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交｜中方连续两天发声：框定中美关系，加强主动塑造能力

7月8日、9日，中国外交部连续两天就中美关系密集、全面阐述立场，释放信号。

9日，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向中美智库媒体视频论坛发表致辞。王毅表示，中美关系面临建交以来最严重的挑战。美方一些人出于意识形态偏见，正不遗余力把中国渲染成对手甚至敌人。中美关系能否拨乱反正、重回正轨，不仅与两国人民利益密切相连，也关乎世界与人类的共同未来。美方应构建更为客观冷静的对华认知，制定更为理性务实的对华政策。

前一天，外交部副部长乐玉成在出席中美关系视频对话并发表主旨演讲时指出，面对百年大变局和世纪大灾疫，面对层出不穷的新威胁、新挑战，世界都期待中美密切合作、积极互动，以化解危机，而现实却是美方越来越突出对华“战略竞争”，宣扬“脱钩”、“新冷战”，从而使危机雪上加霜。中美关系也因此被推向十字路口，面临何去何从的历史性抉择。

关键时期密集发声

这轮密集发声是自6月16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应约同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夏威夷举行对话之后，中方对美的进一步直接举措。两次发声也均强调眼下时间节点的特殊与关键。

谈到此次发声的时机，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教授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中方连续发声有两个原因，一是中美关系眼下处于近似于“自由落体”的状态，呈现出加速恶化的趋势。再加上美国大选期来临，美国国内政治环境变化加剧了中美关系负面发展势头。二是从中国角度来讲，还是希望尽可能让中美关系稳定，因而此次连续发声可以视为上次杨洁篪和蓬佩奥夏威夷会晤之后中方的进一步动作。这次中方通过公开发声的方式将中国当下对中美关系的认知广泛传递到美国各界，既包括其政府内部，也包括政府之外的社会层面，希望能够对政府外的这些精英智库和媒体产生一定影响。

吴心伯指出，中方表达了一种愿望，实际上美国内部也有一些理性的声音，希望中方能够在当下非同寻常的情况下，表现出更大的克制能力，不要随着那些反华集团鹰派们“起舞”，也不要上他们的当。

中国人民大学美国研究中心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刁大明也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中方此次发声的背景主要还是随着美国逐渐进入选举周期之后，美国决策者在包括对华政策在内的外部政策上，确实出现了比较大的极端化倾向和非理性化的趋势，表现出希望通过利用中美关系实现政治选举目标的情况。中方此次发声跳脱出美国国内的这种政治周期的影响，着眼于中美关系大势，在一种更高更远的历史维度来看待评价中美关系的定位，总结了我们对中美关系的基本立场和态度，同时表达了我们不希望在选举过程中出现对中美关系的“选举时操作”。

大选临近时的三条建议

值得注意的是，王毅是在9日举行的中美智库媒体视频论坛作出上述表态的。这场论坛吸引了中美双方多位资深政府和媒体智库人士参加。美方代表也几乎覆盖了“老中青”几代和民主、共和两党。澎湃新闻获得一份与会者名单显示，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前驻华大使芮效俭、前东亚事务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前代理助理国务卿董云裳、前白宫国安会中国事务主任、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何瑞恩等都参加了会议。中国国务院前新闻办公室主任赵启正、前外交部副部长傅莹也代表中方作了主旨发言。

坎贝尔在会上表示，当前美中关系中的竞争因素被过度关注，因此双方要加强合作，平衡双边竞争的因素。双方应当深入开展战略对话，首先探讨在一些小的领域开展务实合作，应在军事等敏感领域建立沟通和危机处理机制。双方应保持并扩大人文交流，包括青年之间的交流。

傅莹指出，中国需要对未来中美关系的发展做认真设计。中方可以主动推动在关键领域坦诚对话，彼此真正倾听，切实解决合理关切。双方需加深理解，就行为边界和底线达成共识，对不可调和的利益分歧，做出必要管控。

王毅则在致辞中提出了推动中美关系重回正轨提出三条建议：激活和开放所有对话渠道；梳理和商定交往的清单：双边领域及全球事务中能够合作的清单、存在分歧但有望通过对话解决的清单，以及难以达成一致需要搁置管控的清单；聚焦和展开抗疫合作。

吴心伯认为，从王毅提出的三条建议和三份清单来看，中方还是表现出处理中美关系的务实态度和积极建设性的姿态，希望中美之间能够扩大合作、加强对话、管控分歧。但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将这些话说给美方现有的反华集团听等于对牛弹琴，中方希望改善和稳定中美关系，而他们不希望这样，甚至希望把中美关系搞糟，推向脱钩与对抗，因而我们不能期待通过这样的密集发声中美关系马上就会有一些积极迹象，但我们必须向外界说明，这就是我们对待中美关系的态度。

刁大明则指出，王毅致辞中最后提及“智库可以先行研究”，说明这三份清单首先都是智库需要做努力的，在同美国联邦政府层面很难做出结果的背景下，非联邦层次、智库、民间层面的一些互动是可以先做起来的。三份清单的思路是框定中美关系，不但是有一个总体定位，而且在不同的领域要有比较清晰的界定，进一步厘清双边关系，这有助于未来双方形成共识，未来是什么问题、有什么分歧就在对内的范围之内做出回应。

刁大明还提到，他了解到在王毅提出智库可以先行研究后，中方一些智库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开始了最初的‘琢磨’，问题是待成果出现之后这些清单以何种方式进入到决策层面。

很明显，中方此轮发声着眼于中美关系大势，是站在历史维度看待中美关系。眼下随着美国大选期逐渐临近，中美关系越发成为热议话题。而美国《纽约时报》的最新民调显示，特朗普支持率落后民主党候选人拜登达14%，这也意味着现政府将很大概率在中美关系等领域展示强硬以争取更多支持。

刁大明表示，王毅的发言跳脱出选举周期，表达了对中美关系的基本定位和积极态度。中方的立场是一贯的，经历过美国多次政党轮替也没变化，这也是向未来传递了一个积极信号。眼下，中国在中美关系中的主动塑造能力越来越强，所以我们需要认清和区分在下一阶段美方的哪一些表达是“竞选式语言”，对于这种表态我们应以原则性且足够有力回应来应对，而不是以“竞选式语言”对“竞选式语言”。

吴心伯则指出，美方一些人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采取进一步措施恶化中美关系是我们没有办法阻止的，对我们的制裁、挑衅、施压，我们也应还击。要防止中美关系恶化到难以改善回调的地步，主要是防止双方在台海与南海出现情况，近来中美两军在这一地区动作非常频繁，我们需要避免无意识（unintended）的摩擦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