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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国分封到郑伯克段:周代郑国早期历史新论
“郑伯克段于鄢”是《春秋左传》记录的第一件大事,后来也被《古文观止》编为文选的首篇,时至今日,中学语文教材也选录了这篇文章,可见这段史实在春秋历史上之重要。不过,这件事发生在公元前722年,距离西周灭亡已经过了近50年。而郑庄公从击败共叔段开始,就迅速成为打败中原无敌手的春秋小霸。那么,郑国在“郑伯克段于鄢”之前经历了怎么样的历史,才能取得这样卓越的成就呢?
郑国初封于岐周
《史记·郑世家》为我们叙述了郑庄公即位前的郑国史。据《郑世家》记载,郑国的开国国君是周厉王的幼子友,周宣王于二十二年(公元前806年)把弟弟友封于郑地建国,也就是郑国的第一任国君郑桓公;三十三年后,周幽王又将叔叔郑桓公任命为司徒,河洛之间的百姓对他非常爱戴和思念。又过了一年,因为幽王宠爱褒姒,宗周日益衰弱,诸侯、卿大夫纷纷背叛周王,谋划东迁避难。此时,郑桓公也询问太史伯:“我要怎么样才能死里逃生呢?”
太史伯说:“只有洛水以东、黄河以南才能定居啊!”郑桓公问:“为什么呢?”太史伯说:“那里靠近虢国和郐国,这两国国君贪婪好利,容易分割土地给您,您要住那边的话,百姓们都会支持您的!”郑桓公问:“我想到南边的长江流域住,如何呢?”太史伯说:“楚国的祖先祝融曾担任高辛氏火正,但后代却一直不兴旺,周室衰弱后楚国一定兴盛!”郑桓公又问:“那么西方如何呢?”太史伯说:“也不行啊,那里的百姓贪婪好利,难以久居!”
桓公接着问:“如果周王室衰弱,那么哪些国家会兴盛呢?”太史伯说:“大概是齐、秦、晋、楚四国吧!齐国是姜姓伯夷后代,曾辅佐尧掌管礼仪;秦国是嬴姓伯益后代,曾辅佐舜收服部落;楚国祖先亦有功业;周成王把唐国封给叔虞,那里是表里山河之地,他的晋国一定也能兴盛的!”桓公听完,决定将郑国迁徙到洛水东部,而虢郐两国果然献出十个城邑给桓公寄存财产;两年后(公元前771年),犬戎攻入镐京,周幽王与郑桓公都在骊山之下被杀死。
郑桓公去世后,由儿子掘突即位,是为郑武公。郑武公十年(公元前761年)娶申国公主武姜,十四年生长子寤生,十七年生次子叔段。因为寤生是难产出生,而叔段却是顺产出生,所以武姜偏爱小儿子叔段,而讨厌大儿子寤生;请求改立叔段为继承人,武公不答应。郑武公二十七年(公元前744年)去世,寤生即位,是为大名鼎鼎的郑庄公,之后就有了《左传》里“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可见,《郑世家》中的这段早期郑国史,大部分篇幅都围绕一件事,就是郑桓公与太史伯关于“虢郐寄帑”的对话。这段对话并非太史公的原创,而是对《国语·郑语》的改编。但《郑语》原文与《郑世家》不完全一样,其中一些楚国的先君世系与褒姒的离奇身世的内容,被太史公删除;另外,《郑语》中郑桓公寄存的十邑,应该就是虢、郐以及附属的邬、弊、补、舟、依、[黑柔]、历、华八国部分地区,而并非虢、郐两国主动献上十个城邑。
但这段史料实在难以作为实录对待,前人多怀疑《郑语》并非郑国史书,而是战国人根据春秋时齐、秦、晋、楚四强代兴的形势去倒推的,其中又对楚国描写最详细并赞誉有加,甚至说“唯荆实有昭德,若周衰,其必兴矣”,所以极有可能是战国中前期的楚人之作。既然太史伯与郑桓公的对话存在疑问,那么郑桓公是否真存在“虢郐寄帑”的行为,东迁立国完全是通过用计谋来侵占他国的领地,其实也是可疑的。
在西周末年时,诸侯国还只是一个个城邑,即使中原地区也地广人稀。直到春秋末年,郑、宋两国之间仍有六块隙地存在。郑桓公东迁时,东方有大量没有开发的土地。《左传》中郑国大夫子产说,“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证明新郑是桓公自己建设起来的。《公羊传》称:“古者郑国处于留,先郑伯有善于郐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国,而迁郑焉,而野留。”那么桓公在迁郑之前大约住在留,而这个留可能本身就是郑的封地。
可以印证的是,春秋前期郑庄公与鲁隐公曾经交换过土地,郑国的祊地在鲁国附近,鲁国的许田又在郑国附近。这证明西周不少封国的土地比较分散,并非像后世一样集中于一个地区。郑国的祊地本来是用来祭祀泰山的,而鲁国的许田大概又是朝贡成周时用的。当然,这样的封地,比之军事化的诸侯不太一样。总体来说,郑国初封时的地盘可能包括岐周附近的郑与成周附近的留、泰山附近的祊,而留就是郑国东迁时的第一站。
还有一个问题是郑桓公的身份。传世史料说郑桓公是周厉王子无异议,但清人雷学淇、近人陈槃提出郑桓公应是周宣王子。雷学淇指出,《左传》“郑有厉宣之亲”和《国语》“郑出自宣王”等为郑桓公是宣王子的证据,《吕氏春秋》“微召公虎而绝无后嗣”是说厉王只有宣王一个儿子。但《左传》的记录完全可以释为厉王之子、宣王所封,而且《左传》明确说“宋祖帝乙,郑祖厉王”,既然宋国始祖微子是帝乙之子,那么郑国始祖桓公自然也是厉王之子。
当然,这十个国家最后都被郑国灭亡,所以《郑语》才倒果为因来编出这个故事。如果我们认为《郑语》《郑世家》的记载不可靠,那么郑国建国与东迁的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其他传世文献零碎记录了一些郑国史料,加上上世纪至今的一些出土文献,尤其是近年来热门的“清华简”研究,不但深化了我们对早期郑国史的认识,也厘清了传世文献的一些问题,但有些记载又存在模糊、矛盾之处,值得我们探讨。
郑桓公东迁新郑
关于东周郑国国都所在地,在今天河南省新郑市,没有疑问;但郑国初建的地方在哪里?据《汉书·地理志》和《史记·郑世家》索隐,西汉京兆尹郑县,即今天陕西省渭南市华州区,是最流行的郑国初封地说法。不过这个说法,却与一些史料记载矛盾。《世本》说“桓公居棫林,徙拾”,尽管《史记索隐》作者倾向棫林就是郑县、拾就是新郑,但并没有其他文献印证,相反《左传》等大量证据反映,棫林在泾水以西、今陕西凤翔南一带。
西周时期,凤翔一带为周人宗庙所在地——圣都岐周,在这里出土了大量西周贵族陪葬、窖藏的文物,今天宝鸡市还成立了一个西周青铜器博物馆。那么郑桓公与其他贵族一样,分封在此也合情合理。而且,金文中多次出现“奠(郑)”这个地名,这里不但是周王经常居住的地方(“王才奠”);同时还居住了不少家族,比如姜姓的郑(“奠姜”)与郑虢氏、郑井氏,这表明西周的“奠”可能不是一个专属地名,而是某一类区域的统称。
我们知道,西周的地名很多来自商朝,包括整个文字系统的传承。那么,“奠”字当然很可能与商朝的“奠”有关。根据古文字学家裘锡圭先生的分析:“商王往往将被商人战败的国族或其他臣服国族的一部或全部,奠置在他所控制的地区内。这种人编称为奠,奠置他们的地方也可以称为奠。奠的分布是分散的,并不存在一个围绕在商都四郊之外的称为奠的地带。……除了上述这种奠的方式外,商王有时还将从事某种工作的人奠于某地。”
据此,我们可以知道西周“奠”的来由,其用法显然与商朝“奠”一脉相承。姜姓与虢、井氏都为周人旧族,故他们是各“奠”的统治者。那么郑桓公应该也是被封到这里一处叫“奠”的地方,因为桓公是新封,没有自己的氏,所以以郑为氏。那么《世本》说的“桓公居棫林”应该就是岐周附近的“奠”地了,而后来“徙拾”的“拾”则可能是“郐(会)”字之讹误,也有可能就是秦汉华县的所在地,所以才造成后来郑国始封华县的误会。
不过更为复杂的是,《水经注》引《竹书纪年》提到“晋文侯二年(公元前779年),同惠王子多父伐郐,克之。乃居郑父之丘,名之曰郑,是曰桓公”,“同惠”一般认为是“周厉”或“周宣”之误。但《汉书·地理志》注引臣瓒曰:“幽王既败,二年(公元前769年)而灭会(郐),四年而灭虢,居于郑父之丘,是以为郑桓公。”臣瓒是晋朝人,看过原本的《竹书纪年》,但这两条记录又是矛盾的,方诗铭、王修龄先生认为晋文侯二年为十二年之误。
但李峰先生却认为《水经注》所引古本《竹书纪年》的“郐”系误记,他采信的是宋朝以后出现的今本《竹书纪年》说法:“(幽王二年)晋文侯同王子多父伐鄫,克之,乃居郑父之丘,是为郑桓公。”周幽王二年为公元前780年,此年王子多父因攻打鄫国有功,被册封于郑父之丘立郑国。这种说法圆融了古今《竹书纪年》,并且克服了臣瓒说法的漏洞。因为按臣瓒的意思,郑桓公是在灭郐、虢之后,居住在郑父之丘才建立郑国的。
当然,这样一来势必又造成其他矛盾。因为按照今本《竹书纪年》,郑国分封是在周幽王年间;但据《郑世家》,郑国分封是在周宣王年间。而且臣瓒的说法也似乎不是无中生有,他明确提到的郐国亡于公元前769年、虢国亡于公元前767年这两个时间点,也没有引起学者的争议。这里或许有一种可能,就是原本《竹书纪年》本身存在错误,作者在编写时就误认为新郑是郑桓公的初封地,所以才得出这样的错误说法。
那么,如果郑桓公灭郐是在西周灭亡后两年,不又与《郑世家》郑桓公死于犬戎之乱矛盾吗?实际上,郑桓公确实没有死于公元前771年,这里有多处文献可以印证。如前所述,《左传》中提到子产说,从前我们先君桓公与商人都出自周,共同合作经营这片土地居住,并且世代盟誓:你不要背叛我、我也不掠夺你,正因此才一直到了今天。这里的商人即是被封给桓公的商朝后裔,他们在周朝从事低贱的官商工作,这就是后世“商人”的由来。
其他文献也有郑桓公灭郐的传说。《韩非子·内储说下》说郑桓公先问清楚郐国的豪杰良臣,然后假装与他们有盟誓,说赏赐给谁郐国哪些官爵与良田,写在盟书埋在城外。郐国国君果然发现并且诛杀了他们,于是桓公趁机攻灭了郐国。《公羊传》说以前郑国处于留这个地方,郑伯与郐国国君关系好,于是趁机与郐夫人私通,里应外合取得了郐国,从而迁徙到了郑,而把留废弃了。《国语·周语》说郐仲夫人叫叔妘,与郐国国君同姓,因此不吉利。
《说苑·权谋》也有一段记载,说郑桓公东封于郑,当时住在宋国东边的旅舍。旅舍的老叟问:您要去哪里呢?桓公回答:我要封到郑国去。老叟说:我听说时机难得而易失,现在您睡得这么安稳,恐怕不是去就封的吧!桓公听说了,马上自己驾车,日夜不停终于十日到达郑国,当时就有釐何与他争地。不过这段史料与《史记·齐太公世家》记录高度雷同,《齐世家》说吕尚住在宋国东边旅舍,经人提醒后火速赶往齐国,正逢莱侯来争地。
另外,清华简《郑文公问太伯》也支持郑桓公灭郐的记录,郑国的太伯在叙述先君的事迹时,明确提到:“昔吾先君桓公后出自周,以车七乘、徒卅人,敷其腹心,奋其股肱,以协于庸偶;接胄被甲,擭戈盾以造勋。战于鱼丽,吾乃获函、訾。覆车袭沝,克郐朝食,汝容社之处,亦吾先君之力也。”总之,《郑世家》关于郑桓公亡于犬戎一说不可靠,其出处应该是《郑语》的“幽王八年而桓公为司徒,九年而王室始骚,十一年而毙”,但“毙”的应该是西周。
至于虢国的灭亡,《左传》中武姜曾要求把制封给叔段,郑庄公以虢叔死于此为由拒绝了。过去一般认为虢叔就是东虢最后一任国君,也就是《郑语》所谓的“虢叔恃势,郐仲恃险”,在郑桓公消灭郐国后两年灭亡。不过,清华简《良臣》却记载,郑桓公与周之遗老史伯、宦仲、虢叔、杜伯一起到达郑国。一般认为虢国有西虢(今陕西宝鸡)、东虢(今河南荥阳)与南虢(今河南三门峡)、北虢(今山西平陆)之分,那么与桓公同行的虢叔当出自西虢。
但这样又为郑国东迁布上了疑云,即东虢是否真实存在?如前所述,《竹书纪年》《韩非子》《公羊传》《说苑》和清华简《郑文公问太伯》中,均提到郑国灭郐一事,但均未提到郑国灭虢一事。郑国灭东虢最早就是《郑语》中提到,而最可信的《左传》中“虢叔”身份一旦被质疑,那么东虢存在的证据实际上就变成孤证。当然,清华简《良臣》记录多有讹误,比如把周武王时的召公和君奭误作两个人;但此处记载在今后研究中确实应该引起足够重视。
郑武夫人规孺子
郑桓公去世后,即位的是儿子郑武公。但郑武公即位并不顺利,据清华简《郑武夫人规孺子》,武姜对年幼的郑庄公说:当年你父亲陷于大难之中,在卫国居住过三年,连国家也不能回。如果不是这些好下属,三年没有领导人的国家,不就早乱得不像话了吗?郑武公居然在卫国待过三年,应与当时郑卫关系恶化有关。这段史料应该涉及一场重大事件,限于史料匮乏,无法获取更多信息。大概可以推测出的是,与两周之际“二王并立”事件有关。
“二王并立”也是《史记》未书写的一件重要事件,而由古本《竹书纪年》及清华简《系年》披露而出。大致说的是在西周灭亡后,周平王并非顺利东迁即位,而是经历了一个与周携王并立的过程。数十年后,晋文侯杀死周携王,才结束“二王并立”。按理说周平王弑君父为谋逆大罪,诸侯表示对他的支持应该会有一个过程。郑桓公应该较早拥护周平王,表现在为儿子娶申国公主武姜;而申国正是周平王的母国、与犬戎共同杀死周幽王的罪魁祸首。
在周平王即位之初,对其贡献最大的就是晋、郑两国,也就是《左传》说的“我周之东迁,晋郑是依”,并没有像《史记·秦本纪》《卫康叔世家》这样提到秦、卫的参与。卫国在成周地区地位颇高,“殷八师”就曾驻扎于卫国,两周之际的卫武公非常有名,甚至被一些文献认为就是“共和摄政”的共伯和。所以或许是郑桓公为了换取卫国支持,把儿子送到卫国做人质;也可能是郑武公即位前或者即位初,去卫国访问时一度被扣押。
《韩非子》记录了郑武公灭胡国(今河南漯河),说郑武公先把女儿嫁给胡国国君,之后问群臣自己可以讨伐哪个国家呢?大夫关其思说,可以攻打胡国。郑武公大怒,说胡国是兄弟之国,你为何要说攻打他们?胡国国君听说此事,以为郑国真的亲近自己,于是完全不设防备,之后郑国趁机袭灭胡国。作为对自己篡位支持的回报,平王也只能默许郑桓、郑武父子进行扩张。清华简《系年》说“郑武公亦正东方之诸侯”,成为天子卿士、诸侯之长。
公元前744年,郑武公去世,长子寤生即位,史称郑庄公。而武姜夫人并没有放弃拥立次子叔段即位的野心,清华简第六辑有一篇《郑武夫人规孺子》,提供了郑庄公即位至克段期间的一篇新史料,可以作为“郑伯克段于鄢”的前传去阅读。先秦史著名学者晁福林先生认为其“丰富了两周之际的历史记载,让我们从一个侧面、一个角度得以窥见周代国家大事决策程序及贵族民主体制的一些情况,让我们对早期郑国史有了更多地了解”。
首先就是前文介绍的,武姜对年幼的郑庄公说,你父亲当年在卫国居住三年,都是依靠下属大臣来治国的事。之后接着又说:“你父亲不管在卫国还是在郑国,国家不都是靠他们谋划的吗?现在你父亲去世了,那么你也不需要参政,就让大夫们一起治国吧!你母亲我也就管理好后宫而已,朝堂之内事情我不会过问。我不会因为娘家人来影响他们执政,但你也不要因为宠臣去干扰他们办事吧。”庄公对此表示沉默。
武姜夫人又说:“你就好好向大夫们请教学习吧!如果这三年他们干得好呢,你就能得到一大批良臣来抵御敌人,由此能做一个好国君;如果他们干得不好,他们的罪过就足以昭告天下。你也别担心,你完全可以向先君在天之灵祷告,来保佑国家啊!”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表面来看,是希望儿子庄公与卿大夫共同治国,而且还保证自己绝不干政。但结合后来的故事看,如果庄公真的放弃强化君权,那么武姜就可以见缝插针,为叔段攫取更多资源。
据《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庄公即位时才14岁,年幼的他无法拒绝母亲,只能答应这个要求,把政事交给大臣集体处理。很快,一年就过去了,郑庄公仍然未对国事作出任何指示。大臣边父急了,对庄公说:“君上您什么事都不发言,就让我们几个小臣为国做事,我们真的是诚惶诚恐啊!这样下去,不会让我们既为罪臣,又有辱先君吗?我们不过只是先君提拔辅佐您的人啊!”边父他们当然也意识到后宫斗争激流汹涌,说不定自己就成为牺牲品。
而庄公却平静地拒绝了,他说:“并不是这样的!你们都是先君所遵从的人,因为先君知道你们没有贰心,所以才肯把国家交付给你们。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谁能让先君在大难中振兴呢?现在虽然你们都表示希望我有所作为,也许我能尽力而为吧!但不应该还为先君守丧吗?庄公的意思很明显,寡人还是得遵从母意,所以你们还得继续干着。”庄公对权力表现的极度平静,让武姜松了口气。之后就是著名的“郑伯克段于鄢”记载,本文不再赘述。
以上,笔者根据传世文献《左传》《公羊传》《国语》《竹书纪年》《韩非子》《说苑》以及出土文献西周金文与清华简《系年》《良臣》《郑武夫人规孺子》《郑文公问太伯》等篇,大致还原了一篇郑国早期史。笔者认为,郑桓公为周厉王子,于周宣王时封于岐周一带的郑,并在周幽王时谋划东迁,于“二王并立”时支持周平王,并攻灭郐国迁都新郑;之后郑武公在平王东迁时立下大功,取得周平王卿士的职位,并攻灭胡国迅速扩张。
可以发现,“郑庄小霸”局面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的,而是经过了郑桓公、郑武公、郑庄公三代人的努力。其中桓公、武公在扩张时或多或少都用了诈术,后来郑庄公能在诸侯之前纵横捭阖、游刃有余,当然也有来自父祖的影响;最直接的就是从父亲这继承了周天子的卿士,利用天子的余威,在春秋初期崭露头角。今天河南荥阳的成功广场还有桓公祖孙三代的“郑氏三公像”,郑国的建立和发展都来源于他们,也是整个郑国历史最荣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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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以仁:《春秋史论集》,台北:联经出版公司,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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