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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手册》: Alec Soth的中年危机
原创 玛格南图片社 MagnumPhotos玛格南图片社 来自专辑摄影书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破碎手册》
2010年,Alec Soth 出版了《破碎手册》(Broken Manual),这本书探讨了人们对消失的渴望,渴望逃离生活和文明本身的人们——比如僧侣、生存主义者、隐士、逃亡者等等——以及他们寻求庇护的地方。这本书以 Soth在研究期间遇到的各种自我出版的小册子和地下教学手册为范本,与他早期职业生涯中较为传统的纪实方法(如《沉睡在密西西比河和尼亚加拉》中)有很大不同,它融合了自传体的和虚构的元素,还有绘画、一些令人困惑的图像,以及“Lester B. Morrison”的写作——Soth 为了在自己的故事中扮演一个隐士的角色而使用的化名。
犹他州,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以下对话于2018年3月20日通过Skype进行
Aaron Schuman
生活工作在英国的艺术家,摄影师,作家,编辑和策展人。他于1999年获得纽约大学蒂希艺术学院摄影和艺术史学士学位,2003年获得伦敦大学伦敦联合会(Birkbeck College/TATE/ICA London/建筑协会)人文与文化研究硕士学位。协助过各种艺术家和摄影师。出版过许多书籍和杂志。是西英格兰大学(UWE Bristol)MA 摄影硕士项目的负责人。
Aaron Schuman:你好,Alec 。谢谢你抽出时间来谈谈《破损手册》。
Alec Soth:当然。你在什么建筑里?看起来像是谷仓什么的?
Schuman:我在自己家的阁楼里,这里是我的办公室——远离家里的其他地方和家人。你在哪?
Soth:我就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奇怪的是,这个房间直接和《破碎手册》有关。最初我的工作室只有一个空间,但后来我现在呆的这个房间也空出来了。这里曾经有一个花店——当她离开时,我担心会有汽车修理工之类的人会搬进来,而实际上这个房间的暖气和通风系统的控制装置都在我工作室里,所以我决定把这个房间也拿下。这一切都发生在我创作《破碎手册》的同一时期,所以我把这个房间漆成了灰色——和我在画廊展出《破碎手册》时的墙壁一样的灰色——在我的工作室里,它总是被称为“洞穴”。今天,这个称呼只是我们用来叫这个房间的名字——它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有同样的含义了——但它仍然是我远离工作室其他地方的空间。
Schuman:你在“洞穴”里做什么?
Soth:图书馆在这儿。跑步机以及现在所有的“Seesaw ”的东西也都在这里,因为我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里。我想这里只是一个让我思考的空间。
美国,2006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你能解释一下是什么让你在《破碎手册》期间有着那个特别的想法,觉得必须找到一个“洞穴”吗?
Soth:就像刚说的,我现在处于完全不同的状态。但那时,我刚拍完《尼亚加拉》,觉得自己终于“站稳脚跟”了。出于某种原因,当我跨过这个门槛时,开始对摄影这个媒介感到困惑——我不想重复自己,也不想屈服于市场压力。回想起来,也许是自命不凡,我当时的想法是:“我不想当一名摄影师;我想成为一名艺术家”。一部分原因也许也是因为家庭生活被卷入其中——孩子们到了一定的年龄,一切都变得有些混乱,而我开始想,“把我从这里弄出去!”我总是开玩笑说《破碎手册》是我的“中年危机”项目。
“我不想当一名摄影师;我想成为一名艺术家”
—— Alec Soth
Schuman:在《破碎手册》里,你——嗯,“Lester B. Morrison”——写了不少关于中年危机的文章。
Soth:是的,我那段时间确实是这样的。有点滑稽——现在我想起来有点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回想起来,我看到一个白人男性在抱怨他在艺术界的成功。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有点像“也许这不太酷。”
美国,2006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很多项目都是关于逃离的浪漫或理想主义的梦,与现实的可悲和潜在的可怜之间的对比。
Soth:这是真的,这在某种程度上是自嘲。在照片中,我不认为自己在嘲笑遇到的人,但在文字中,我绝对是在嘲笑自己。这个项目的“手册”方面的灵感来自于在线购买所有这些关于“如何消失”的书籍——它们太荒谬了。它们是如此可笑的小册子,如果你真的想逃离哪里的话,是完全无效的。所以这部作品有真正黑暗幽默的一面。
Schuman:你是如何接触到这些想要完全消失的人的——当你带着相机出现在他们的藏身处或住所时会发生什么?
Soth:这很有趣,因为我创造了整个虚构的结构,“手册”的格式,“Lester B. Morrison”等等,是为了把这个项目放在另一个领域里;它不是一个关于逃离的人的纪实项目。我拍的是半隐士,但也就是说,他们不是真正的隐士——他们比其他人更远离社会,但他们仍然在社会中发挥作用。例如,我参观的一些寺院实际上有游客中心。当我去肯塔基州的客西马尼修道院(Thomas Merton在那里当过修道士)时,我真的很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位修道士是一位摄影爱好者。当他看到我拿着相机时非常兴奋,主动提出要带我看看 Thomas Merton 曾经冥想的小屋。这似乎与静修和冥想的想法背道而驰。
美国,2006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现在回想起来,谁是你的“Lester B. Morrison”?
Soth:现在,他是一个完全虚构的角色。起初,我真的想全部用化名来完成这本《破碎手册》,但后来我失去了控制。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通过一个假身份来宣传自己,但同时也对如此自我推销感到愤怒。我想抹去自己,但我也想宣传我的抹杀。Lester B. Morrison 真的沉浸在其中。这个名字是在我开始《小棕蘑菇》的同时出现的。我试着发展这种秘密的、私人的语言——就像那些花了太多时间和自己独处的人会做的事,或者是那些生活在非常紧密的社区中的人,比如游戏玩家或者其他什么的人;一种编码的语言。在某个地方我偶然发现了“小棕色蘑菇”这个词,蘑菇猎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一种很常见的无法辨认的蘑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所以我就取了个化名“LBM”。后来“Lester B. Morrison”从“少即多(less is more)”、“少即多(less be more)”的思想中产生,他就成了这个人物。最初,我打算以他的名义完成所有的“手册”工作,但后来却变得不可能,于是他变成了我在旅行和拍摄这些人时遇到的一个人。他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我试着发展这种秘密的、私人的语言——
就像那些花了太多时间和自己独处的人会做的事”
—— Alec Soth
Schuman:在你与“Lester”的出版于《破碎手册》里的采访和谈话中,他真的对你大发雷霆——经常斥责和批评你。
Soth:老实说,我之前提到的“中年危机”并不是一个玩笑——我当时真的是有中年危机。我真的会在这个房间——“洞穴”——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做一些事情。我会写作,画画,等等。但很多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模糊的,现在觉得有点尴尬。其中的一个想法是,这本书的初衷不是很好;我并不是要写一篇文学作品。这本书本来就有点糟糕——这也是为什么这本书是在在8.5×11英寸标准办公用纸上印刷的。所以喝醉了,在“洞穴”里窝着做这些事,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这个项目的精神所在。但其中很多我甚至都不记得了——就在不久前,我回头看了这本书,我想,“哇,我给自己做了一次采访?!”
罗曼,夜行隐士。美国,2006年
©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美国,2007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在那次采访中,“Lester”取笑你,因为你想被“认可和赞美”,而他只想“隐形和孤独”。我想这也正是你脑子里在想的——和自己在你自己的头脑里进行着这种斗争。
Soth:我一直都在进行这场战斗——经常考虑这个问题。即使是昨天,我还在Instagram上贴了一张自己眼球的照片,但我以前一直不在Instagram上露眼睛。自从Instagram成立以来,我就非常想拍自己的照片,像所有人一样展示自己;我希望人们喜欢我。但我对这种冲动很反感,所以我总是想把眼睛挖出来——但我还是希望你喜欢我。就是这种不断的反反复复,与被喜欢的欲望搏斗,以及我对这种渴望的困惑。
“所以这部作品有真正黑暗幽默的一面。”
—— Alec Soth
美国,2006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包括在《破碎手册》创作期间,有一张你用数码技术抹去了自己脸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别处找到的家庭照片,上面的丈夫/父亲的脸被粗暴地划掉了。
Soth:事实上,那张家庭照片有一个有趣的背景。当我拍摄“尼亚加拉”时,遇到了一个女人,她给我看了这张和她丈夫的照片。然后——就在我面前——她把他的脸刮掉了。这是一个相当咄咄逼人的姿态。我问她我能不能留下这张照片,她说:“当然可以”,然后递给我。当然,放在《破碎手册》里的原因是其关于离开家和抛弃家人的男人的背后意义,对我来说,这张照片充满了看着她刮掉那个男人的脸的经历。
Schuman:《破碎手册》也有一部分是关于花太多时间独处的危险。但在很多方面,独自一人——在路上、在酒店房间里、在飞机上等等——是你作为摄影师生活方式。
Soth:我想成为一名摄影师的原因是想独处。这很有趣,因为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如何再次单独工作。独自工作的心理影响是如此深远。
美国,2006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美国,2007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很多项目都是关于逃离的浪漫或理想主义的梦的对比”
—— Aaron Schuman
Schuman:独处有什么好处?
Soth:对我来说,独处真的和旅行有关。这样做的好处是没有逃避的余地——你必须工作,因为你还能做什么;你要如何证明这种行为是正当的。我认为花太多时间独处所带来的些许疯狂可能是件好事——你可以接触到一些真实的东西。但也有很多危险,比如超级钻牛角尖或自命不凡。
Schuman:我想问你关于书中的一些具体图片,首先,有一张名为“弗兰克的观点”的照片,它直接引用并再现了 Robert Frank 在蒙大拿州巴特的一间酒店房间里拍摄的照片,第一次是在《美国人》出版。这张特殊的照片是如何与《破碎手册》相吻合?
南阿拉巴马州美国,2007年
©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oth:这本书里有不少我自己的个人笑话。通过称之为“弗兰克的观点”,它让“弗兰克”听起来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也许人们明白,也可能没有。但是,就《破碎手册》而言,我有去设想 Robert Frank 是一个人独处,旅行,拍照。所以出于好奇,我去了巴特,这是最神奇的小镇;Wim Wenders 在那里拍了很多照片——这对摄影师来说就像糖果一样,因为它曾经是一个新兴城市,所以一切都比它应该的要大。有一个巨大的酒店,不管有多少层楼,但今天他们只开放前两层楼,所以弗兰克之前住过的房间现在是关着的;你必须要求才可以去到那里,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就是罗伯特·弗兰克当时的那个房间。不过对于这件事我并不是非常在意。但我喜欢他在《美国人》里的照片,因为这不光是关于巴特也是关于他自己的。它同时观察了外部和内部;它利用外部世界来讲述一种内在体验——这是一种自传的本质。
就美国公路旅行摄影传统而言,我最初爱上了Joel Sternfeld 和 Stephen Shore 的作品,但对罗伯特·弗兰克的作品就不那么喜欢了。但后来,我意识到,实际上我在精神上更接近弗兰克。Sternfeld 很社会学。Shore 是一个善于观察和并且全部关于观察的人。但弗兰克可以是超级钻牛角尖的。我总是在想弗兰克——从《美国人》到《新斯科舍省》作品的转变,以及这是如何反映他对自己成功的困扰。去新斯科舍省是他的一个隐居地,他在那里的作品有时是惊人的伟大,有时是难以置信的自我放纵。我觉得我一直在走同一条路。我经常对在自己工作室工作的人说,“如果我开始在我的照片上作画,就用木条打我”。但是突然间,在《破碎手册》这里,我就这样做了。
美国,199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在《破碎手册》中,有没有任何图片是真正的“虚构的”,就是完全被建造或是编排?
Soth:这是个好问题,但奇怪的是,没有——也就是说,里面有更多的内涵笑话的照片。有一张船的照片,这是我用8×10拍的第一张照片。还有一张 Charles 的照片——手里拿着飞机,是我在《沉睡在密西西比河》中最著名的图像;在《破碎手册》里,他是被放大的模糊的人之一。这本书里我自始至终都在和自己玩这些小游戏。
Schuman:看起来《破碎手册》也代表了一个机会让你摆脱过去,以及自己传统的摄影方式。当然,它仍然包含许多大幅面的肖像和风光摄影,但也有这些模糊的图像,工作室的静物,文字,绘画等等。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是在突破自我设定的界限,试图找到超越你所知的东西。
Soth:确实是这样,但我认为,继续使用8×10表明我仍然在努力摆脱这一切。例如,所有模糊、遥远的图片都是用8×10的彩色胶卷拍摄的。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我最终会扫描底片,把它变成黑白,只会放大一点细节?我本来可以用傻瓜机拍一张快照,但不知怎么的,当时我觉得用大幅面还是很重要的,即使是为了拍摄这些小照片。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这本书里我自始至终都在和自己玩这些小游戏。”
—— Alec Soth
Schuman:在文本中,“Lester B. Morrison”在著名隐士的背景下提到了J.D. Salinger。我知道你有一个习惯去追踪和拍摄你的一些偶像——比如William Eggleston,他出现在《沉睡在密西西比河》中。你有没有试着找到 J.D. Salinger 并拍照?
Soth:不,不是 Salinger,但我确实找到了作家兼诗人Wendell Berry,当时我正在创作《破碎手册》,这是我有史以来最丢脸的时刻之一。我不知道你是否认识Wendell Berry,但他有点像作家中的 Robert Adams —— 他非常纯粹。所以当我在肯塔基州旅行时,我在一家小餐馆里和当地的农民交谈,找到了Berry 的住处。我去了他家,但是在附近的一条河边有一个小木屋,烟囱里冒着烟。我不知道这个木屋是不是也是他的,所以我走上前去敲门。他打开门,非常生气——我是说真的,真的,真的很生气。我开车走了,把车停在路边,想了想,因为我很尴尬。几分钟后,他和其他人开车经过,看到我停在那里——我猜我还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开始对我大喊大叫,“滚出这里!“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
美国,2007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那可能是他写作的小隐居地——他的“洞穴”。
Soth:完全是!我真的很想拍下来。但我当然没有。确切地说—— 那是他的洞穴。
Schuman:这是我能想象到的你会从每一个《破碎手册》的拍摄对象那里得到的反应。
Soth:是的,但是大多数人都很欢迎我。但他们不是名人。Wendell Berry真的有很多粉丝,我想他的小木屋真的是他逃离所有这些人的有效途径。我不是他的“门徒”或者其他什么,就像我对Robert Adams一样。我再也不会去俄勒冈州的阿斯托利亚去找寻 Adams。很久以前我对 Eggleston这么干过,但那时我更傻了,当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Schuman:你最近发布了一个新版本的《沉睡在密西西比河旁》——有没有计划对《破碎手册》做同样的计划?
Soth:没有计划。我有点喜欢这本书只有那么几册——这本书及其相对的稀缺性,现在已经成为项目的一部分。
Schuman:你说当你现在回头看《破碎手册》的时候,你有点尴尬?
Soth:是的,有一点。我的意思是,我喜欢这样——但是是的, 确实有点尴尬。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它在你今天的工作和思考中扮演什么角色?它是否起到出口的作用,你需要把所有这些从你的系统中清除出来,然后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自由地工作了;或者它真的在某方面深远的改变了你?
Soth:我经常认为我的工作处于内向和外向之间。我认为《破碎手册》——以及这种工作方式——就好像坐在这个光谱的一端。但我在光谱向内的一端走的比《破碎手册》要远了;我以前走的太远了。然后,我也走了另一条路。对我来说,总是在这两个方面来回穿梭,因为我渴望改变,有时需要重新调整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并不鄙视《破碎手册》;我确实喜欢它,而且我认为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在今天早上,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帖子,其中 Wes Anderson 在谈论他如何总是有自己的风格,他称之为“笔迹”;在某种程度上,他只是接受了自己的“笔迹”。我觉得这种自恋的一面至少是我“笔迹”的一部分,我必须承认,我的作品中会有一定数量的自恋。有时我会为此感到尴尬,或者我想成为一个更“纯粹”的摄影师什么的,但也许我必须承认和接受它。我总是在两极之间来回摇摆。
Schuman: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还会如此接近这个“光谱”内向的一端吗?
Soth:你知道这很有趣——在《Songbook》之后,我买下了这座离我的工作室只有一小时二十分钟的路程的废弃农舍。最初,这是一个很大的秘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人去过那里;我妻子也没去过那里,在我工作室工作的人也没去过那里——只有我自己在那里独自工作。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美国,2007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我经常认为我的工作处于内向和外向之间。”
—— Alec Soth
Schuman: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吗?你至少应该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吧。
Soth:她知道它存在,但我不想分享它——它显然是以那种“洞穴”的方式运作的。我确信,结果就是,我在那里做的作品真的,真的很糟糕。
Schuman:能举个例子吗?
Soth:哦,天啊。好吧——比如烟雾机是其中之一。
Schuman:够了。我只想知道这些。
Soth:还有,房子不断被人闯入——比如说,所有的烟雾机都被偷了,还有我的金属探测器和其他东西。这些破门而入真的让我很困扰,因为我还有很多疯狂的东西在里面,所以这让我觉得自己很脆弱。所以最终我停止了这项工作,然后我有了一个伟大的精神碰触,并决定开始——
美国,2002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美国,2007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等等,什么是精神上的大碰撞?
Soth: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有一种“精神上的觉醒”,可能你会这么叫它。在赫尔辛基,我做了很多冥想,然后我有了一种“哦,天哪,一切似乎都联系在一起”的感觉。所以这一切发生了,我决定改变我的生活——现在我是素食主义者,我戒酒了,我真的打算停止在那个农舍里的工作。但后来我决定也许我可以没有恐惧的回到农舍,邀请人们和我一起去,一起体验一下。所以我这样做了一年,非常开心——只是一起做雕塑,录像,录音等等。但现在我把这些工作抛在脑后,这是一个更复杂的故事。我是说,我真的很喜欢之前做的那些事,但我不认为它是为其他人而存在的。
“《破碎手册》也有一部分是关于花太多时间独处的危险。”
—— Alec Soth
Schuman:所以它只是为你存在的吗?
Soth:我想是的,或者至少会享受它的读者或观众将是难以置信的少。我真的不想让一个画廊展示我知道只有少数人会感兴趣的作品,或是让我自己没有观众。我一直相信艺术的目的是用来交流的,在农舍的作品中,我更多的是用它来和自己交流,用自己的实践来试验。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我已经在继续前进了。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对你来说拥有大量的观众,并且他们可以“理解”你的作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Soth:当我在创作的时候,我总是想着观众——这并不是说我不想挑战他们,而是我也想让他们进来。这是我经常想的事情。我不想完全空白或模棱两可。
Schuman:你有没有发现《破碎手册》有一个特别具体或更加小范围的观众群体,和《沉睡在密西西比河》,《Songbook》或其他什么完全相反?
Soth:哦,是的。有一次,甚至有个人有《破碎手册》的纹身。我完全能理解它是如何和某个特定的焦虑的人产生交流的,而且有趣的是,它似乎更容易和年轻人交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在美国,人们对戴黑帽的牛仔有一种痴迷——不合群的人,隐士,亡命之徒。”
—— Alec Soth
美国,2008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Schuman:纵观这本《破碎手册》,你非常清楚地表明,以一种黑色幽默或是开玩笑的方式,这本书——或者至少是本书作为“消失手册”的前提——专门针对男性(大概是中年白人男性)。你从女性观众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回应?
Soth:是啊,有时候女性对它的反应是消极的。从来没有女性对我说,“我真的很喜欢《破碎手册》!”——在这方面,《尼亚加拉》和《沉睡在密西西比河》都得到了人们更多的喜爱。我也受到了挑战,有人说,“你不觉得女人也有这种想消失的感觉吗?”我说,“当然,我完全明白。”但事实上,这本书是虚构的,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关于我自己的,是关于美国白人男性想要摆脱的某一种特定的文化或传统。在美国,人们对戴黑帽的牛仔有一种痴迷——不合群的人,隐士,亡命之徒。在奥斯汀现在发生了管道爆炸事件,你几乎可以在脑海里播放影像想像出爆炸者是谁。今天我开车送我女儿去学校的时候,我们在听关于这些管道爆炸的新闻。她一直对联邦调查局的侧写员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所以我开始自己想象他的个人侧写——“白人,男性,30到40岁,黑发。”她说,“为什么是黑发?”我说,“我不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
美国,2006年©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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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破碎手册》| Alec Soth的中年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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