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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子为什么要让黄晓明“免礼” | 拒绝男性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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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边 ✑ 撰文酒鬼 ✑ 编辑
作为这个夏天最热血的女性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热度已经无可置疑。我也一集没拉地追完了会员加长版。
最新一集的浪姐,已经结束了第2次公演。节目组在黄晓明之外,又加了个男主持魏大勋,为《小明历险记》捧哏。
在赛后采访环节,张雨绮团有个cut上了热搜,叫#张雨绮让黄晓明免礼。
当时,黄晓明让张雨绮团,给魏大勋重新表演一次公演中的“眼神杀”:
但张雨绮没动。而是让黄晓明蹲到镜头底下,然后对他说“好,免礼”。黄晓明又一次栽在绮绮子手中,张雨绮被赞“人间清醒”这一幕给我印象很深。因为我作为一个路人,感觉到了张雨绮的聪明(虽然她的人设是傻大姐)。
她太知道女孩们希望在这群30岁的姐姐身上看到什么,以及不想看到什么了。她一定不能为了“满足某个男性”,而再去表演一遍做过的动作(仿佛看见了在酒桌上被要求表演唱歌的自己)。
作为一个男明星,魏大勋的人设和评价都不低,黄晓明的要求其实也不过分。但有意思的是,大家在看到新的男主持出现后,弹幕画风是这样:
“大可不必”、“只一个魏大勋不能再多了”
我们觉得,这种声音是值得讨论的,是因为它代表我们的社会里出现一种这样的渴望:我不想得到“传统文化中的男性视角”的评价。
对,观众们并非针对某个男明星,大家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让更多男性出现在这个节目里。
《浪姐》为什么受欢迎?很重要的一点是它的“女性主义”象征,以及在形式上剔除掉的“男性视角”。
还记得当初它广受好评的、被誉为“神来之笔”的规则设定,就是节目组宣布招的500名现场大众评审全是女性。
豆瓣鹅组的一个帖子说:“我觉得芒果台只请女观众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点出了女性懂女性的魅力,女性欣赏女性,女性帮助女性,拒绝男性凝视(male gaze)和男性的评判”。
男性凝视,是一种站在异性恋男性视角的、对女性的“观看”。在男性的注视下,女性在视觉上被定位为异性恋男性欲望的“对象”——她们被性化、被观看,女性自己一点也不重要。举几个某著名社区对《浪姐》的评论,你可以更直观地体会到“部分对女性的物化和毫不遮掩的恶意”:
这种感觉我真的太熟悉了。上学的时候,曾经看到一群长相磕碜的男生聚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议论一个漂亮姑娘身上的瑕疵。我就觉得很奇怪(有毛病)。
“胸太小了、腿不够长”
“我受不了和成绩太好的女生谈恋爱,女孩笨笨的才可爱”
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女性是被观看的对象——她们的外表是重要的,她们时刻被“性化”。
可怕的是,这种审视会渐渐內化为女性自己的评价标准。
例如,很多女性都知道自己的外表是社交资本,且开始采用男性观察者的观点(Fredrickson和Roberts,1997)。她们习惯性地监控自己的容貌、身材,以求不被贬值。即:女性像外界观察者一样监控自己的身体。这一过程被称为“自我物化”。
这种物化常常是没个头的。你永远不够漂亮、不够年轻,且无法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心理学博士Tara Well的研究表明,女性越物化自己,就越会增加自己的外貌焦虑、身材羞耻,同时降低对内在自我的关注,降低对精神自我的追求能力,也降低自己的幸福感。
事实上,我感受过的很多男性凝视,都来自于我妈。我很小的时候喜欢叉着腿躺在一个大藤椅里,被下班的妈妈看见以后打了一顿。
那时候我觉得很痛,又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叉腿躺在椅子里,就是不知羞耻?
还有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规训,教育我们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时候,不要叉腿坐,要斜着坐。照相的时候,要“斜腿并拢”体现端庄感……
总之,你就是不能随便叉腿。
它背后的意思是:女性是时刻被性化的对象,她是被用于生育和性关系的。这种“性化”,已经日益成为一种社会文化规范,成为束缚女性自我发展的桎梏。甚至很多女性也这么想,不知不觉地这么要求自己。
即便如此,女性也是更愿意被女性观看的。
在一项实验(Calogero,2004)中,女性参与者们被告知,她们要么在被男性观看,要么在被女性观看。研究人员发现,与期待女性凝视(或根本没有凝视)的参与者相比,仅仅期待男性凝视,就会增加年轻女性的自我物化,并导致更大的身体羞耻感(body shame)和社交体质焦虑(social physique anxiety)。
“自我物化”的最大恶果,就是被物化的人失去了探索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权利。久而久之,她们不知如何感受自己。
我觉得,《浪姐》之所以特别好哭,就在于它呈现了女性在探索自我中的挣扎。
比如,阿朵对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队长的袁咏琳说:这是你的功课。
钟丽缇说,自己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我不想让大家看到一个50岁的女人就只会在家里打麻将”。沈梦辰说,自己这么多年活跃在镜头前,但从没有机会做自己梦想的唱跳。另一个被说的比较多的事实是:通常女演员过了30岁,就只能去演婆婆和奶奶。她们不是不出现,而是不作为被社会脚本讨论的主体出现。女性长久以来不被鼓励感受自我,自然是有社会和历史上的原因的。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的觉察了。
Tara Well博士提到,摆脱自我物化的一个可行方法,是“镜像凝视(Mirror Gazing)”,也就是从镜子里看自己。
乍一听好像有点自恋,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在镜像凝视的过程中,你需要练习摆脱文化美感标准或男性凝视的干扰,也不去想别人的看法,这些批评加剧了我们的恐惧和焦虑,即我们永远不安全、永远不够好、永远不够。
你只需要做简单的一件事:承认自己,和自己呆在一起。
花时间观察、容纳和适应自我,可以帮助你增强自我同情、管理压力和情绪的弹性、夺回对自己的注意力,并发掘一种新的内在力量。
我想,这些姐妹们之所以“一个哭个个哭”,大概也是因为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吧。
宁静:这个节目会让人变“母”。网友:宁静上次哭这么惨还是多尔衮死。
这个节目未播先红的时候,张雨绮身边的人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你们打起来了没有?
这种“普遍的好奇”,多亏了市场上层出不穷的职场剧宫斗剧对女性群体的塑造。仿佛一群有了社会地位和资本的女性在一起,就一定会变成勾心斗角的事儿妈,她们只能有一个结局:打架冷战撕头发。
好胜、嫉妒、竞争,当然是有的。但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同理心和姐妹情。
袁咏琳在听到要依靠大众知名度来投票的时候,立刻就哭了。因为她说自己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知名度、不被看到、永远不够好”。
阿朵跑去安慰她。但她忍不住想到自己,也哭了。年纪更大的人不是更脆弱,而是对一些痛苦更能感同身受。我在看整个节目的时候,是从头到尾有一种“暗喻”感的。它有集体情绪的承托作用,它的象征意义,大过这个节目里一切声色犬马的东西。她们让人觉得美,有时代意味在里面。你也可以说,它吃到了整个社会“女性主义觉醒”的集体情绪的福利。
真正感动我的,并不是百万文案、宏大叙事、“三十而骊”之类的口号。而是这一个个姐姐身上迸发出的挣扎的、生动的、互助的细节。
女性早就不用注意男性的目光了。
就算没有一个男人看,姑娘们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Reference:
Kelly Oliver, The male gaze is more relevant, and more dangerous, than ever, New Review of film and Television studies, 2017. DOI: 10.1080/17400309.2017.1377937
Tara Well:Taking Back the Male Gaze
前兆 | | | | | | |
原标题:《琦琦子为什么要让黄晓明“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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