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现代化、价值投资与中国》：理性是一种诚实

知道李录，有偶然，也有必然。

在中国做价值投资，巴菲特和查理·芒格是绕不过去的人物。巴菲特在03年买入中石油是经典战役。很多中国早期的价值投资者都跟着老巴学，去开了港股账户买入中石油，但真正能跟着巴老一直持有到07年卖掉的不知道有多少。

巴老对中国的另一次大手笔出手就是08年买入比亚迪。消息传来，比亚迪在半年内涨了近10倍。我们后来知道，那是巴菲特的合伙人查理·芒格先生的主意，而在芒格背后帮他打理资产的就是李录。查理·芒格作为巴菲特的合伙人，受到中国投资人的广泛关注，其投资的格栅理论和人类误判心理学影响了众多的投资人，他的《穷查理宝典》更是不少人的枕边书，翻译出版《穷查理宝典》中文版的就是李录。

演讲中的李录先生   图片由作者提供

李录本人在他那一代人中也是风云人物。其人生际遇之传奇，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在上世纪90年代初他进入了哥伦比亚大学，在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的时候，机缘巧合听了巴菲特的演讲，从此走上了价值投资之路。

彼时的中国，正是邓公南巡讲话后市场经济改革如火如荼的时候。李录在美国一边学习价值投资，一边思考着他们那一代人争论不休的问题：中国之前GDP全球第一，为什么在近代却落后了？到底是制度不行，还是文化不行，还是中国人不行？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还在争论不休，而李录在长期的学习，投资和阅读过程中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答案。他通过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学习，系统的阅读了西方的经典著作，体系化的理解了西方思想的源流，发展和现状，同时，因其中国背景，又回头梳理了中国文化发展的脉络，结合最新的西方考古历史地理等多方研究成果，得出了自己经过长期思考的，有说服力的结论：⾃由市场经济是⼈类历史上实现繁荣和进步最伟⼤的发明。从欧洲到美洲，再到亚洲、⾮洲，任何地⽅只要采⽤了⾃由市场经济体系，就会以前所未有的⽅式释放⼈类潜能。而潜藏在其背后的是现代化的铁律：当互相竞争的两个不同的系统，因为有1+1>2和1+1>4两种机制同时存在交互形成，交换的量越⼤，增量就越⼤，当⼀个系统⼀个市场的交换量⽐另外⼀个系统⼤的时候，它产⽣附加值的速度在不断增快，累进加速的过程最后导致最⼤的市场最后变成唯⼀的市场。⼀个国家增加实⼒最好的⽅法是放弃⾃⼰的关税壁垒，加⼊到这个全球最⼤的国际⾃由市场体系中去；要想落后，最好的⽅式就是闭关锁国。通过市场机制，现代科技产品的种类⽆限增多，成本⽆限下降，与⼈的⽆限需求相结合，由此经济得以持续累进增长，这就是现代化的本质。中国在农业社会达到了生产力的高峰，但因为地理和文化因素，错过了地理大发现和由此带来的资本主义的大发展，在全球化过程中掉队了。改革开放40年，中国重新融入全球化市场并采纳现代文明的一切先进成果，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由此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国需要进一步拥抱全球化，在⾯对国际挑战时，坚持改⾰开放，坚持市场经济，坚持不离开国际共同市场，努力实现文明3·0：⾃由市场经济结合现代科技。

《文明、现代化、价值投资与中国》李录 著
中信出版·大方 2020·04出版

这些结论最终融入到了他的《现代化十六讲》里（现收录于《文明、现代化、价值投资与中国》上篇），并于2014年发表在虎嗅网上。作为最早一批的虎嗅网作者，我比较早的阅读到了李录的这些文字，并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因此更多的关注李录的动态。之前这些问题我也思考过，但从没有像李录先生这样系统性的把它阐释清楚，可以说，这是李录先生集几十年中美学习生活和投资经验，对“李约瑟之问”给出的自己的回答，而且这个答案是令人信服的，是可以逻辑自洽的。在贸易战和新冠疫情肆虐的今天，重新再看这番话，我们将有更深的体会。

弄清这些问题和投资大有关系

我们都知道巴菲特先生的名言，"人生就像滚雪球，最重要之事是发现长长的坡，厚厚的雪。" 他也形容自己是中了卵巢彩票，在1930年出生在美国。我们这一代人也可以说是中了卵巢彩票，赶上了中国5000年来生产力提升最快的一段时期。我们希望这一切是可持续的。那样就意味着我们还将有层出不穷的机会，会不断的有新的技术，新的公司，新的商业模式出现，给我们带来更有质量更有效率的生活的同时，也带给我们更多的商业利润。那些后浪们，也将有更多的机会超越前浪。而要做到这一切可持续，就需要我们进一步改革，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的发挥政府作用。任何短暂的离开、偏离3·0⽂明主轨的⾏为，很快就会被修正。这也是我们在中国进行价值投资的底气所在。

当我们解决了赛道的选择，找到了长长的坡，厚厚的雪以后，剩下的就是滚雪球的技巧了。李录先生在《文明、现代化、价值投资与中国》的下篇“价值投资与理性思考”中，详细阐述了价值投资理论的逻辑基础和在中国的可行性。价值投资是投资的唯一正道，是可以实现非零和博弈并让每一个参与者获利的唯一方式，毫无疑问，这一切的论述也是论证严密并且逻辑自洽的。

市场上讨论价值投资的书众多，而在李录看来，做投资最重要的两个字是“诚实”，待人要诚实，待己也要诚实，对知识更要诚实。其实这个道理在好多人的书里都有体现，从我们从小学到的“实事求是“，到乔·达里奥的《原则》，都讲到了这个道理。查理·芒格先生曾用“理性”来总结他的成功，这种理性，我理解也是一种诚实。

查理·芒格对中国人有诸多夸奖，但他指出中国人的问题是“他们爱赌，他们相信运气，这就愚蠢了。你应该相信概率，而不是运气。好赌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缺陷”。

如果我们都能做到诚实理性，以中国人的聪明才智，我们的国家肯定能在文明程度上更上一个台阶。李录在这条道路上走在了我们前面，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跟上呢?

与诸君共勉。

本文作者：毛卫洋（虎嗅ID：毛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