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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喂它的人,充分体验了恐龙的战斗力

2020-07-04 17:2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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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红色皇后 物种日历

《明史》记载,洪武三年(1370年),“三佛齐国”向明朝进贡“火鸡”。此“火鸡”可不是感恩节拿来烤的大鸟,它高三四尺,长颈长脚似鹤,利爪能伤人致死。这只鸟长相太出众,我们能比较容易地判断出它就是鸟类里奇奇葩的一类——鹤鸵(Casuarius spp.)。

清代宫廷也饲养过外国进贡的鹤鸵,乾隆还为之赋诗一首:

……

性善弗为猛,喜炎最畏寒。

通身毛作绛,垂嗉肉摇丹。

……

可以说代表了乾隆的一贯水平。

乾隆年间清宫绘制《鸟谱》中的额摩鸟(鹤鸵)。图片:余省和,张为邦 /《鸟谱》

可能是最古怪的鸟

鹤鸵别名“食火鸡”。目前世界上有三种鹤鸵,生活在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和周边的一些岛屿。古籍提到的三佛齐国起源于苏门答腊,领域包括马来群岛和巽[xùn]他群岛的部分地区,所以他们进贡的鹤鸵也是“海外代购”的。

矮鹤鸵(C. bennetti)与单垂鹤鸵(C. unappendiculatus)。图片:Martin Sordilla & viajar24h / flickr

双垂鹤鸵(C. casuarius,也叫南方鹤鸵)的脖子根上有两个红色的肉垂,因此得名。它是鹤鸵中最大的一种,身高可达1.8米,体重可达70公斤,雌性比雄性大一些;它的体重在所有现存鸟类里排第二,仅次于鸵鸟。

见过鹤鸵的人,无不惊叹于它的奇葩外貌。新几内亚的Kalam族人认为鹤鸵不是鸟,理由包括:鹤鸵个头大,不会飞,呈丝状的羽毛像人的头发而不像鸟羽。新几内亚的原住民多把鹤鸵看作怪异而神圣的动物,Mianmin族在祭拜部落先祖女神的仪式上会参拜鹤鸵尸体,他们相信女神会化身成鹤鸵的样子。

鹤鸵的头上有个骨质的冠,这使它的头显得很大,但实际上脑子很小。图为双垂鹤鸵。图片:safaris / flickr

双垂鹤鸵的羽毛很像兽类的毛发。图片:Krystal Campioni / wikimedia

鹤鸵的生活习性和外形同样古怪。它头上的高冠内部密布血管,天气炎热时,这顶“帽子”会起到空调的作用:鹤鸵的血液流经裸露的头冠,散发热量,然后再流往身体,借此降温;它们还会把头冠浸到水里来加速降温。

另外,鹤鸵堪称鸟中低音炮,它的叫声十分低沉,频率最低只有23赫兹,接近人耳感觉低频声音的下限。它生活在密林里,声音难以传远,但低频声音衰减较慢,所以远方的同类也可以互相听见。

双垂鹤鸵的蛋是绿色的,一次产四个,孵化期长达两个月。孵蛋和带娃由公鹤鸵全权负责。图片:HTO / wikimedia

它们为什么频频伤人

在鹤鸵奇葩的外表下,你不能忽视它那凶残的战斗力——现存鸟类中,只有鹤鸵和鸵鸟有直接杀死人类的记录。

鹤鸵缺少第一个脚趾(从两脚之间往外数的第一个),第二个脚趾的趾骨大部分都包裹在角质中,末端尖锐如锥,长可达12厘米,是一个可怕的锐器。加上它的大体型和强有力的踢腿,鹤鸵充分证明了鸟是恐龙的后代。

这是单垂鹤鸵,注意它巨大的脚爪。图片:pixabay

昆士兰州公园与野地服务处(Queensland Parks and Wildlife Service)的克夫朗(Christopher P. Kofron)统计了澳大利亚221例鹤鸵攻击人、家养动物和人造物品的记录,其中有150例针对人,7例致人重伤。

关于鹤鸵的恐怖故事层出不穷:1926年,两个少年想攻击鹤鸵,其中一人被鹤鸵踩踏,爪子刺穿了他的颈部血管,失血而死;1987年,一只鹤鸵跟马打架,爪尖在马腿上撕开了一道18厘米长的大口子;1997年,一个倒霉的研究员被鹤鸵踹了一脚,两根肋骨骨裂……总之,鹤鸵真的是鸟类中的战斗种族,战斗力超过20鹅的大杀器。

这一腿下去你可能会死。图片:Inside Edition / youtube

在克夫朗的统计结果里,接近一半的鹤鸵攻击案例,都是鹤鸵朝人冲过去抢劫食物。它为何跟人过不去呢?

鹤鸵与人的冲突大多发生在人类影响大的区域。森林被砍伐后,鹤鸵缺乏食物和栖息地,不得已开始接近人类,而一些人开始给“流亡”的鹤鸵投食。生活在密林里的动物,一般不喜欢见人,但喂食会使它们逐渐适应甚至主动接近人类,最终“抢劫”食物。如果摩擦进一步升级,可能会带来致命危险。

克夫朗记录了两个例子。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惠特菲尔德山(Mount Whitfield)有两只出了名爱搞事的鹤鸵,它们在一次旱灾中偶然到达人类的居住区,当地居民给它们提供食水,游客也会喂食。结果这两只鹤鸵变得越来越大胆,到处追人、抢食物,祸害当地20多年。但在另一地苦难角(Cape Tribulation),森林保存得相对完整,生态环境良好,鹤鸵不缺乏食物,也没有人主动来喂养它们;当地虽有澳大利亚最大的鹤鸵种群,但攻击人的事情极少发生。

印尼拉古南(Ragunan)动物园里的双垂鹤鸵在吃香蕉。图片:22Kartika / wikimedia

亲密而残酷的接触

说来有些荒唐,人类在进化史上,一直从野生动物口里夺食,到了现代,喂食野生动物却成了许多人生活中的“日常”。

随着人类文明的逐渐发展,自然的环境日益减少,城市建设日益发达,人类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人工化”了。这未必全是好事。

失去接触自然的机会,有害于人的幸福和心理健康;同时,对自然的感情日益消退也会使人们保护环境的意识逐步减弱。于是,人类开始用食物和其他优越条件,招引野生动物上门,填补精神上的空虚。

全球范围内,喂养野鸟的相关产业(饲料、喂食器等)估值以十亿(美元)计。在英国,有上千万家庭给野鸟喂食,人工鸟巢的数量有几百万。如此大规模的投喂,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不可谓小。一些喂养野生动物的行为,甚至会带来恶果。

喂鸟器和装在网袋里的鸟食。图片:pixabay

在英国,毛滴虫(Trichomonas gallinae)引发的疾病使欧金翅雀(Carduelis chloris)数量减少,而其中一个传染媒介就是喂鸟器。在新西兰,喂鸟器的主要“客户”是入侵物种;入侵鸟类的主食多为种子或杂食,而本土鸟类多以昆虫或花蜜为食,喂鸟器提供的食物主要是谷物类,正对入侵鸟类的胃口。入侵物种日益强大,本土物种就可能受到排挤。

至于喂养大型动物(比如鹤鸵)可能会引发它们的攻击行为,危险性就更大了。

Kalam族人认为,杀死鹤鸵和杀人一样是“不祥”的。在他们看来,与其说鹤鸵像鸟,倒不如说更像人。我们与鹤鸵的关系,其实是我们学习与自然相处的一个缩影。

在人类居所附近出现的鹤鸵。图片:Donald Hobern / flickr

本文是物种日历特约稿件,来自物种日历编辑@红色皇后。

原标题:《投喂它的人,充分体验了恐龙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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