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王晓麟：赛麟汽车不会完，如皋的事水落石出我才可能回去

“赛麟汽车不会完，因为我们有技术有产品，我不跟你合作的话，我照样搞。”

“在中国造车的问题我没有什么变化，我相信在中国仍然会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是要如皋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才可能自己飞回去造车。”

经历了被举报虚假技术出资、套取国有资产、国有股东报案一系列风波，江苏赛麟汽车科技有限公司(“江苏赛麟”)董事长、首席执行官王晓麟似乎仍未放弃造车。

近日接受澎湃新闻电话专访时，王晓麟对关于自己的一切指控均矢口否认。

三百多名员工三年时间制造三台“不一般”的车，在王晓麟看来，足以证明江苏赛麟有获得外资股东的技术。

王晓麟称，江苏赛麟实际获资56亿，除去建厂30亿、4年日常运营10多亿，只剩下十几亿去开模具、做零部件配套，这也能说明外资股东有技术注入，否则这点钱根本不够搞研发。

王晓麟不认为自己特别缺钱，声称自己把声誉看得比钱要重要。他的目的是把江苏赛麟做上市，然后拿走属于自己的10%。

值得一提的是，江苏赛麟和王晓麟被卷进这一场风波，始于江苏赛麟筹备科创板上市时，举报人乔宇东称自己实名举报的初心就是自己在筹备公司上市时，梳理公司历史合法合规问题时发现重大问题。

2020年4月27日，自称江苏赛麟前法务人员乔宇东的微博用户，实名举报王晓麟涉嫌虚假技术出资及贪污巨额国资。

天眼查信息显示，江苏赛麟的股权结构为：南通嘉禾持股33.42%，南通威蒙持股17.76%，如皋萨林持股18.95%，南通狮迈持股18.8%，如皋积泰持股11.07%。其中南通嘉禾是江苏国企江苏皋开投资发展集团全资子公司，后者全资隶属于如皋市政府（授权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履行出资人职责），另四家股东均为外国法人独资的有限责任公司，据媒体报道实际控制人都是王晓麟。

两天后，江苏赛麟发布声明称，乔宇东持续捏造散布虚假消息，公司已经依法通过刑事控告、民事诉讼等方式追究乔宇东刑事责任及民事责任。江苏赛麟国资股东南通嘉禾也发布声明称，会一如既往地支持赛麟汽车的发展，江苏赛麟所涉的技术出资，业经相关专家考察讨论及权威人士评价，业已由独立的、具有资产评估资格的评估机构评估，出资程度符合国家法律规定及赛麟汽车公司章程规定。

不过举报风波并未就此结束。一个多月后的6月，江苏赛麟如皋工厂和上海公司被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贴上了查封公告，南通嘉禾正是此案的申请人。

6月30日，南通嘉禾给江苏赛麟员工发告知书称，江苏赛麟董事长、CEO兼法定代表人王晓麟远避美国，怠于履行职责，致使江苏赛麟无以为继。

至此，王晓麟正式跟国资股东翻脸，坚称“锅”不在他。在他看来，是南通嘉禾和如皋市部分领导，“罔顾事实，利用乔宇东诬告案，以调查为名，罗织罪名”，“构陷”他和外资股东，导致公司运营陷于停滞。

7月2日晚间，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发布情况通报称，针对近期对江苏赛麟的举报，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责成南通嘉禾，根据江苏赛麟《公司章程》之规定，依法依规对江苏赛麟进行了全面的审计、核查，发现王晓麟等人涉嫌提供虚假证明文件、利用职务之便挪用江苏赛麟巨额资金等问题和重要线索。南通嘉禾及时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机关业已受理并正在对相关人员涉嫌犯罪的行为依法开展侦查。

这一切还未画上句号。

7月13日，王晓麟发内部信宣布，根据合资协议相关争议解决方法的规定，就国有股东和如皋国家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违反合资协议一事在香港提起仲裁。

澎湃新闻也了解到，7月15日，南通嘉禾已向江苏赛麟派出监事，并提出召开股东大会罢免王晓麟的董事长职务，选举张伟伟为新任董事、董事长。根据如皋官方报道，张伟伟为如皋开发区新能源汽车产业园管委会主任。

对此，王晓麟告诉澎湃新闻记者，江苏赛麟外资股东控股公司的美国律师于7月24日收到国资方的通知后，当即对监事提议的股东会发出了措辞强烈的律师函，提出国有股东违反中国公司法和公司章程，并引用美国法典，警告可能对试图非法剥夺美国股东知识产权的个人追究刑事责任。

截至发稿，南通嘉禾和如皋经开区尚未回应澎湃新闻记者的采访要求，也并未就王晓麟近日的采访言论和在香港提起仲裁一事作出最新回应。

以下是王晓麟接受澎湃采访的内容，有所删减

关于虚假技术出资

澎湃新闻：如何看待自己被举报虚假技术出资？

王晓麟：我上次接受采访，当然又被一些报道篡改了，我说如果真的技术出资是假，我应该成为原告，大家应该一起去告史蒂夫·赛麟，但这是个假设句，因为不成立。

首先你不可能去作假，因为它有层层的评估和验资。外商到中国来投资，特别是用知识产权来投资，资产的评估、交付、交付之后验资等有一整套的流程。从法律法规上讲，你是无法作假的，因为有几个不同的机构评估，各个部门也都会来查。

对于万隆声明称它没有接受江苏赛麟和四家外资股东的委托进行任何评估，他讲的是对的。我们2015年12月初步跟万隆签承诺函，2016年1月份签约，委托他对我们的车型进行价值评估。而2016年1月江苏赛麟和四家外资公司都没有成立，万隆接受的是我们美国公司委托。

此外，万隆的评估报告也不是我们作为资产入资的评估报告，只是我们和南通政府的谈判依据。事实上，整个投资过程一共有三家评估公司，入资和验资还另有两家公司来进行。在这么严格的法律流程下，你怎么可能作假。

第二从实际上面来讲，我们就300多人，如果没有海外的史蒂夫·赛麟先生的技术投入的话，有没有可能在三年的时间搞出三台车，还不是三台一般的车。就是被大家诟病的迈迈，也在2019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大奖赛中获奖，去年10月份我们跟22个厂家的电动车进行PK，包括特斯拉Model3 、ModelX和蔚来的ES6、ES8，迈迈综合性能排名第二。超跑S1也参加了国际GT比赛，力挫迈凯轮、法拉利、奔驰、宝马等。SUV去年已经参加了中国高寒三高测试，照正常来讲，今年所有测试搞完就要上市的。

澎湃新闻：技术三次评估的结果差距大吗？

王晓麟：三家评估下来的结果相差不远。三家技术评估的公司跟我都没关系，我都是找的下面的人去谈的，我连他们人都没见过。三家评估公司会因为评估方法的不同，每个车型大概会有可能几百万到上千万的价值差别，但整个66.5亿的最终验资和评估出来的结果是高度一致的。

澎湃新闻：积泰·迈迈MyCar被评估为11.0692亿元，乔宇东举报称其实际价值只有2000万，也有质疑称你当初收购的MyCar是已经被淘汰的技术，你如何看待这些质疑？

王晓麟：其实不是2000万，10年前我用1600万收购了一家叫EuAuto的香港公司，因为我们看重它的外形设计，有点萌萌的。那个车只是一个电瓶车，用的是蓄电池也不是锂电池，还是一个低速车。

收购之后，Green Tech Automotive公司（简称GTA）公司投入了1.83个亿美元，在2010年到2015年期间把MyCar做成高速车，高速车里面的底盘动力等所有的东西跟当初在香港收购的MyCar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用了它的外形设计。其实，外形设计也做了适用性改变，迈迈和MyCar原来的外形还是有蛮大的差别。

改造后的MyCar2016年在如皋被几家评估公司都评估为11亿多。

澎湃新闻：江苏赛麟四家外资股东的实际控制人到底是谁？

王晓麟：有三家是资富控股的全资子公司。资富控股由我于2006年成立，它不是一个空壳公司，我有投资，公司也有价值的。2015年，史蒂夫·赛麟带了几款车型投入到资富控股后，他有100万股，我只有100股，公司上市后我要有10%股权。但我跟他达成协议，我对资富控股有100%的管理权，因为我跟他说他是技术人员，不懂管理。

另一家如皋积泰是2015年、2016年我还是GTA的实际控制人时注册的。后来GTA因为EB5移民投资方案一事在美国遭遇集体诉讼，进而无法融资只能破产。GTA破产清算后被EB5投资人成立的公司Encore Wealth全部收购，如皋积泰作为GTA子公司，所有股权也归EB5投资人所有，这些事情是2019年完成的。所以我对如皋积泰不光没有任何控制权，还被他的股东告过。

澎湃新闻：你最近接受采访称三款SUV车型技术是由史蒂夫·赛麟与他的团队提供，你有相关的设计资料吗？

王晓麟：车型设计资料我肯定有。如果史蒂夫·赛麟没有技术给我，我也不会把我运作了10年的公司大多数股权都给他。

史蒂夫·赛麟提供过不止三种车型，我们车型很多的，包括S3、S5、C级SUV、中大型轿车车型都有，只不过拿给如皋的只有三款。这就是我为什么接受其他媒体采访的时候说，江苏赛麟算完蛋了，赛麟汽车不会完，因为我们有技术有产品，我不跟你合作的话，我照样搞，我们在美国不是该做什么还在做吗？将来有其他的机会的话，我也不排除还到中国去搞，但是不会再跟这种不遵守契约的人打交道了，这是肯定的，这一亏吃的比较大了。

澎湃新闻：你如何看有不少江苏赛麟的员工认为技术主要由他们开发完成，自己从没看过美国公司的技术资料？

王晓麟：首先技术有一个本源，很多人是2018年、2019年才进来，2017年只有88个人的时候，这些车型就已经在了，这个基本事实无法改变。我不否认他们做的工作，包括设计变更、零部件配套、法规适用等，但你不能说因为做了一些工作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如果按这个逻辑，全世界任何一个公司的技术都属于员工。

对于没看过美国技术资料就是胡说八道，2016年在验资的时候，我和史蒂夫·赛麟一起把4个巨大的硬盘、所有的资料都是交给中方的。说过这话的员工要么太无知，要么根本不是技术人员。汽车制造是很大的工程，每一块的工程师只会知道他那一小块里面的那一点，不会让他看到所有的东西。如果任何一个员工可以接触到一个公司所有的技术，这个公司已经完全没有竞争力了，这个员工可以把所有东西全部拿走。

关于套取国有资金和挪用公司资产

澎湃新闻：怎么看质疑你套取国有资金？

王晓麟：江苏赛麟获取的资金数目我可以非常准确地给出：南通嘉禾（江苏赛麟国有股东）为取得超过三分之一的股权及一票否决权，股权投资33.42亿元；抵押获得贷款22.45亿元，这笔贷款有10%~12%利息，湖南白云投资2.1亿元；除去南通嘉禾已预提利息1.86亿，实际造车到账的所有资金是56.11亿元。

澎湃新闻：56.11亿资金是如何被使用的？

王晓麟：首先花费30个亿去建厂，赛麟大厂年产能15万辆，里面都是ABB和库卡的机器人，自动化程度达到96%，整个控制系统是通过云端控制的。这个厂不废掉我认为完全可以成为整个江苏汽车工业里面的一个典范，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垃圾。小厂是由原来的英田农机厂改建来的，自动化程度也不低，还有来自华晨宝马的高管管理。

地方政府还让我们今天救英田，明天救青年汽车，后天救戴庄（如皋当地工程公司，江苏赛麟大厂建设方），还要买人才公寓，照顾当地的企业，讲起这些都是泪。

其次，4年日常运营，包括广告、一千多名员工工资社保、北京上海房租、市场费用加起来10多个亿。

最后我真正只剩下14个亿左右去造车，开模具、零部件配套这些。其中，我们花了几个亿把迈迈模具开完了，然后给SUV车型开模具的时候就没钱了，只完成了一部分。SUV车型的零部件配套成本一辆大概是13.6万，要做1万台SUV，零部件成本就需要13.6亿，这还没算几个亿开模具的费用。我们没有做出车来，说白了就是没有钱。这也说明就这么点钱根本就不够搞研发，只够搞点本地的零部件的配套和法规的调整。

澎湃新闻：不是都没钱造车了么，怎么还听说赛麟鸟巢之夜耗资几个亿？

王晓麟：其实只花费 6000万，我们也只支付了4000多万，还欠1000多万。

澎湃新闻：如何回应连自己装修房子的钱也让公司报销？

王晓麟：为了照顾开发区，买了两栋开发区空了几年的人才公寓。一栋装修了给员工住，其中还包括把一、二层装修好作为接待点，可以给高管住也可以开会，因此公司就买了家具，这就是所谓的把我家房屋装修和家具用的钱拿到公司报销。

事实上，我在中国根本没有房子也没有车，又哪里谈得上装修。

澎湃新闻：如何回应通过鸿铭文化和深圳金弘元两家来套取挪用公司资产？

王晓麟：首先鸿铭文化不是独立的公司，它只是江苏赛麟体外的一个壳公司。鸿铭文化只是用我太太的身份证注册，公司财务一直是江苏赛麟掌握。鸿铭文化有关的款项也只有拍车轮上的美国的500万和监制中国赛车手的1000来万，这都是跟品牌相关的正常支出。 

说实话我不是一个特别缺钱的人，我把声誉看得比钱要重要的。十几年前我在华尔街就已经做到合伙人了，并且是美国很大的律所的合伙人，那个时候合伙人一年收入两三百万美元。我对这些小钱的话，根本不会搞报销什么的。我的目的是把这个公司做上市之后，拿走我的10%，这就够了。

而对于深圳金弘元法人李朝晖，我跟他只是校友，他帮我们做了融资顾问，湖南白元的投资就是他帮江苏赛麟拿到的，跟他的资金往来就是他的融资顾问费，董事会也同意的。

还有人说今年5月我还给深圳金弘元打了8000万，这个完全是胡说八道，5月份已经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哪里还可以给他打过什么钱。

如皋市委常委要求通过金融机构把美国公司收下来，当时还准备在美国搞个工厂， 通过深圳金弘元支付了一笔定金，去收购美国实物资产，包括土地厂房设备等。但这是如皋市委常委一个领导的多次要求，这个事从去年2月份一直提到去年8月份。

关于是否在认真造车？

澎湃新闻：为什么想回到国内造车？

王晓麟：我不到40岁就已经做了一个大律所的合伙人，又拿了美国国会的法律成就奖，一下子达到原定的人生目标后就很失落。后来我就思考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事，然后跑到北大和清华法学院教了一个学期的书。40岁生日的时候觉得自己太年轻了，还沉不下心来教书，就想着要搞点留下来的东西。

我自己特别喜欢车，又遇上当时的美国民主党党主席、后来我的前老板马可利夫，他说要搞新能源，所以我们就出来搞GTA做电动车。马可利夫又去搞政治之后，我只能接任他的董事长继续做车。中间机缘巧合知道中国欢迎造车，我就找了史蒂夫·赛麟说可以去中国去建厂，然后史蒂夫·赛麟就把压箱底的设计的一系列车拿出来去到中国。

澎湃新闻：为什么选了如皋？

王晓麟：当时四川、广东、我的老家长沙、浙江都在找我，广东因为生产资质被取消，我们只能放弃。浙江想拉着庞青年青年汽车的资质跟我合作，但庞青年跟浙江没谈拢。庞青年后来说你如果到如皋来做，我的资质就给你了。

其实如皋给的条件是各个政府里最差的，但是可以解决资质。我是觉得我自己搞金融的，解决了资质的话，我们有技术有品牌，我到外面去融资能融到的。所以如皋是因为这一张资质把我们吸引过去，但到今天为止我也没有拿到资质。

澎湃新闻：你会后悔回国内造车吗？

王晓麟：当然不后悔回国造车，但后悔到了如皋，我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等一等找一个更好的地方？ 但是吃后悔药是没用的。

检讨的话，我可能把合同看得很重。但这个事情吸取的教训是，第一我们做一个事情要有功底、功底要足够强大。如皋从产业上没有一家像样的汽车公司，本来的功底是比较弱。并且搞汽车要花大钱，几十个亿搞汽车是不可能的。如皋地方财政背负不起，能够获得的资源有限，换领导一切也会有变化。

澎湃新闻：如何看待国内的汽车行业不少企业被淘汰？

王晓麟：现在中国结构性产能过剩，低端车的产能是过剩的。而如今的消费者追求消费升级，实际上对商品供应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价格更实惠、性能更好、功能更多。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核心技术的企业肯定会被淘汰。

第二，新能源车上得太满，由于国家新能源政策，盲目地上了很多新能源车厂，又出现产能过剩。地方资金有限，如果新能源车企只剩两家，可能马上发展起来。资金的支持又不够，正常的新能源补贴又取消，而很多人是奔着补贴过去的，所以导致现在大量的新造车势力倒下来。

澎湃新闻：如果没有举报这个事，你认为江苏赛麟会不会也像一些造车新势力一样被淘汰？

王晓麟：其实江苏赛麟不应该受造车新势力淘汰赛的任何影响，我们不是新造车势力。江苏省内的主打产品也不是新能源车，我们本来是要推S1和SUV，造迈迈是为了满足双积分，它不是我们的主打产品，由于中美贸易摩擦及资金限制等原因，迈迈先上了，因为它投资比较小。如果没有举报事件的话，其实举报本身对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如果如皋正确处理了举报，江苏赛麟可以迅速发展成长，还可以发展得很好。

澎湃新闻：5月份有30亿融资是真的吗？

王晓麟：我今年做了10亿美元的融资，从5月份开始分批到，30亿只是第一笔。并且还有财团提出，希望国资全面退出，这些人做了8-10个月的尽调，对我们的技术产品高度认可，但觉得国资在里面好东西可能也不大方便做。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把我跟国资、如皋主要的几个市领导沟通的微信还有文字全部拿出来证明。

说实话，我们并不缺技术、产品，我们缺的是钱，而我通过过去一年的努力，今年5月份是有可能有大笔资金到位的。直到今天，如果能证明是诬告并把那些诬告我的人绳之以法，我还敢说国资退出后还有投资人愿意去投资。

澎湃新闻：SUV车型迈克迟迟未量产除了缺钱还有什么原因？

王晓麟：迈克车型2016年就已敲定了，发动机本来打算和超跑S1采用一样的美国高性能发动机，但这样排放标准达不到国六b, 原定到今年10月份改造完成达到排放标准。但为了不影响这个车本身的进度，我们就找了长城的蜂巢，对它的发动机进行改造升级去做法规认证，然后就可以先把第一批车搞出去，等我们上市时，就用我们自己的发动机，那个时候就达到国六b了。

澎湃新闻：迈迈销量到底多少？销量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王晓麟：我们在天猫上面是30天卖了31辆车，其实那只是市场的测试活动，还没有真正销售。今年我们签了1.5万台的订单，是实实在在的订单不是意向单，但因为如皋的冻结把订单搞没了。而这1.5万辆可能才是我们真正的销售数量，客户5月份要求我们提供三百台的货。

销量不好的原因，我同意定价太高的说法。迈迈的成本很高，包括用的材质、电子电控、多连杆的选悬架系统、电机、电池都是比较昂贵的。如果把它当成低端电动车来买，的确这个价格太高了。但是我们的性能比奔驰Smart的是要好得多的，卖30万的巴博士Smart也跑不过我们。

澎湃新闻：迈迈工厂是年前停工后再也没复工过吗？原因是什么呢？

王晓麟：其实年前本来就不该生产，我们本来就应该以销定产，根据订单来推算每个月生产多少，这才是合理的做法。我们本来资金有限，不可能生产很多车搁置。原来的策略就是这样，但是去年在资金非常紧张、借着高利贷的情况下，如皋市领导要求我们保青年汽车的资质去生产1400台车，我们非常不情愿的。

年后本来计划根据销售情况开始全面恢复生产，结果碰到疫情工厂生产暂。3月份恢复上班时，而零部件供应商还没完全恢复，包括电池等主要的零配件供应商都供不上货，我们没办法复工。

关于未来计划

澎湃新闻：如皋方面有跟你沟通，要求你配合调查吗？

王晓麟：除了5月29号问我要公章外，从来没有沟通过。我说配合他调查，需要的话可以通过视频电话，但是从来不找我。股东会也不开、董事会也不开，就是不跟你沟通。

官司我会打下去的，如果公安立案、检察院提起公诉了，十年八年我都打这个官司，因为我自己很清楚，没有挪用公司一笔钱，没有提供过任何虚假文件。

澎湃新闻：你认为南通嘉禾前后态度转变的原因是什么？。

王晓麟：就是5月29号到公司要收走42枚公章，包括财务章、法人代表章，然后我拒绝了。但是他逼迫我们一些高管，把他们手里面有的一部分章、包括法人代表章给收走了。

澎湃新闻：你采访时提到股东矛盾由来已久，有哪些矛盾？

王晓麟：我们认为就做我们的事，但在如皋各种关系要去照顾，买什么破厂，建厂也要交给一个乡镇企业来建。我在国外待了30年，我反感这些的。你作为国资股东，你占有你的股权，履行你的合同就好了，你为什么要干涉我这么多呢，但他们认为这是我不听话。

资质的事也让我耿耿于怀，因为资质我们才来，结果今天我也没拿到资质，这个事情有意见。

还有融资，当时讲他要提供30亿股权，40亿流动资金保障，贴息不超过3%。最后40亿没有，我们找了其他的投资机构，也没有谈成，他都拒绝。拿到利率6.5%-8.5%的几十个亿债权，都被他一票否决。最后搞到公司没有钱了，只有去求他了，结果他搞出来的利息10%，还要我们外方的股权做抵押。每次还都是下个礼拜要发工资、要开模具，你不来抵押，钱不会打给你。在这样逼迫之下，股东关系会好吗？肯定不会好的。

澎湃新闻：对于南通嘉禾，除了最近在香港提出仲裁，你还计划做什么？

王晓麟：我有两个诉求，必须要恢复我的名誉，还有就是对赛麟品牌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善后方面，他应该怎么处理好和外资股东之间的关系。

至于其他方面，我既不参与，也不愿意看到，我不会做任何对中国不利的事情，但是这个事情的话已经明显的失控。你接下来会看到美方股东，不是我，我没有这个能力，美方股东都在推动制裁。

澎湃新闻：现在还会觉得回国毫无意义吗？

王晓麟：回国毫无意义，在如皋解决不了江苏赛麟的问题，也不能这么说，看如皋领导最后是什么样的定论。我现在回去的话有什么意义，他公司都给你搞失败了，人都刑事立案了。所以那些现在在微博上面说，你有本事回来跟他们怼，我觉得这些人他已经不是非蠢即坏，而是又蠢且坏。

我要讲道理，没有必要回去讲。

澎湃新闻：后续还会继续造车吗？

王晓麟：车我当然要做，江苏赛麟没有了，赛麟还是有，现在赛麟在美国搞得也蛮好的，跟我们业务上的一些合作会继续下去。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对赛麟产品充满了信心。

在中国造车的问题我没有什么变化，我觉得我现在也没有到退休的年龄，我肯定还是有什么想法的，我觉得中国没有高性能的车，至今也没有哪个公司搞出来了，合资企业也没有兴趣在中国搞。赛麟的技术特点做高性能的时候，它不会是一个大众的产品，年产50万、100万那是不可能的，做十来万辆是可以做到的，可能会有一批年轻人对这种车会感兴趣，会喜欢操纵的自由和动力性能。

我相信在中国仍然会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是要如皋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才可能自己飞回去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