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史”关键词｜周恩来所说的“龙潭三杰”是谁？

【编者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也是最好的清醒剂。学习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这“四史”，是党员干部的一门必修课。继2019年全国两会期间首度开设“政治关键词”专栏、新中国成立70周年到来之际二度推出“政治关键词”专栏后，澎湃新闻继续与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上海市政治学会联合开启“四史”关键词。

今天刊发“四史”关键词第16篇，关键词是龙潭三杰。

1925 年廖仲恺在广州被刺杀后，共产党的谍报侦察工作逐步建立起来。在这一特殊战线上出现一些著名的红色特工，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龙潭三杰”：钱壮飞、李克农、胡底。白色恐怖时期，这三位中共情报精英深入国民党内部，用火柴盒、热水瓶夹胆等各种方式，传递出大量敌方情报；甚至，在关键时刻，他们不惜生命危险打探到了很多重要绝密情报，多次帮助共产党克服了重大危机。周恩来曾感慨到：他们三个人深入龙潭虎穴，可以说是“龙潭三杰”。

国民党情报机构中的共产党人

1927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李大钊、罗亦农、赵世炎等党的早期领导人相继遇害。血淋淋的教训，让周恩来和中央其他负责同志对情报工作更加重视。“八七”会议后，党中央机关从武汉秘密迁回上海。为了保卫党中央的安全，当年11月，中共中央军委成立特务工作科。1928年4月，中央特科设立情报科，陈赓任科长，开展反间谍和肃清叛徒活动。

本文图片均为人民视觉  图

1928 年，根据党中央指示，钱壮飞考入国民党特务头子徐恩曾主办的上海无线电训练班。由于钱壮飞才华出众，再加上与徐恩曾都是湖州老乡，很快得到徐的赏识和信任。当年秋，徐恩曾被蒋介石任命为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局长。所谓无线电训练班和无线电管理局，实际上就是国民党的特务机构。1929年12月，徐恩曾正式出任南京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中统前身）主任。就任前，他特意把钱壮飞也一块儿带了过去，并任命钱壮飞为机要秘书。

此后，钱壮飞“帮助”徐恩曾在南京、天津建立起一套以通讯社为遮掩的情报机构，并担任国民党在南京的情报机构“长江通讯社”和“民智通讯社”的负责人。钱壮飞在得到重用后，又先后介绍李克农和胡底打入国民党中统。胡底于1929年打入南京的特务机构。1930年下半年，他被派往天津筹建“长城通讯社”，并出任社长。李克农也于1929 年考入国民党上海无线电管理局，不久升任特务股长。对李克农来说，股长的官阶虽然不大，却管着全国的无线电报务员，是获取情报的绝佳位置。同时，这也为中共人员更多进入调查科提供便利，每次考试，凡是中共有名单送来的，李克农都会加以录取。李克农留守上海主持工作，任三人情报小组组长。胡底在天津搜集到的各种情报，均由通讯社作掩护，用密码发到南京钱壮飞处，钱壮飞则负责把情报转给李克农，经陈赓处转给周恩来。他们形成遥相呼应的“铁三角”。

他们三人深入龙潭虎穴，成为“刀尖上的舞者”，如三把锐利的钢刀插在敌人心脏，利用特殊身份，为党提供了大量核心机密。这其中，就包括蒋介石对中央苏区的“围剿”作战计划，也正因此，第一次反“围剿”、第二次反“围剿”都以红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徐恩曾连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反共“铁三角”其实正是周恩来一手布置、陈赓直接领导的特科“红三角”；他的得力干将竟是共产党的忠诚战士；他引以自豪的特务网竟是共产党人的杰作；送到陈立夫、蒋介石手里的绝密情报，竟有一份复制品同时摆在共产党中央领导人的面前。

“龙潭三杰”立下奇功

1931年4月下旬，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在汉口被捕叛变，要命的是他掌握着中共中央的几乎所有机密。4月25日晚，顾顺章被秘密送上一艘货轮，连夜押送南京。与此同时，一个机要员把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卷宗送到机要秘书钱壮飞手中。钱壮飞翻开卷宗，里面是一封绝密电报，发电地址是武汉行营，标明徐恩曾亲译。而此刻的徐恩曾，正在上海度周末。接下来的一小时内，机要员一共送来六份绝密电报，全部来自武汉，全都标明“徐恩曾亲译”。钱壮飞破译到一半时，已大惊失色。电文内容是：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并已投降，如能迅速转到南京，三日内可将中共机关全部肃清。顾顺章供称中统内部有共党分子埋伏，以及顾顺章提出面见蒋介石的情况。钱壮飞知道事态严重，必须做出紧急处理，否则中共中央地下组织将受到毁灭性打击。钱壮飞立即安排自己的女婿动身前往上海向上级李克农汇报。

李克农收到顾顺章叛变投敌的密信后，急忙与党中央取得联系。可这一天，不是与陈赓接头的日子。于是，在夜幕下，李克农行色匆匆，找了一处又一处，最后终于找到了陈赓。接着，两人又一起找到了周恩来，周恩来当机立断，火速采取紧急措施，切断顾顺章接触的所有关系，将党中央、江苏省委和共产国际派驻机关连夜转移。

李克农收到钱壮飞报告顾顺章叛变的当天晚上，给胡底发了一封电报：“胡底，克潮病笃”。这是三人事先约定的暗号：“克”指李克农，“潮”指钱壮飞，（钱壮飞又名钱潮），“病笃”指情况紧急，必须立即停止工作并尽快撤离。胡底当时在天津，接到电报后，胡底马上乘坐外国轮船离开天津。

1931年4月28日清晨，大批军警和特务冲进了上海几十处中共秘密机关，却早已人去楼空。党中央因此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这个惊险瞬间最终成为历史，当时幸免于难的有：周恩来、瞿秋白、王明、博古、邓颖超、邓小平、陈云、陈赓、聂荣臻……随后，党中央机关从上海转移到江西苏区。

可以说，没有龙潭三杰就没有当时的地下党组织，也就没有后来如此迅速发展壮大的中国共产党。这三人真不愧为深入龙潭虎穴中的“三杰”！

从惊险卧底到功成身退

顾顺章叛变后，龙潭三杰身份暴露。敌人在上海出动大批军警、特务疯狂缉捕三人。为保护三人的人身安全，周恩来利用一切渠道安排三人火速离开上海，分别送往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和鄂豫皖革命根据地。

钱壮飞抵达中央苏区后，任红一方面军政治保卫局长，在周恩来同志身边搞机要工作。1934年10月，钱壮飞随中央红军主力，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次年3月29日，我军第三次渡乌江时，他孤身深入敌区侦察，遭当地反动民团杀害，时年40岁。

胡底到达苏区后，任国家保卫局执行部审讯科长，还承担了一些文化教育方面的工作。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后，胡底任中革军委侦察科科长。 后因对张国焘的分裂行为不满被张国焘诬陷为“国民党特务”。1935年9 月，张国焘竟下令将胡底杀害，时年仅30岁。 1945年中共七大追认他为革命烈士。1981年12月8日，国家民政部再次追认胡底为革命烈士。

李克农到达苏区后，曾任国家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部长，红军工作部部长等职。长征到陕北后，李克农曾任中共中央联络局局长、八路军总部秘书长、中央社会部部长等职。新中国成立后，李克农曾任外交部副部长、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等职。1955年，这位从没带兵打过仗的开国功臣，被授予上将军衔。毛泽东曾这样评价：“李克农是中国的大特务，只不过是共产党的大特务。”1962年2月9日，李克农病逝于北京。

鲜为人知的是，在李克农追悼会的悼词中，有一句是周恩来总理亲笔添加的：“大革命失败后，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李克农同为革命而壮烈牺牲的钱壮飞、胡底同志一起，对保卫党中央领导机关的安全做出了卓越贡献。”周恩来亲笔修改李克农悼词，显然也是为了追悼钱壮飞、胡底两位牺牲多年不该被忘却的英雄。

（作者系上海市委党校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