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京：《凡人——无限柱》

龙美术馆（西岸馆）阶梯展厅“”展览的结尾处，是艺术家向京的雕塑作品：《凡人——无限柱》。作品刻画了十个姿态相同、表情各异的杂技女演员：十，是一个代表完美的数字。她们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观众。作品对面，龙美术馆放置了两个长条沙发，常常会有看展看到累的观众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它。

向京，《凡人——无限柱》局部，玻璃钢着色，465×120×120cm，2011，龙美术馆（西岸馆）正在展出

《凡人——无限柱》是向京2011年创作完成的作品，属于“这个世界会好吗？”系列的“凡人”子系列。十个杂技演员除了努力维护面部的表演式微笑这一点有相同之处，每位主人公的衣服褶皱、面容都各不相同。在这场整齐划一的表演中，向京试图展现人在社会属性中所扮演的角色，或者说人的“处境”问题的冰山一角：人总是处于一种结构性的社会关系之中，不仅需要一种高超的技术，还需要一种力量，才能活下来。

可人的处境各不相同，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这正是蕴含在“无限柱”的提名之下的隐喻所在：在杂技表演的集体合作中，每个人的动作都必须相同，整齐划一；但从每个杂技演员各自不同的表演中，每个人都有其各自的特质与反省。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推之以至于无穷，“无限柱”，正是人在社会环境中的一场无穷无尽的角色扮演。

向京，《凡人——无限柱》局部，玻璃钢着色，465×120×120cm，2011，龙美术馆（西岸馆）正在展出

杂技表演常常展现人身体的潜能与限度，社会也存在着有悖于人性与不合理的维度，它以层层规范来约束每个人，处身其中的每个人都无从反对它；相反，每个人都只能尽力维护他所在的社会关系和结构的稳定，不仅如此，人还必须要演得好，才能不出错、不被出局——这是蕴含在整个“这个世界会好吗？”的提问之下的人类处境，也是唯有人类社会才可能存在的“奇观”。因此，如果说“异境”系列营造了一个内化的、超越性的异世界景观，那么“凡人”系列则表象了一个无比现实的外部世界。

尽管在真实的杂技演出中，演出者最多只能保持五人相叠的柱形，并且不堪重负的演员除了克制住痛苦扭曲的面部之外，不可能再做出任何表情，但在《凡人——无限柱》中，向京以荒谬而自洽的语言，构造出了这件由十个人叠加而成的杂技造型，并以平面化的方式为这件作品赋予力量上的均衡感，在此，向京以类似英雄纪念碑式的雕塑体量，塑造出了这件能够推之以至于无穷数目的“无限柱”；寥寥十位表演者又以轻盈的微笑表情，稀释掉了表演所涉及的一切痛苦——“因为有表演的情绪在，就没有身体的痛感了，它变成了一个轻的东西。”

向京，《凡人——无限柱》局部，玻璃钢着色，465×120×120cm，2011，龙美术馆（西岸馆）正在展出

似乎唯其不可能，人们才能愿意相信它是可能的。这种圆满大结局式的处理策略，很符合向京在讨论沉重话题时对轻与重的一贯权衡，轻与重的强度转换往往只取决于观者在面对这件人类“奇观”时，所愿意采取的解读视角：“所有和世界的链接就在现实的那点上，而所有阻滞往往也在交接的这部分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努力、正面。”

本文来源《向京全集·作品集（别册）》，中信出版社出版

原标题：《LONG玩艺儿 | 向京作品《凡人——无限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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