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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没梦想,好好活着已用尽全力” | 当代社畜出路在哪
原创 KY KnowYourself
KY作者 / 野草编辑 / KY主创们
一些年轻人拼命当社畜并不是为了什么雄心壮志,没有什么欲望、抱负、梦想,每天在职场上战战兢兢,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今天我就想聊聊这种时代的精神状况——
在聊今天的话题前,请大家先看看以下这些表现,如果发现有很多条感受可以对上,意味着你的精神状态需要更多关照了:
自己的世界越活越小:公司与家两点一线,朋友越来越少,越来越不能接受不同的观点。
感到环境在压迫自己:觉得自己几乎无力改变所处的环境,在生活中没什么成就感。
在社会中存在感低,时常想到自己好像活着或死了都一样,并为此感到不安或绝望。
紧跟大众舆论或网红意见,追求他们推崇的观点、方法、结论。
一心一意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上学或者工作中,逼自己不参加任何其他活动,成就结果可能很好,却感受不到持久的喜悦或满足。
当这些表现出现的时候,其实你作为独立个人(individual)的本质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变成了面目模糊的“原子人”(atomized individual),或者是千篇一律且易受唆使的“大众人”(the mass man)。
接下来,我们将通过2个小故事,来了解原子人和大众人这两种不同的精神状态。我们会发现,这两种心态可以说是当代社畜普遍存在的痛苦了。
01.追求独立的路上,我们可能已不知不觉成为了原子化的个人
小A的故事:疏离的土地、陌生的自己、麻木的感情
“我18岁来美国上大学,一直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家的感觉,却时常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完全归属于它。我从小渴望自由独立的生活状态,我觉得到美国自己学习奋斗,一定能实现。来西雅图5年了,不曾想,我依然无法融入这里的生活。
从上学开始,短期签证加上租客身份的不确定性,让我日常担忧会突然被迫离开国境或搬家。我无法习惯这里的社交模式,所以朋友圈一直很小、很固定。我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鼓起勇气两次参加学校社团,但因受到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我便退出了。工作以后,给公司提的意见,也都被完全无视。
我明明到了梦寐以求的美国留学与工作,现在我却每天活着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上班走走流程,回家就开启肥宅生活。一个人看着电脑、打打游戏。城里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我都没有参与的欲望。我觉得自己像漂浮在这座现代化城市上空的鬼魂。”
小A的生活状态是比较典型的原子化的个人(以下简称:原子人)的状态。在参与社会活动的过程中,小A经过一次次尝试,没有得到ta想要的正向的回馈。
这其中,有小A的主观原因:ta可能在出国前,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学习能力、受挫折后的修复力(resilience)、开放程度(openness)、 协商能力等等。
也有社会环境的原因,比如校园环境中的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学生团体多样性的缺乏,以及公司反馈制度的缺陷。
因为几次失败的社会参与经历,小A开始认为,自己无论做什么,对身边的环境都不会产生任何价值。小A持续地从社会秩序中脱轨,一次又一次、甚至循序渐进地走向孤立的状态。
于是,ta“佛”了——更准确的说,ta觉得自己漂浮于万事万物之外。在ta人眼里小A可能很独立,但小A自己却觉得自己和身边的人几乎每天都是平行线的关系,生活缺乏可以抓住的真实性。
在原子人的状态下,我们看似单纯地“佛”着,但时不时会便被一种荒凉感笼罩。
主观上,我们经常感到自己像:小浮萍、小尘埃、小透明、小蚂蚁。我们有一堆大大的问号。我有价值吗?我的行为准则是什么?我有力量吗?我真的存在吗?
在社会上,我们的生命不断向内坍缩。自己的力量慢慢被忘记,自我的形象(self-image)可能会动摇,那些定义“我”是谁的特质慢慢消逝。
从上帝的视角去看一个原子化的社会,每一个个人是一个个小点点,ta们是无相互交集的(isolated)(Kornhauser, 1959)。
每个原子人蜷缩于自己的小世界,和社会的联系是被动且肤浅的。我们忘记了自己是有力量的,不敢跨出舒适圈一步。在社会上战战兢兢的,因为我们生怕连仅剩的那点个人空间和自由都会突然被抢走。
02.原子化的我们单独直面宏大的社会,很容易变得面目模糊
小B的故事:面具人的自我、大众化的生活、二手的生命
“我对我的工作没有热情,没有成就感,每天上班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下班我最喜欢的活动就是看看网络上大家都在追什么、骂什么。
昨晚吧,我们一群明星X的粉丝保持高度一致的意见,一起批评一些网友道德感低下的行为。在跟网友对喷的时候,我觉得情绪高涨,热情饱满!平时的空虚感和焦虑感消失了!
我追求网红文化。我不太能自主地决定什么最适合自己,从外在的穿衣打扮到我的内在身份认同,我都从我follow的几个网红身上得到答案。旅游前我都会查一下网红都在干什么,打卡网红门店、拍照、p图、发朋友圈,得到大家的点赞让我感到强烈的喜悦。”
我们可以看到虽然在网络上,小B与大规模的网民有联系,但是ta只是被网民的声音带着走,屈服于大众的品味、道德标准、行为、感受等等。
通过大众来引导自己:大众指向哪里,“我”便被哪个方向吸引。复制与黏贴是大众人(the mass man)生命状态的特点。
大众人从原子人的状态过渡发展而来(Kornhauser, 1959)。正如前文所提到的,在原子人的状态中,我们内心其实是荒凉的。如果在此时,我们用大众的面貌替换自我的面貌,用大众行为填满内心的荒凉,那么我们便是大众人。
从个人的主观体验感而言,我们可能更难察觉自己其实处在大众人的状态里。
在原子人的状态里,我们看到自己不能与社会产生交集。但是,在大众人的状态里,我们看到自己与世界有猛烈的关联:“我们明明有很多同伴呀!” “我明明有很多粉丝呀!”
只有经历过近乎“戒毒”过程、回到清醒的状态的我们(比如说,脱离痴狂的追星状态),才能察觉到,群体的行为之下,孤立才是最本质的体验;只是因为我们与自己的感受是疏离的,所以我们当初才没有发觉。
在大众人的状态中,我们受符号(symbol)和领导者(leader)的影响。我们被呼之而来,被挥之则去,一起买某个品牌的鞋子,一起狂爱某个明星。醒来才发现当时的自己是一个很容易被操控、被利用的个体。
03.看到时代的潮流,发现原来并不只有“我”是这样的
社会原子化,是世界上所有现代化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共同的趋势。
以前,我们前辈们的生命相对稳定地围绕着家族、部落、宗教活动、土壤、本地传统等等发展。而我们经历了城市化与全球化,迁移到先富起来的地区,与全球大都市的人追求高度一致的消费和生活方式,和原来的生活方式脱离了。
背井离乡的我们要和新环境产生有意义的交换和联结,和当地社会活动交融——但是这很难。
我们经历着信息技术发展与社会信任危机。发达的移动互联网让我们能够以孤立的个体直接通过巨大的网络生活,无需和人发生联系。
另一方面,社会阶层固化,经济发展势头变缓,年轻人面临自身经济以及照顾父母子女的巨大压力,个人在独自直面着庞大而复杂的世界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助,于是我们成为了原子化的个体。
而为了对抗这种孤独、弱小和无助感,我们又让自己成为大众人中没有自己面目的一员。大众是强有力的,他们可以抨击一切,我们通过成为他们中复制黏贴的一员,产生自己也分享了大众的力量的错觉,产生自己并不孤独的错觉。
但在这种大众人的存在状态中,我们并不是真实地存在、发声、被看见。因此,它并不能真正缓解我们的孤独感。
04.我们如何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人
比起原子人和大众人,究竟如何成为真正独立的、具有良好功能和幸福感的个人?答案可能是——私人的生命、可控的生活、实在的满足。
要想做一个独立的个人,首先”我“要与自己的生命建立起“一手”的、私人化的关系。
这意味着你在聆听社会声音的同时,会通过亲身投入社会的最直接的经验,判断哪些东西对“我”的生命来说是重要的、需要的。
在工作和生活中,”我“能找到一种主动、积极的参与方式,感受到自己对环境、对他人和对自身的掌控力。
我能创造性地实现生活目标,并在生活中感受到相对持续稳定的满足。
此外,由于原子人和大众人,都是由于个体孤立地直面宏大的社会造成的,想要避免成为面目模糊的原子人和大众人,一个很重要的方式就是在自我和宏大的社会中间,找到一些中层的团体。
比如说我们可以参加一个爱好团体、一个宗教小组、一个小工作室、一个公益志愿小社团,等等。
这些中间层的团体组织,和人们在其中发展出来的相互之间的人性联结,能够帮助我们在面对宏大社会的风雨飘摇中,不必四下流离,能够彼此扶持拉扯,不至于随波逐流,也不至于苟且求生。
我们可以这样想:原子人或大众人的状态,只是在时代背景下,我们的精神状态极有可能经过的两个“景点”——我们到达过那里,但不会长期驻足,始终可以离开。
同时,我们得学会看到,我们的生命归根结底是时代的投影,无需为这样的自己羞愧,但也要积极发挥创造力,与麻木机械化的力量作斗争,收回对自己与四周环境的控制权。
最后想跟大家强调,只有通过多种多样的社会活动,我们才能从它们中整合成出一个独特性的身份(Kornhauser, 1959)。
从现在开始,改变你千篇一律的生活吧,去尝试一些新的爱好,加入一些新的团体,与更多的人发生更多的连接。让这些团体、人际连接,守卫你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自由与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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