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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查尔斯》看索斯早期创作中的视觉节奏

2020-08-23 11:1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Sleeping by the Mississippi

Charles, Vasa, Minnesota, 2002

画面里的查尔斯留着大胡子，脸被厚厚的头巾包裹。他手里拿着两架模型飞机，身子直直地面对镜头，索斯也以正面平稳的构图与其相对。在拍摄《眠于密西西比河畔》时，索斯常会向接受他邀请的拍摄对象提问：你的梦想是什么？但抛开索斯叙述的背景，我们也能感受到飞机模型对男子的重要性。他的梦想或许是做一个飞行员吧，他如今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索斯的几个重要系列的照片都采用8*10的大画幅相机拍摄。大画幅相机可以精准展现细节，细节也是展览现场的魅力。查尔斯衣裤上点点的漆渍仿佛提示了男子的身份，他可能个干体力活的工人，或是专业的技工，手里的模型是他的得意之作。他以这种略带骄傲的姿态，站在镜头前。但查尔斯的骄傲在画面里显得有些悲凉，如果你仔细看展览现场的这张照片，你会发现飞机模型上结着细细的蛛网，他的梦想看起来尘封许久，倘若索斯没有拍下这张照片，它就如千万普通人的梦想那样，留在心里。

梦想大多属于童年，查尔斯的童年是怎样的呢？他是否曾幻想在天空翱翔，就像……

Sleeping by the Mississippi

Charles Lindbergh’s boyhood bed, Little Falls, Minnesota, 1999

©Alec Soth

1927年，查尔斯·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从纽约横跨大西洋，经过33.5小时的飞行抵达巴黎。林德伯格是历史上首位完成单人不着陆飞行横跨大西洋的人，这让他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人物，用今天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位超级英雄。

林德伯格小时候在明尼苏达州的小瀑布长大，那里有他的纪念馆。你一定不会对《眠于密西西比河畔》系列中的这张照片（上图）陌生。索斯拍摄了林德伯格童年的床，画面呈现冷色调，青灰的墙面向右侧延伸，光的方向来自右侧，让我更倾向于床是放在室外的，河流也应在那个方向。林德伯格的童年似乎也要忍受明尼苏达的恶劣寒冬。他的梦想是不是成为飞行员呢？不管怎么说，他最终成了一位美国英雄，成了许多美国人的梦想。

很难不让人将“查尔斯”与“查尔斯·林德伯格童年时的床”联系起来，它是一种美国梦的传承。这位手持飞机模型的查尔斯可能也是一个视林德伯格为英雄的人吧。

实际上，这样照片与照片间的联系在那个时期索斯的创作中十分常见。在《眠于密西西比河畔》之前，索斯创作了系列《从这里到那里》（From Here to There），他在自己博客上（注1）这样描述自己当时是如何寻找拍摄对象的：“我会由一张照片引出另一张照片。”索斯以三张照片举例：

抱着鸡的男孩（图片选自索斯博客）

拿着鸡蛋，有超人纹身的男人（图片选自索斯博客）

超人的衣服（图片选自索斯博客）

可以看到，索斯通过画面里明显的元素（鸡-鸡蛋，超人-超人衣服）来制定拍摄计划。《从这里到那里》的创作手法让人联想到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所提的意识流。作为单一照片，它的前一张和后一张看似是孤立的，但实际它们身处一个整体，仿佛是在一条河中那样，不可分割。索斯的照片就像截取了“河流”里的几个点，在早期，他试图以这种方式增强作品的系列感。

Sleeping by the Mississippi

Joshua, Angola State Prison, Louisiana, 2002

©Alec Soth

这样看来，“查尔斯”与“查尔斯·林德伯格童年时的床”之间的连接显得早有预谋，并且比起《从这里到那里》，《眠于密西西比河畔》少了些刻板笨拙，索斯改进了用表面元素作为连接画面的创作手段，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连接两者。在展览现场，你能看到一张名叫“约书亚”（Joshua，上图）的照片，从作品名可以联想，约书亚或许是这个囚犯的名字，他的衣服上写着“传教士”。而在系列的另一张照片（下图）里，几个身着橙红衣服和深蓝外套的工人拄着工具，似乎在劳动间隙喘口气，从他们的衣着判断，他们也很有可能是劳改的囚犯。背后的十字架十分显眼，呈现一种压倒的态势。两张照片共同构建了信仰与犯罪、信仰与救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