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视角｜一位跨性别出狱者帮助仍在狱中的同类人

Sarah Jane Baker。  Cormac O'Brien摄

Sarah Jane Baker曾在男子监狱服刑了30年，现在她开始帮助其他同为跨性别者的犯人。

她是英国服刑时间最长的跨性别犯人。离开那座修建于维多利亚时期的监狱六个月后，她开始忙于准备重访监狱。

这位年约50岁的小提琴家因谋杀未遂在监狱度过了30年，现在她致力于改善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160多位跨性别身份的犯人的生活水平。

“我是女性，却被关在一所男子监狱里，这令人感到孤独无助。”Baker说，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搭配豹纹皮带，正坐在伦敦一家面对着英国议会的咖啡馆里。

她告诉我们，“其他犯人不是觊觎你就是憎恨你，或者两者都有。当人们发现我是跨性别者，我就变成了人肉沙包。”

英国政府承诺将跨性别犯人关押在与其平日生活所持性别相符的监狱中。这一承诺在英国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当前，政府正面临着改革的压力，监狱系统被不断上升的暴力和吸毒困扰。

根据LGBT+权益倡导者的说法，跨性别犯人面临着更高的身体及性暴力风险，而由于预算缩减导致人手短缺，他们得不到适当的照顾。

在寄养家庭长大的Baker说，她觉得自己是一位被困在错误的身体里的女性。1989年，她刚满19岁，因绑架及虐待继母的兄弟而被关进了监狱。

她在男子监狱里服刑，她说她曾在那被其他犯人刺伤，有一次还被狱友强暴了。

一位司法部发言人表示，他不能对个案进行评价，但是“将调查对虐待指控的真实性”。

口红和假发

Baker被批准可以在监狱服刑时化妆，但她无法定期收到雌激素——这主要用于增加女性特征，例如减少体毛和促进胸部发育——这种情况持续到2017年，当时她用剃须刀处理自己的睾丸，差点因此丧命。

她在监狱里学会了读书写字，还学习了经济学，并写了一本书《高墙后的跨性别者》（"Transgender Behind Prison Walls"），这本书主要讲述了监狱生活的日常和残酷，从在自己的牢房里缝制裙子到被殴打等经历。

考虑到她的安全，Baker被单独关押，有时一些同情她的狱警会给她带一些书或是女性服装。其他人则拒绝称呼她Sarah。

“长时间得不到外界对自己的认同对一个人的精神打击非常大。”Baker说，去年九月她已经获释出狱。

出狱后，她开始在美术馆展览艺术作品，还建立了一个倡议团体“跨性别犯同盟”（The Transprisoner Alliance），写信鼓励跨性别犯人，为他们提供化妆品和假发等。

“一支口红、一顶假发……很难评价对于在那种处境下的人而言这些意味着什么。”她说，她更希望能亲自去拜访那些犯人。

Sarah Jane Baker拿着她创作的艺术作品。  Cormac O'Brien摄

残酷

尽管如今的情况已经比Baker在狱中时好多了，但她仍然认为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去做。

2016年，两名关押在男子监狱的跨性别女性自杀后，政府部门对指导手册进行了更新，对相关规定的描述变更为“应尊重个人自身所认可的性别”，包括恰当的姓名称呼、洗漱化妆用品和服装等。

放宽的条款意味着，跨性别犯人不再必须提供相应证明才能按照其选择的性别进行收押，过去他们需要证明已经从法律层面将性别从男性变更为女性，亦或相反，现在他们只需提供以该性别生活的相关证据即可。

然而这项政策在2018年时遭到了抨击，当时有一名叫做Karen White的跨性别女犯人在被转到一所女子监狱后，性骚扰了两名女犯人，有人批评这是“把狐狸关进了鸡舍”。

“唯一的出路是对话”，她补充说，男性对男性或女性对女性的性骚扰事件在监狱里十分普遍，但很少会像涉及跨性别犯人的案子那样引起公众关注。

司法部表示，2019年已经再次审查了相关规定，将延长对新犯人的风险评估用时。

该发言人说：“我们已经仔细修改了相关政策，在保护跨性别犯人及其权利方面取得恰当的平衡，同时确保其他犯人的安全不受损害。”

此时，Baker在挣扎着开始新的生活，试图在出狱后找到一份工作。

在她取得性别认可，证明自己已经在监狱外以女性身份生活超过两年时间之前，她还不能以女性的姓名和性别申请护照。

然而没有护照，她就不能办理银行账号，而没有银行账号，又很难找到工作。

她说，“监狱是个残酷的地方，但监狱外又是另一种残酷，我正在尝试适应它。”

“你需要做大量的选择和决定——监狱并没有让你对此做好准备。”

（本文作者Tom Finn、Cormac O'Brien供职于汤森路透基金会，此报道原文发布于https://news.trust.org/，经授权翻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