最大的图书馆之一。

牛津博德利图书馆

匪夷所思,甚至是自相矛盾的是,尽管伟大的图书馆构成了一种文化荣耀,但是它们的诞生却并不总是那么容易。你可以天真地认为它们的必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总得有一个信念坚定的实干家——不论是贵族、修道士,还是学者——才行,他们要能投入必要的精力,特别是提供资金支持。牛津就是这样的例子。

14世纪伊始,牛津大学——暂且不论它的众多学院——拥有大量的手写本,被学生们存放在圣玛丽教堂的一个展厅里。1320年,伍斯特的主教决定为这些珍贵的收藏建造一栋楼;1327年,他的去世一度造成了这项宏伟工程的延后。直到1367年这座建筑才封顶,1444年才装修完毕。在亨利五世的弟弟汉法利公爵赠送281册手写本之后,牛津大学决定在神学院之上建造一个新的图书馆,一个巨大的、后哥特式的会议厅。直到44年后图书馆才正式开放,由此看来时间对牛津而言并不是特别重要。然而,校方对图书馆根本就毫不关心,甚至通过卖书——一种自我否定的行为来支付图书馆馆员的工资,从而加速了馆藏的流失。

接下来,托马斯·博德利(1545—1613)隆重出场。他在1598年决定投入精力和金钱在他钟爱的牛津建立一座图书馆。1598年3月,他的捐款和赠书被接收;1600年,牛津恢复了神学院上面的老图书馆。1602年当图书馆正式落成的时候,它已经拥有了299份手写本和1,700册印本书。到了1605年,它的书架上堆满了6,000册图书。在1610年,被授予爵位的博德利开始系统地接收伦敦出版商的出版物副本。这标志着英国版权登记(copyright registration)的开始,博德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主管这项工作。

1613年托马斯爵士去世后,他把他的财产留给了图书馆,“艺术角”(Arts End)和方厅的建设即刻展开。这个朴素的庭院四周环绕着可直达图书馆入口的教学楼。1634年,神学院的另一头建成了第三座大厅,为了纪念捐资建造该厅的慷慨律师而被称为“塞尔登角”(Selden End)。图书馆延续着繁荣,收到了大量的手写本和书籍。由于并非只有牛津大学的学生才可以使用这些设施,因此图书馆吸引了来自欧洲各地的研究人员。事实上,直到1856年图书馆才迎来牛津大学的本科生。然而,好评却因实际使用情况大打折扣。例如在1831年,图书馆每天只有两三位读者。直到1845年建筑才有了供暖;并且一直到1929年才安装了电灯——这两项的缺失毫无疑问打消了研究人员长时间待在那里的念头。

经历了18世纪的中断后,博德利图书馆再一次扩大馆藏。1849年,它拥有大约22万本书和21,000份手写本,使其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之一。1960年,它将雷德克里夫图书馆(Radcliffe Library)收归旗下,这座耸立着细长穹顶、令人惊叹的圆形巴洛克建筑被重新命名为“雷德克里夫密室”(Radcliffe Camera),并成为这两座图书馆的主阅读室。多亏有1939年至1940年间添建的由贾尔斯·吉尔伯特·斯科特爵士1设计的新馆,博德利图书馆凭借650万册藏书成为今天仅次于莫斯科大学的世界第二大高校图书馆。

单纯就书而言,博德利是一个人文主义者,但在建筑方面他却很保守。他的图书馆是一个富有想象力却并不复杂的折中主义的实证,直到今天仍是英国建筑的魅力所在。尽管在欧洲大陆1600年预示了古典主义的黎明,但英国的建筑师们依然沿续着过去,由此我们很能理解其方庭墙上的哥特式嵌板、后哥特式的凸窗,还有古旧的带有雉堞的尖塔和矮墙。由博德利修复的古老大厅,毫无保留地带有16世纪的色彩。它的天花板被重新绘成繁复的文艺复兴式样——这是在试图重现最初的灵感已经消失的风格时经常会遇到的问题。在长长的大厅两侧,书架取代了原来上面曾经摆放着手写本的古老诵经台。如今这个房间保存着博得利收藏中最有价值的作品,比如13世纪末英格兰的奥姆斯比诗篇,老普林尼《自然史》的威尼斯译本,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希腊语手写本,《堂吉诃德》的初版,还有一些中文著作,其中包括一部孔子的书,当年博德利买的时候牛津还没人能看得懂。第二个大厅即“艺术角”的天花板上又一次装饰着加入了博德利家族盾徽的大学盾徽。藏书被放置在与墙壁平行的书架上,书架的上方是一个小画廊,以便充分利用房间的高度。第三个大厅即“塞尔登角”,它有两扇巨大的哥特式观景窗,整个大厅采用了和“艺术角”相同的装饰方式。

成千上万的研究人员,不论知名与否,都在布满装饰的天花板下工作。博得利图书馆单从体量上来说可能并不大,但其声望却是无与伦比的。这座图书馆是牛津大学崇高学术声誉的象征。她是一个精心培育的传奇,在英国璀璨的文明中占有一席之地,足以与乡村别墅、皇家海军、议会和君主政体相媲美。

本文选自

《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图书馆》

[法]雅克·博塞 / 著

[法]纪尧姆·德·洛比耶 / 图

任疆 / 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新媒体编辑:郑周明

配图:出版社图

文学照亮生活

网站:wxb.whb.cn

邮发代号:3-22

原标题:《如国王奔忙在藏梦阁,这些图书馆复原了博尔赫斯想象中最美的世界 | 此刻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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