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新发言人成长史：从特朗普的批评者变成支持者

“在你担任新闻秘书之前，你为（特朗普的）竞选团队工作。你曾在福克斯电视台评论说，‘特朗普总统不会让新冠病毒进入这个国家。’如今事已至此，你会收回那些评论吗？”

5月6日的白宫记者会快要结束时，英国路透社记者杰夫•梅森(Jeff Mason)向刚刚上任不久的白宫发言人凯莉·麦克纳尼（Kayleigh McEnany）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他可能想要测试一下这位新发言人的“火力”，或者只是为了给她一个难堪。无论如何，他低估了麦克纳尼。

“我有一些类似的问题倒要问问媒体。”静静听完他的提问，一番轻描淡写的解释之后，麦克纳尼话锋一转说道。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材料，然后火力全开。她引述包括《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在内的四家自由派媒体报道中的一些错误说法，质问这些媒体是不是也想要收回他们的不实说法。

“我会把这些问题留给你们，也许你们在几天之后能够得到一些答案。”说完这番话，麦克纳尼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毫不理会身后喊着提问的白宫记者们。

留在会议室的记者们脸上写满了震惊，随后是尴尬的笑容。他们意识到，这次与他们打交道的是一位像美国总统特朗普一样对挑战自由派媒体充满斗志的发言人，不同的是，比起特朗普应对媒体笨拙的方式，麦克纳尼手腕更加灵活。

是特朗普喜欢的类型

麦克纳尼是特朗普入住白宫三年多以来的第四位新闻发言人，在此之前，她是特朗普连任竞选团队的发言人。

麦克纳尼5月6日在记者会上咄咄逼人的架势颇让人想起特朗普的首位发言人肖恩·斯派塞（Sean Spicer）。在短暂而喧闹的任期内，斯派塞与媒体之间的冲突让他在美国家喻户晓，同时也成为电视讽刺节目的笑柄。

2017年7月斯派塞辞职之后，萨拉·哈卡比·桑德斯（Sarah Huckabee Sanders）接替了这个不太讨好的工作。在捍卫特朗普的过程中，桑德斯被认为多数时候在扮演“背锅”的角色。尽管如此，按照路透社、美联社的说法，只要走下白宫发言人讲台，桑德斯私下对记者们态度友好，乐于帮忙。

桑德斯去年6月宣布辞职，随后第一夫人梅拉尼娅的发言人斯蒂芬妮·格里沙姆(Stephanie Grisham)兼任了这一职位。这位发言人低调到几乎没有存在感，尽管桑德斯任期期间就因为主持记者会的次数明显偏少而受到质疑，而格里沙姆在任职的近10个月时间里从未主持过一场发布会。

身为白宫发言人却很少和媒体记者接触，这在很大程度上与特朗普的个人癖好有关。特朗普喜欢借助自己的推特发布消息、进行宣传，他也喜欢在白宫亲自“教训”让他感到心情不悦的记者。

麦克纳尼出任白宫新闻发言人之际，特朗普正因为他在白宫新冠肺炎疫情简报会上的荒唐，而且带有高度政治意图的言论，成为几乎所有媒体“围攻”的对象。疫情发生以来，他将白宫疫情工作简报会变成了白宫记者会，自己则亲自扮演起了发言人的角色。

特别是自从特朗普有关“注射消毒剂”杀死病毒的言论引发争议之后，白宫试图减少特朗普露面机会。而麦克纳尼被认为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特朗普代言人。

麦克纳尼5月6日对《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等媒体的攻击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那些内容早就写在她的剧本中，包括头也不回地离开。英国《卫报》评论说，麦克纳尼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鼓舞保守派，激怒自由派和媒体。”

麦克纳尼符合特朗普选人的几乎所有标准，像白宫里其他的年轻漂亮的女性幕僚一样，她出身名校，形象出众，更加重要的是她今年只有32岁。

美国保守派评论人士安·库尔特（Ann Coulter）在推特上评论说：“凯莉·麦克纳尼：漂亮，基督徒，保守派……天生就是来激怒微软全国广播公司（MSNBC，政治立场偏自由派）的观众的。”

靠政治投机平步青云

麦克纳尼很早就开始接触政治活动。早在2004年读高中期间，她就曾在小布什和切尼的连任竞选活动中做过志愿者。后来她进入乔治城大学学习国际政治，期间曾在牛津大学交换一年，还曾在小布什执政期间在白宫做过实习生。

2010年从乔治城大学毕业之后，麦克纳尼曾经为阿肯色州前州长迈克·哈卡比（Mike Huckabee）在福克斯电视台的节目担任制片助理。迈克·哈卡比正是前白宫发言人桑德斯的父亲。《纽约时报》报道称，在那里麦克纳尼努力将自己定位成中间偏右的评论人士。

麦克纳尼想要在福克斯电视台找份出镜的工作，但是未能如愿，因此最终她决定重返学校。她先是去了迈阿密大学法学院，后来又转入哈佛大学。

2015年，麦克纳尼得到了对她后来产生重要影响的职业建议。当时有人建议她投入特朗普阵营，告诉她如果“一个聪明年轻的金发哈佛毕业生”想“上电视并成为一名政治评论员，最好早点支持他（特朗普）。”

麦克纳尼后来成为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评论员，尽管2015年6月的时候她还曾批评特朗普有关墨西哥的言论是“种族主义”，但是很快她就全力支持特朗普了。

在此后的几年，麦克纳尼一直都是特朗普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即便媒体在2016年曝光特朗普一段关于女性的极端猥亵的谈话之后，麦克纳尼仍站出来替特朗普说话。

一位熟悉麦克纳尼的评论人士在接受《卫报》采访时形容麦克纳尼前后巨大反差说，“如果你读一下或者听听她在决定出卖灵魂、跳上特朗普的车之前说的话，（会发现）她是个完全不同的人。”

麦克纳尼对特朗普的毫无保留的支持为她随后几年的政治晋升铺平了道路。在2016年特朗普赢得总统大选之后，麦克纳尼进入共和党全国委员会担任发言人，2019年她加入了特朗普的连任竞选团队担任发言人。

特朗普竞选团队的通讯主管蒂姆·莫塔夫（ Tim Murtaugh）对麦克纳尼评价甚高。莫塔夫形容她“聪明，有活力，很投入”，他称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准备的人。”

“当自由主义者看到一位迷人的年轻女性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时，他们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质疑她的智力。我只想对人们说，你低估凯莉·麦克纳尼，后果自负。我不认为牛津大学和哈佛法学院培养了许多笨蛋。”莫塔夫评价说。

加入特朗普的竞选团队之后，麦克纳尼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参与特朗普的竞选集会，并在电视上为特朗普辩护。疫情暴发后，她又积极参加不断增多的线上竞选活动，与特朗普支持者保持着密切互动。可以说，麦肯内妮无疑是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而且非常擅长宣传特朗普的言论主张。

从5月1日至今，麦克纳尼已经主持了三场记者会。她在这些记者会上回应了针对特朗普那些虚假和误导性言论的提问，但是避免引起巨大争议。最为重要的是，她也避免去抢特朗普的风头。

莫塔夫说，“（麦克纳尼出任白宫发言人）是竞选团队的一项损失，但对白宫是一项收获——而这都是同一个家庭。”

不过《纽约时报》指出，特朗普对于这两者之间的模糊态度，可能会让人们很难区分麦克纳尼在白宫的角色和她在竞选中角色之间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