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代大师？亚历克斯·卡茨说：长情

原创 王璐 雅昌艺术网

因作品极具辨识度，对于经常打卡各大艺博会、画廊的上海观众来说，卡茨其实并不陌生。5月29日起，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对外开放的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虽然切片式呈现其近20年作品，由此也更说明，卡茨这位93岁的艺术“常青树”依旧充沛的创作力。而作为对年轻一代艺术家产生深刻影响的艺术大师，我们能从他愈来愈豁然贯通的作品中，学到什么？

复星艺术中心 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现场

93岁的亚历克斯·卡茨，是位长情的人

从1954年开始，每年6月至9月，他都会去缅因州林肯维尔市的农舍生活，因为他觉得，这3个月缅因州的阳光比纽约好。

1958年，在画展上认识了还在纽约大学学习生物学的妻子艾达-德尔莫罗，从此之后，他用大半辈子画妻子，60年的相濡以沫对他来说，是笔下300余幅妻子从风华正茂到华发苍颜的变化。

艾达，2014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60年代，他搬进了纽约的工作室和住宅，自此之后就没有搬离过。

至今，卡茨创作大型风景画时，仍延续早年先将构思创作于小幅画作上的习惯。

他60余年艺术生涯中，经过多种尝试变化，作品坚持两类：肖像画和风景画。

今天，卡茨依旧是位高产艺术家，因“湿盖湿”的技法，创作巨幅作品需持续几小时，为保持体力和脑力，卡茨坚持每天跑步、篮球或游泳。

......

岁月对93岁的卡茨来说，也许就如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展览部总监端木霞子形容的，“是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也因这样的长情，才成就了闻名于世的肖像画和风景画，也让他成为过去50年里最成功，也是最有影响力的美国画家之一。

————————————————

疫情中的亚历克斯·卡茨和展览

亚历克斯·卡茨于缅因工作室，2015

图片版权：Vivien Bittencourt

这次“新冠”疫情对卡茨来说，并没有影响，反而工作量变得更大了。其中也许就包括配合本次上海复星艺术中心的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这也是疫情后国内首个海外引进艺术大展。

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 复星艺术中心二层展厅

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 复星艺术中心三层展厅

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 复星艺术中心文献展厅

作品呈现了2000年后艺术家自己、妻儿、朋友等超大幅人物和风景绘画，还有代表艺术家从平面转向立体空间探索的8件剪贴装置作品。另外，在3楼展厅，通过大量史料及影像资料，为观众呈现艺术家60余年的艺术创作生涯，以及对艺术世界的巨大影响。

复星艺术中心展览部总监端木霞子

卡茨是复星艺术中心继草间弥生之后，推出的第二位90余岁高龄的艺术家。“‘90岁’不止是数字，而是象征艺术家创作生涯的进行时。就像卡茨，有评论家说，他60年代的作品非常棒，其实他现在的创作更好。随着他艺术经验的累积，技能不断更新，更好做到手眼合一，也更好掌控画面与自我想法的表达”，端木霞子介绍展览时表示。

对于这次展览，卡茨觉得，自己的作品在中国应该很容易与观众产生共鸣，“其一，因为绘画简洁明了的主题；其二是我绘画技法和中国书法相似，所有笔触一气呵成，绘画节奏和笔触与中国书法有某种共通之处。”

能促成本次展览，复星基金会与复星艺术中心主席王津元认为，是很欣慰的事情：“卡茨的展览是治愈系的，艺术所特有的抚慰人心的力量也就在此。”

————————————————

不断更新的肖像画

亚历克斯，2013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卡茨最具有代表性的肖像画要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而上海观众对卡茨的作品，其实并不陌生。2019年卡茨的人物肖像在上海佳士得上拍，艺博会、画廊都曾亮相其作品。

也许说不全艺术家名字，但一位观众在复星艺术中心看到作品时表示：“他的作品我曾在西岸看见过。”

三重奏(大卫，罗伯特，欧文) ，2009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卡茨的纯肖像绘画大部分为巨幅尺寸，甚至让人觉得具有侵略性，不过这刚好也是卡茨希望的，“观众可以在一分钟内，来看我眼睛里的世界。”

卡茨觉得，“作品不需要叙事性。”受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巴尼特·纽曼（Barnett Newman）对光和空间诠释的启发，他通过简洁的线条提炼人物形象，将光与背光简化为两个平面，用大面积平涂的单色背景，创造性地去除了图像的景深和叙事性，极大简化人物的立体感，因没有任何识别特性，也并不能定义人物的喜怒哀乐。

回看卡茨1954年在纽约洛克画廊的首个展，当时作品中的色块和时隐时现的轮廓线条便已趋向平面化。

三重奏(大卫，罗伯特，欧文) 局部

“湿盖湿”绘画技法痕迹

卡茨在作品中惯用“湿盖湿”绘画技法，与传统油彩上色待干后再创作相比，卡茨喜欢在第一层油彩湿的情况下，马上覆盖。这样处理下的笔触，看起来顺滑且轻薄，但对艺术家的记忆和工笔要求非常高。

本次展览展出一部名为《五小时》的视频，影像方式再现1993年，卡茨在纽约工作室创作作品《1月3日（1993）》的五小时实际绘画过程，其中能清楚看到艺术家如何以“湿盖湿”绘画技法创作。

复星艺术中心 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

卡茨找到如今识别度高的创作风格前，耗时了10年，毁掉了千余幅画作。就在毁坏中，也诞生了最具代表性也最与众不同的“剪贴画”。

1959年，卡茨创作了一件作品，画面中有2个近1米的人物，但完成后效果不尽如意，于是他将人物沿轮廓剪切出来，贴在墙上。后经深思熟虑将其贴在木板上。

卡茨发现，这种形式不仅挣脱了画面的束缚，也更增加空间感。于是，他爱上了这样的形式，一直持续至今。这种形式便是“剪贴画”的起源，也是他作品从平面到立体的起点。

复星艺术中心 亚历克斯•卡茨国内首个美术馆级大展“剪贴画”现场

在“剪贴画”中，卡茨在探索“真人大小”的概念。有评论人曾说，卡茨画面中的人物是经过了精细测算，作品设定的人物为3/4或7/8的真人尺寸。但卡茨并不认同，他觉得人物大小并不是经由测量决定的，而是由感知决定，“300米外的人看起来仅有5厘米或3厘米高，而好莱坞特写镜头能呈现出看起来6米高的脑袋，但你依旧觉得他是真人大小。所以在创作过程中，我把真人大小这一概念的不同层面意义结合了起来。”

艾达3（双人），2013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达菲和露西，2013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在上海复星艺术中心的2楼展厅中央，铝合金的凹形支架上放着不同的肖像画，这就是卡茨的剪贴画作品。你可以这么理解，卡茨的剪贴画系列就像视觉游戏 ，如何只用一个头部就让观众快速联想到人的整体形象。

60年代初期，卡茨受当时电影、电视和广告牌的影响，开始创作大尺幅作品，并对作品中的人物面部进行大胆裁切。这时期，卡茨也正在为编舞家保罗-泰勒设计舞台布景和服装，在此期间创作了许多舞者形象。

黑裙子, 1960

亚历克斯·卡茨，2018年

© Alex Katz, VG Bild-Kunst

整个70年代，卡茨主要在创作群体肖像，他描绘的对象大多是身边认识的人，例如评论家、诗人、妻子、儿子儿媳等等。在80年代，他对时尚很感兴趣，因为它“稍纵即逝”，而他对作品中大多是身穿设计师服装的时装模特。而画面人物的墨镜、黑帽子的元素，其实受到了大众流行元素的影响。

艾萨克3，2016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卡茨认为，近几年自己才步入“高产期”。而在创作同时，卡茨也在不断更新技法，更新自己对于现当代流行文化的理解。

以至于2010年开始，通过对人物肖像更为大胆的裁切，卡茨几乎重新定义了他的绘画主题。他采用类似幻灯片的构图，按照非时间顺序以及角度的变化，将裁切的同一人物的多个形象并置，给人环境肖像的观感。

索尔和伊丽莎白，2014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如《索尔和伊丽莎白》（2014），《亚历克斯》（2013）和《艾达》（2014），卡茨以黑色为背景，彻底抹除背景与人物之间的空间，在消除远近感的单色背景上，对人物进行剪裁、扩大，以单色背景表现凝缩于二维世界之中的三维空间，从而呈现出独特的视觉效果。

有人说，卡茨是波普艺术的先驱，其实到底该如何归类，直到今天也没有定论。端木霞子表示：“波普艺术更多是对流行元素的再生和利用，但卡茨的所有形象源于自己创造。就像卡茨自己认为的，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使命，是可以画出属于他那个时代的艺术。”

——————————————————

“环境感知”的风景画

风景画和肖像画，卡茨是同时进行的。但如果从他求学时期来看，最先涉及的或许该是风景画。

缅因州的自然风景是他创作灵感的来源，受印象派影响，早期写生过程中，创作对象以阳光为背景的树木为主，他觉得画眼前的瞬间是最有意思的事情，这也奠定了他终其一生对“瞬时即当代”的追求。

亚历克斯·卡茨与妻子艾达-德尔莫罗在缅因州

亚历克斯·卡茨小幅作品

50年代开始，卡茨坚持小尺幅风景画。展厅最后呈现的一些小幅作品，是卡茨一直以来的创作习惯。早期是用铅笔或木炭画一幅小而详细的图画，后来演变成为其创作大尺幅作品的基础，画面能充分体现了卡茨对描绘对象的精准把握。

他正式将绘画对象从人物扩展到风景是在1960年后期。迄今为止，他所有风景画的共通之处是，在瞬息万变的自然风光里捕捉瞬间的光，并用感知到的光，错落有致地记录风景，同时去掉风景中更多的负面与感性。也因光的重要性，每年卡茨都会安排3个月时间居住缅因州，在这里创作的风景画相较于纽约所画，颜色更为明亮。

1974年，卡茨在惠特尼展览结束后，专注于风景画，他说：“我想创造一个环境景观，你在那里。”80年代开始，风景画尺寸变得更大，形成了“环境感知”新风格。

顾名思义是，作品中卡茨除了捕捉到瞬时光外，也融合了本人记忆，将记忆感受和当下瞬间进行融合。从而风景画不再是墙上的一面窗，而是能让观众走进作品，第一眼就留下深刻印象。

桦树和松树，2002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如2002年创作的《桦树和松树》，单色黄色为背景，交错纵横的桦树树枝点缀画面，加上少许抽象化色彩勾勒出的树叶，与后者松树，呈现出一片金色的光辉。

草，2018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近10年，卡茨的风景画逐渐向抽象方向发展，特别是在最近的风景画中，背景与主体已豁然贯通，融为一体，整幅画逐渐步入抽象领域。如2018年，寥寥几笔却生动再现的《草》，作品中非常精准地去掉了所有不必要的细节，反应了卡茨暮年之际，笔触的辗转灵活。

海滩风光（艾达），2013

亚历克斯·卡茨

图片由艺术家和Gavin Brown（纽约/罗马）提供

图片版权：亚历克斯·卡茨

不管是肖像画还是人物画，卡茨非常强调技法。在肖像风景叠加的作品中，不同于传统绘画前中后景的布局，他现代性的将所有景点统一压到画面，这是他游离于具象和抽象之间的结果，也就是他画中所谓的“绘画的力量”。

整个展览复星艺术中心是希望，能为上海观众呈现出卡茨的创作“现在进行时”。除此之外，在国际上，西班牙马德里提森-博内米萨国家博物馆和美国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也将分别于2020年和2022年为其举办大型回顾展。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