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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章晟:半世纪前的前苏联疗养院,在历史与当下间游走
章晟,25岁,上海人,硕士研究生,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伦敦传媒学院新闻与纪实摄影专业:
“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列宁说过的这句话成为了百年后我们回看前苏联疗养院兴起的历史开端。
1920年,列宁颁布了《关于利用克里米亚慰劳劳动人民》的法令。在随后的两年,相继颁布的劳动法正式将“强制性休假”写进了法律条文之中。此后,前苏联开始兴建疗养院,以遵守“每位公民每年须至少在疗养院里休养2周”的条例。此外,前苏联风俗学(一种研究自然元素对人类医学影响的科学)的兴起也促使许多前苏联风俗学家主张通过自然地貌的影响,让身处其中的人缓解生理上的疾病和心理上的社会疏远感。因此,许多疗养院都坐落在壮丽的自然景观中。
与现在我们观念里的度假休养不同,前苏联疗养院的兴建更多的是一种处于特定历史时期中意识形态下的任务,随着时代发展与更替,这些宏伟的建筑也逐渐衰败,沉入历史的深处。现如今,只有少部分保存良好的疗养院还在继续投入使用。除了那些带着休闲度假目的而来的游客,也有不少前苏联历史文化爱好者会慕名而来,中国摄影师章晟便是他们其中一员。
在过去的两年里,章晟通过查阅研究历史资料,有选择地前往了8座于20世纪70年代前后建立,现仍旧保存完好的前苏联疗养院,试图通过身临其境的代入感,感受这些“时代见证者”在历史演变中的缓慢呼吸,并记录下它们当下的样子。
在章晟所拍摄的这些影像中,我们可以看到那些极具苏联美学的建筑内饰和未来主义风格的建筑外景,同时也穿插出现着现代着装的游人。在这样的衬托对比下,画面仿佛发生了某种时空上的错乱——它们在历史与当下间不停地游走,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我们回望历史与描摹当下的图像样本。
2019年7月,俄罗斯克里米亚友谊疗养院的海滩。
2019年7月,俄罗斯克里米亚友谊疗养院露台上正在听音乐的老人。
2019年7月,俄罗斯克里米亚友谊疗养院客房内景。
2019年7月,俄罗斯克里米亚友谊疗养院与公路的连接处。
2019年7月,俄罗斯克里米亚Rodina疗养院,游客在月光下海边的广场上娱乐。
澎湃视界:能阐述一下你关注并且拍摄这些疗养院的原因吗?
澎湃视界:能否为我们描述一下前往前苏联地区的这几个国家旅行拍摄的感受?和其他地方相比,有什么不一样?
章晟:站在我个人感受的角度下,我觉得前苏联地区这几个国家的白人和西欧的白人在性格上有所不同,我感觉他们更随意,和他们在一起更舒服。此外,当我行走在这些国家白雪皑皑的街道上时,望着两边的东正教堂和苏联标识化的未来主义建筑同时出现在眼前,我想,这就是原来的前苏联啊!
2019年11月,爱沙尼亚varska疗养院外景。
2020年1月,白俄罗斯Energetik疗养院住宿楼的大厅。
2020年1月,白俄罗斯Energetik疗养院的游泳池。
2020年1月,白俄罗斯Energetik疗养院的餐厅。
2020年1月,白俄罗斯Energetik疗养院的桑拿房。
澎湃视界:你觉得这些疗养院,和我们印象中传统意义上的疗养院,有什么差别?
章晟:很多人认为疗养院就是养老院,其实这些疗养院更偏向度假村的意义,人们可以在这里住宿,进行度假、医疗、修养等活动。与很多国家不同的是,前苏联地区的部分国家直到现在还保留着一年中大约四十天的“疗养假”传统,也就是说它们对待疗养,比其他国家更加认真与重视。
澎湃视界:能否谈谈你在拍摄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经历?有没有一些打动你的场景和细节?
章晟:印象最深的是在简塔尼贝拉格疗养院,那是我拍摄的第一个疗养院。 2月份,雪下得很大,我第一次去带雪的海岸,荒凉又壮阔。期间我碰到了一对来这里度假游玩的老夫妇,和他们聊天,并给他们拍了一些照片。之后我又一个人开始行走,在这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十人以下的地方,无风,我沿着海岸线一路走了几公里,在白色潮水间踩踏冰雪泡沫,感觉在末世里行走也不过如此。我在雪中森林里穿行,在雪夜里独自游荡,一切都很冷清,此时孤独的我与孤独的灯面面相觑,如何不会想象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呢?
2019年2月,拉脱维亚尤尔马拉海岸的游客夫妇。
2019年2月,拉脱维亚简塔尼贝拉格疗养院游泳池。
2019年2月,拉脱维亚简塔尼贝拉格疗养院的诊所大楼走廊。
2019年2月,拉脱维亚简塔尼贝拉格疗养院,一位妇女正在用诺基亚手机给女儿打电话。
章晟:闪光灯是一种可以把画面变得更虚幻的方式,在真实中拍摄不真实,我相信很多习惯用闪光灯的摄影师,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澎湃视界: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摄影师?你的作品有没有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章晟:我很喜欢Stephen Shore画面里的颜色,Nadav Kander镜头下悠扬和神秘的氛围,还有Inka&Niclas作品里的未来感,这也影响了我的部分摄影作品。
澎湃视界:你认为什么是摄影?你是怎么去看待和理解摄影这个事情的?
章晟:我接触摄影大概有6,7年,因为原先学习绘画,所以认为摄影就是拍照,是一种绘画的延伸,他们的本质是相通的,和历史上绘画到摄影的发展史并无区别。但现在我又认为摄影是拍照加上别的东西,这些东西无法用言语表达,是一种隐藏在我性格里的情绪。它附加到摄影上面,但又与摄影部分脱离,成为了贯穿我自我表达时一种潜在的因素。
澎湃视界:你平时喜欢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去寻找拍摄题材?
章晟:我会在拍摄前在网络上做一些调研。我认为所有地方都可能出现我喜欢的场景,所以拍摄前一般也不会有太强的目的性。
澎湃视界:你日常喜欢用什么器材进行拍摄?
章晟:我平常喜欢用除了手机以外的绝大多数器材拍摄,因为我觉得手机在画质与功能方面的局限性影响了我的创造。
澎湃视界:关于前苏联疗养院的这个专题,你是否还会继续进行下去?还是已经完成了全部拍摄?
章晟:我还会继续以一种较为传统的纪实摄影手法,更进一步地对这个专题进行调研,走访,并继续拍摄下去。希望有一天它能成为一个更加宏大的系列专题作品。
2019年2月,拉脱维亚简塔尼贝拉格疗养院,正在打乒乓球的父子。
2019年2月,拉脱维亚简塔尼贝拉格疗养院四楼大厅,老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
2019年2月,拉脱维亚简塔尼贝拉格疗养院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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