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虎跑泉，真的是从南岳“跑”去的吗？

南岳虎跑泉

南岳有个虎跑泉，杭州也有个虎跑泉。

南岳的虎跑泉在福严寺侧。据《南岳总胜集》记载：南北朝的时候，慧思大师来到南岳，在掷钵峰下创建般若(即今福严寺)。但庵子里缺水，后得猛虎相助，刨开岩石，得清泉如涌，满足了僧众用水所需。虎跑泉因之而得名(按：这里的“跑”字读“páo”音，指走兽用脚刨地)。

民国李鸣九书南岳虎跑泉铭文

　　杭州的虎跑泉，位于杭州市西南大慈山白鹤峰虎跑寺内，名气比南岳虎跑泉还大，有“天下第三泉”之称，为新西湖十景之一。

虽然相距数千里，杭州虎跑泉却与南岳大有渊源。

据虎跑泉导游资料介绍，相传在唐朝元和年间，高僧性空来到杭州大慈山，看中了这里的景色，就住了下来。然而用水极不方便，性空准备迁走。有一天夜里，梦见神仙对他说：“ 南岳衡山有童子泉，当遣二虎移来。”次日性空醒来，果然看见两只老虎在刨地作穴，涌出泉水。

在如今遍地开花的名类景区里，新编的故事很多，杭州虎跑泉是否如此呢?

我想起书架上有一本《陶庵梦忆 西湖梦寻》，是明末清初张岱写的。他曾久居杭州，里面是否记录了虎跑泉的传说?

果然有，题名《虎跑泉》。原文是这样的：“虎跑寺本名定慧寺，唐元和十四年性空师所建。……(性空)来游此山，乐其灵气郁盘，栖禅其中。苦于无水，意欲他徙。梦神人语曰：“师毋患水，南岳有童子泉，当遣二虎驱来。”翼日，果见二虎跑地出泉，清香甘冽。大师遂留。明洪武十一年，学士宋濂朝京，道山下。主僧邀濂观泉，寺僧披衣同举梵咒，泉觱沸而出，空中雪舞。濂心异之，为作铭以记。城中好事者取以烹茶，日去千担。寺中有调水符，取以为验。”

导游词的意思与张岱的文字内容是一致的。张岱为明代散文大家，有“小品圣手”之誉。他的《西湖七月半》《湖心亭看雪》被收入语文课本，我们小时候就熟悉的。有名家文章背书，杭州虎跑泉的文化底蕴益显厚重。

杭州虎跑泉

其实张岱并不是第一个记录杭州虎跑泉故事的人。在他之前四百多年，宋朝大文豪苏轼在杭州任职的时候，就写过一首《虎跑泉》诗，里面有“虎移泉眼趋行脚，龙作浪花供抚掌”之句，说明“虎跑”的传说，至少在宋朝就有了。

如果推到更早以前，当年为什么会产生这么个传说呢?这恐怕与故事的主角性空和尚不无关系。性空是百丈怀海的弟子，而怀海是马祖道一的传人，道一则是南岳怀让的高足。不知性空是否曾到南岳修持或游访，但一定会从他的师父那里，听闻南岳的诸多掌故，其中包括马祖道一在南岳般若寺修行时天天喝的虎跑泉的来历。杭州那个老虎刨地的情节，与南岳虎跑泉的传说如出一辙。当然，他不能把祖师的泉井“移”走，便选择了另一处——童子泉。

杭州虎跑泉雕塑

高山有好水，南岳多名泉。泉从岩缝中出，清澄甘冽，随处可遇，手掬可饮。陈田夫《南岳总胜集》中列名泉三十二处，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实际上何止十倍百倍。清代李元度说：“祝融峰高九千七百丈，绝顶仍有泉。七十二峰，无弗泉者。岳之灵，灵以水也。”

传说不能当真，但真的很有趣。这说明，在古代，杭州西湖虽然名震天下，但那里的泉水和寺庙，还得来南岳蹭一下热度。

如今，南岳烟霞茶院旁边有泉，名童子泉。至于是不是被老虎移走的那一口，有兴趣的可以去寻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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