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病人能上ECMO？ 钟鸣：会优先分给康复概率最高的人

5月12日，在复旦大学管理学院“瞰见”云课堂中，上海最早逆行者、中山医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钟鸣受邀连线。

在与复旦管院企业管理系副教授孙金云的对话时，钟鸣提到，如果再去武汉，他肯定要回到金银潭医院，因为那里凝聚了太多的故事、汗水甚至泪水，病区的每一个台阶、每一扇窗都令他印象深刻；他还会尽可能召集战友，共叙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峥嵘岁月，因为“这是一生中的宝贵财富”。

初到金银潭医院ICU时，钟鸣所带领的医疗团队中，有人来自武汉金银潭本院，有人来自武汉市其他医院、湖北省其他地市州。这样临时组成的人员梯队，如何结成一个战斗团队？

钟鸣介绍，最早期时，团队确实碰到了一些工作流程上的问题，因为每个人所在的医院习惯都不一样，而且疫情突然，大家对病情不了解。

为此，“我们制定了很多详细的工作制度，细化到了每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应该落实到谁，落实到哪个床位上、哪个单元上的人。”钟鸣表示，只有把事情全部落实好了，效率才会高。团队还把相对同质的病人放到一起，来减少护士跨病房的走动量，减少护士的劳动量。

在一个制度下，大家共同发挥作用，到了后面，工作效率非常高，大家也形成了默契和战友般深厚的友情。

ECMO资源有限，该给谁上？

疫情期间，很多人听说了一种设备ECMO（体外膜肺氧合）。孙金云问道，在其使用过程中，有哪些原则来决定，设备给哪位患者用？

钟鸣表示，ECMO的问题备受关注，其实，在医疗资源充沛的地区和在相对不充沛的地区，设备的使用原则完全不一样。

“对于医疗资源相对不足的地区，我们就必须得设定优先级。”钟鸣举例说，上海基本可以做到，病人达到需求都可以上ECMO，因为上海有足够的医疗资源去支撑上海危重病人的救治。而武汉的危重病人非常多，即使举全国之力把ECMO集中过去，和发病人数比仍有很大差距。

病人一旦获取了ECMO，可能就要长期地占用设备，长期要占用ICU的床位。他占用了资源，就意味着其他人可能失去了获取资源的机会。

所以，什么样的病人能够获取ECMO的治疗？

“在我们的指南里，在临床工作中也是这样，优先分配给那些康复概率最高的人。 ”钟鸣说，这是一个相对来讲比较复杂的医学问题和社会资源问题，需要临床医生通过病人的多项指标综合判断。

如何准备应对下一次可能遇到的挑战？

孙金云还提问道，如果再次面对类似挑战，在前期抢救过程中，有何具体应对建议？

钟鸣表示，如果要应对下一次类似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或者是其他难以预计的需要危重救援的事件时，需做好人员和设备两方面的准备。

首先，医护人员要有很好的训练和扎实的功底。“你训练的时候是100分，但在恶劣的条件下，在穿着各种防护服的条件下，在条件不好的情况下，你可能会发挥出50~60%，但是100的基数越大，你能发挥出来只有50~60%的这种能量就越大。”钟鸣建议，要在平时加强所有医学生、住院医生甚至是主治医生的训练。

钟鸣还提到，疫情早期的时候，可能因为病人迅速大量地出现，使得硬件资源不够。比如，在武汉很多医院，很突出的问题是氧压不够。那么，在医疗建设时，就该考虑到突然有一天会有大量的高强度吸氧需求。

“我们要考虑到日常工作的需求，我们也要预见到要有一种储备，这种储备可能是应对百年甚至千年一遇的灾害，但是我们要有这种储备能力，到时候我们就不会显得那么慌乱。”钟鸣认为此次疫情带来一大启示：要有一定的忧患意识，做好足够的硬件储备。

想跟女儿重新看一遍《星际穿越》

小年夜，钟鸣启程前往武汉。临行前，女儿跟他深深一抱。

连线中，钟鸣透露，在武汉他一直想跟女儿说，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和她坐在一起看一遍《星际穿越》。在他看来，实际上这部电影真正的内涵是一种父女之间深层次的情感，超越了时空的一种父女间的真诚的情感。

“每次看到最后那一刻，跨越时空、跨越维度的这种父女间情感的交流，我都很感动。”钟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