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救助”计划之救助曲线平坦化的三个条件

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市场对经济前景的普遍预期是经济运行主线将由2019年末的弱复苏进一步转为2020年的强复苏，尤其是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的签定更是强化了市场的乐观情绪，包括制造业PMI指数等多项经济前景指标在去年四季度均出现了明显回升，IMF于2019年10月份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也预期全球经济增速将由2019年的3%回升至2020年的3.4%。

图1 四国制造业PMI 数据来源：Wind

但伴随新冠疫情突如其来在全球的蔓延，各国先后遭受到公共卫生安全危机、金融市场剧烈波动、经济大幅收缩等多轮冲击，相应今年全球经济运行主线也由前期的“强复苏”转为“疫情冲击下的经济恢复进程”，具体而言，该恢复进程的内涵就是三条曲线的平坦化过程。

第一条曲线是疫情大流行病曲线（The Great Pandemic Curve）。按照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统计，截至北京时间5月6日上午10时，全球已有超过366万人感染，已确认因病死亡的人数已超过25.7万人。按照疫情中心在亚洲的经验，疫情从爆发到上升再到被有效遏制的演变过程中，每日新增确诊病例数将呈现出典型的流行病特征的倒“V”型，以此来判断，疫情在全球的首轮冲击可能已出现了被遏制的势头。

但鉴于日本、新加坡等地都已出现了疫情的二次爆发，因此目前尚不能断定疫情已完全被遏制住，尤其是在有效疫苗和治疗手段被研发出来之前，疫情大流行曲线何时进入倒“V”型的右侧，发生平坦化变化，还存在诸多变数，而且已有专家警示不排除新冠疫情在今年秋冬有再次爆发的可能。

图2 全球新冠肺炎每日新增确诊病例数（人） 数据来源：Wind

第二条曲线则是全球经济大收缩曲线（The Great Contraction Curve）。因为新冠肺炎较高的传染力，加之中国较早采取“封锁和社交隔离”措施（Lockdowns and Social Distancing）的好效果与英国对“群体免疫”（Herd Immunity）尝试的失败，目前“社交隔离”的防疫措施已被各国广泛接受和采纳。当然此种防疫措施的成本是巨大的，微观经济主体的经济活动因此几近停滞，经济运行发生短期中断，经济产出出现巨大收缩。IMF在今年4月份的《世界经济展望》大幅下调全球经济增速，预计今年全球经济增速较上年的降幅将达到5.9%，而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全球经济的收缩幅度也就3%。

图3 2020年经济增速较2019年的降幅 数据来源：IMF

鉴于疫情大流行病曲线何时平坦化尚存变数，因此经济在本轮大收缩之后，究竟会在何时、以何种姿态得以恢复，即经济运行曲线出现平坦化，也就具有巨大的不确定性。

日前，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发布报告对此进行了情景分析，他们将疫情后经济恢复情景分为三种：

乐观情景：经济收缩曲线的平坦化过程将呈现“Z”型或者“V”型，即在经历短暂中断之后，完全恢复至疫情前的运行轨迹，“Z”和“V”差别在于前者属于报复性恢复。

中性情景：经济收缩曲线的平坦化过程将呈现“U”型、“√”型或者“W”型，即经济要经历一段时期的低迷，最终才会恢复至疫情前的运行轨迹，“U”和“√”差别在于前者经济低迷期相对短一些，“W”型则意味着出现了疫情的二次爆发。

悲观情景：经济收缩曲线的平坦化过程将呈现“L”型，即疫情对经济运行造成永久性伤害，经济始终都无法恢复至疫情前的轨迹，上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就是这样典型的例子。

图4 经济恢复路径 数据来源：Brookings Institution， 为新冠疫情前的经济运行轨迹； 为新冠疫情后的经济恢复轨迹

在疫情爆发初期，出于对疫情冲击是短期的、外生性的判断，市场普遍预期经济运行会以“Z”型或者“V”型的形态得以恢复，但伴随人们对于疫情认识的加深，在有效疫苗和降低病死率医疗手段研发出来之前，常态化的采取一些限制措施来进行防疫将在所难免，这样就导致经济很难在短期内完全恢复至疫情前的轨迹，即现实中，经济恢复最好的路径就是按照“U”型来进行平坦化，逐渐弥补经济大收缩产生的产出缺口。

正是由于疫情流行病曲线和经济大收缩曲线的平坦化进程存在诸多不确定性，直接注定了各国大救助曲线（The Great Rescue Curve）平坦化进程的复杂性。

图5 全球财政直接救助占GDP比重 数据来源：GS

据高盛估算，截至目前，全球用于疫情应对的财政直接救助规模已超过GDP的6%（不包含各国财政兜底的融资支出），发达经济体则已超过8%，然而如此规模的财政救助能否完全对冲疫情冲击还很难说，即在疫情流行病曲线和经济大收缩曲线出现平坦化变化之前，各国救助规模和救助持续期，还将扩大和延长。由此就带来另外一个问题，骤增的财政支出规模如何消化。因为在逻辑上，一旦疫情好转，防疫措施解禁，那么各国救助曲线也应该按照倒“V”型的形态平坦化，但如果救助规模太大，以至于量变引发质变，那么救助曲线能否平坦化就成为了问题，而该问题究竟届时会有多严重，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各国救助的效果。

因此，归纳起来救助曲线平坦化的条件包括疫情的遏制情况、经济的恢复情况和救助的实际效果。

（作者单位：中国建设银行。作者出版新著《增长的奇迹》，通过“一图一事”的方式直观呈现近年来中国经济的运行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