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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上海走来的她,才是“乘风破浪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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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小克勒手慢一步,一张票也没抢到,只能一边感慨大家对电影的热情,一边自己在线上重温那些喜欢的老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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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阿飞正传》中张国荣的养母,一口上海话柔情似水;
潘迪华在《阿飞正传》中说的一口老派上海话
她是《花样年华》中身为上海人的房东太太,一个挑眉就风韵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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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居布置如同她那一口原汁原味的老派上海话,很是老上海。尤其那深色方形嵌花柚木地板,正是老上海最规范的、资历最深的、图案经典的打蜡地板,比浅色的枫木地板更显沉实华贵。”
即使长居香港,但潘迪华还是一直和别人说自己是上海人,从她室内的装潢到细微的举止,无一不凝聚着浓厚的上海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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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眼中,潘迪华可能是那个最能代表上海味道的银幕角色,可在她自己心里,也许她还是那个常熟路上冰店老板家的大女儿,也只是一个见证过老上海的繁华并为此自豪的本地女子。
上世纪70年代 ,潘迪华最喜欢唱的是三毛作词的《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她说:“唱的时候我就会想,我的故乡在哪里,我想我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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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让我们跟随淳子老师的一篇文章《味道,还是味道》,一起走进这个从老上海走来的“乘风破浪的姐姐”——潘迪华。
味道,还是味道
作者 | 淳子 文章有部分缩减
李安拍张爱玲的小说《色・戒》,去找潘迪华,请她帮忙指导女演员,希望演员们在胶带前能展示出上海女人的味道。潘迪华先是推托道:“味道这种东西是训练不出来的,是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一点一点泡出来的。”
李安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现在不做这样的事情,以后就更加不可能做到了。能够拍出多少就多少,尽力啦。我们都是爱上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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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到了潘迪华家里,叫她潘老师,她说:“不要不要,做人老师是有责任的,还是叫我潘姐姐吧。”一场搓麻将的戏,拍了四个多小时。潘迪华的十个手指头里全是表情,丰富得不得了,直把李安看得呆掉。拿了这卷胶带回剧组,对一干演员道:“来,一起学习潘姐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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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迪华这个女人,但凡是做与上海有关的事情,贴钱也是肯的。
一个初春,在澳门开演唱会,她给自己的演出取了一个名字“上海啊,上海”。选的自然是上海老歌,诸如“永远的微笑”,“四季歌”,“夜来香”。为了乐队的事情,她与对方讨价还价。对方希望用当地的乐队,节约开销,潘迪华执意用香港的乐队,觉得那一班乐队能够做出上海的味道。最后的折中办法是,潘迪华少拿佣金,省下的那一部分,请乐队。潘迪华不后悔,她说:“钱谁都要的,但有的时候,宁可不要。”
为了体现自己心里的东西,舞台的对白全是自己写的,按照春夏秋冬,一幕一幕写下来,写了十几遍。演的时候,国语,广东话,英语,上海话穿插着运用,因为是她,这样的混杂,没有夹生,却是多了许多老上海五方杂处的气息,直把台下的人听得陷落下去,欲罢不能。潘迪华经常这样讲:“我老了,我的日子是要计算着过的,不可以有浪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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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说到电影《花样年华》了。人们基本同意这样一个观点:《花样年华》如果没有潘迪华,是一部香港文艺片。因为有了潘迪华,它才是一部上海移民的怀旧片。
导演王家卫,5岁的时候随母亲从上海搬到香港。父亲是海员,常年不在家,王家卫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母亲爱看电影,于是,王家卫的童年就在电影院里度过了。
回忆个人历史,母亲是历史的背景,越过滤,越清晰。
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年代是值得纪念的,旧街、小巷、面摊、测字先生,以及色彩含蓄的领带和风情莫测的旗袍。王家卫在香港演员潘迪华身上总能看见这些旧时代的影子、母亲的影子。当然,潘迪华还不止这些。在她的身上,有租界的味道、洋场的味道、明星的味道、沧桑女人的味道和悲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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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挑潘迪华来演旧的时代,是一种气质的契合。潘迪华的眉梢轻轻地一扬,就抖落下满地的花瓣,仔细看去,每一片上,都写着旧日的风骨。
让潘迪华演过去的女人,导演是必须具有非常的控制力的。要不,她就把别人都遮盖过去了。
电影《阿飞正传》,潘迪华演张国荣的养母――一个曾经繁华过的女人,一个想摆脱苦难而苦难却更加深重的女人。在戏中,她可以把脸部做成伤感的寓言;在一支烟里,她可以抽出风尘和恍惚。她是配角,但出了电影院,人们记住的是潘迪华――她一出场,浑身上下都是戏――所以,她获得了“金马奖”最佳配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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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花样年华》里,没有上海房东这个角色。电影已经拍了8个月了。一日,潘迪华去看电影,正好遇见王家卫也在那里。此时,距离拍摄《阿飞正传》已经9年。王家卫见到潘迪华,一惊讶。9年了,潘姐依然风情绰约,滋味俱全。
一口比如评弹说书韵味的上海话,激活了王家卫的所有的上海记忆。电影完毕,潘迪华刚刚到家里,王家卫的电影便追过来,说要加戏,定规的要把潘迪华做成一个角色放在电影里。后来证明,王家卫的冲动,都是艺术的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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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地址,坐着有轨电车,在跑马地站下来,上一个坡道,但见一排古风洋装的公寓。
那时分,正是黄昏,太阳呈现出一种牺牲的美,风中多了一丝凉意。潘迪华倚在落地长窗前等我,她的衣着和站立的样子,让我想起纽约古老公寓里善解人意的女巫师。她把我让到临窗的沙发上,招呼女佣泡了红茶,摆出了干果,连声说,房子太小,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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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冒黑烟的火车按班次定时驶过,铁道两旁低矮的旧砖房被震得隆隆发响。然而,这已经惊动不了屋里面的人了。
冬天,又冷又湿的伦敦,潘迪华撑着伞,换三趟车,去老师那里学艺。那时候,苦是顾不得的,只觉得是一列脱离了固定轨道的火车,无从选择,也来不及思索要去哪里,只知道向前滑去――希望,是窗外的一只流萤。
然后就是六十年代了,潘迪华的欧美民歌和她沉郁的声线,让她红了一遍又一遍――那是潘迪华的花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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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后台看潘迪华穿巴黎买来的镂空长丝袜。她戴起手套,一寸一寸地把丝袜拎起来,提上去,还收着小腹,屏住呼吸,终于穿好服帖了,她嘘了一口气道:“我一双丝袜可以穿一个季节,就是因为我比较晓得它的穿法。”
想起中学年代,去同学家。花园弄堂的后门,厨房间里,一块熨衣板,一条蓝色卡其布裤子硬是要熨得笔挺才肯穿了去上学。我每天去那里等她,每天看她在那里耐心地熨裤子。完了,还要用尼龙刷子,沾了牙粉,把鞋面上的白色滚边刷出一个纤毫不染。上海女人的腔调,是在悠长的日子里孵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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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一家小饭店吃饭――炒螺蛳,清炒河虾仁,糯米粉蒸肉。潘迪华索性舍弃筷子,用手指头捏着吃。她说,用手吃更加有味道。她自己吃,也给身边的人派菜,殷勤地劝:“吃呀吃呀,不要客气!” 虾油卤螃蟹端上来,她的眼睛亮起来,伸出筷子,又停在半空里,道:“照规矩,我是不可以吃螃蟹的。”收回筷子,又有些不情愿,自说自话道:“不过不吃蛮可惜的,还是吃一块好了。”众人也附和,她就真的吃了一块,然后,又吃了一块。吃完,意犹未尽,说:“吃不掉打包,不要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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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初夏,想约潘迪华出来饮茶,她说,不要了,还是到我家里来,我可以给你听歌。
坐在她家的客厅里,罗马帘半掩在那里,沙发上铺了非洲带回来的毯子,绚烂得不得了。她放她的演出录像给我们看。我们是看客,她却入了戏,看着看着,热泪盈眶,与她说话,亦是前言不搭后语,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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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佣来摆桌子,潘迪华远远一瞥,不满意,懒得说,自己过去重新安排。饭菜端了来,卤牛肉,咸白菜炒虾米,荠菜馄饨,很家常的食物,因水晶吊灯的照耀,都金贵起来。
潘姐姐说,等她再老一些,她要到上海来做寓公,然后,在电台主持一档《镏金岁月》的栏目――这样,我们在她的眼里,就又看见了幻想的光芒。
克勒门
是一个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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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从老上海走来的她,才是“乘风破浪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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