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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斯特鲁斯:别问我究竟有多冷酷

2020-05-02 11:0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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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编辑部 假杂志

Planetenstrasse,杜塞尔多夫,1979

©️ Thomas Struth

二战结束后九年,托马斯·斯特鲁斯(b.1954)出生于德国杜塞尔多夫。父亲曾在战争期间应征纳粹军队,但不明确是国防军还是党卫军。母亲是一名陶艺匠人,喜爱艺术。或许受母亲影响,在弥漫着压抑气氛的战后,托马斯·斯特鲁斯选择沉浸在艺术之中。最开始,画笔是斯特鲁斯的武器,其创作亦逃不开战后心理创伤这一主题。凭借出色的画作,斯特鲁斯顺利进入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接受正统学院派绘画教育。但也正是在这个名噪一时的艺术学院,他被摄影展现细节的能力所震撼,并为之痴迷,转投贝歇夫妇门下,成为耳熟能详的“杜塞尔多夫派”中一名重要旗手。

托马斯·斯托鲁斯于拍摄中,截图取自彭博社视频

斯特鲁斯最早用相机瞄准的,是杜塞尔多夫的城市街景。迷人的黑白、严格的中心对称,这是斯特鲁斯所摄图像的常态。三十多年过去了,尽管曾经被战争摧毁的城市刚刚从废墟复苏过来,但东西德依然分裂的事实提醒着纳粹德国战败的历史,战争和死亡的痛苦记忆也总偶尔(甚至经常)在依然活着的普通人心中复活。身处此间的居民——他们的状态与心情——拥有形塑城市面貌的能力,于是我们看到斯特鲁斯捕捉到的杜塞尔多夫,是空无一人的街头,一片毫无“生气”之地。那似乎是一种无言——没有人愿意谈论这些,也没有人可以从中真正走出来,走上街头去。而这种肃穆,除了经历那个时代的德国人——当然包括斯特鲁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真正理解。

杜塞尔多夫之后,斯特鲁斯几乎将这种冷静肃穆的情绪带往了世界各地:纽约、东京、上海、首尔、巴西、以色列。在他的镜头下,无论是高耸的摩天大楼,还是杂乱的贫民窟,抑或沙漠中的庞然建筑,都隐隐透露出一股“非人”感。这种“非人”不仅体现在建筑外形本身的怪异,也包括建筑环境的不宜人,以及最重要的人的缺席(但所有建筑都出自人之手)。由此,再加上斯特鲁斯冰冷而又宛若纪念碑的个人美学风格,其所营造的画面常常让人疑心是某种外星居所。尽管有些照片也有人的出现(如东京),但他们并不是斯特鲁斯镜头中的主角,即他如此费心地拍下那样一张照片,并不是为了向我们展示当地“人”的面貌,而仅仅是景观。他将所有的城市、城郊景观合为「无意识之地」系列,言下即是去人化的意图。

Friedrich-Ebert-Strasse,杜塞尔多夫,1979

©️ Thomas Struth

新宿,东京,1986

©️ Thomas Struth

Samsung Apartments,首尔,2007

©️ Thomas Struth

紧接着,斯特鲁斯开始关注“人”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他开始尝试家庭肖像,在他所到之处,他都会在当地选择拍摄家庭肖像的对象。通过简洁的布置、常常面无表情的人物、构图上的站位安排,斯特鲁斯坦言想为观者提供一个模糊、不确定的观看视角,由观者来解读、分析照片,而不被附加的表情限制。在拍摄过的各个对象中,最能让他名垂青史的应该是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和菲利普亲王的肖像。

Eleonor and Giles Robertson,爱丁堡,1987

©️ Thomas Struth

The Queen,伦敦,2011

拍摄 / Thomas Struth

逐渐,斯特鲁斯的作品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可,也得到了各大博物馆的展出与收藏机会,这使他有机会着眼于所到之处的博物馆与美术馆,于是他开启了博物馆的系列拍摄计划,试图通过观察博物馆中的欣赏者来探索人与艺术品之间的关系,并思考博物馆这个空间对他的意义。斯特鲁斯将博物馆系列分为两部分,即《博物馆照片》(Museum Photographs)与《观众》(Audiences),前者的画面中艺术品与观众同时出现,是某种过去与现在的结合,而在后者中观众成为了完全的主角,艺术品在相框之外,斯特鲁斯希望让观众意识到他们其实是作品的参与者、一个再次诠释艺术品的角色,而不是被动的消费者、旁观者。

Pergamon Museum,柏林,2001

©️ Thomas Struth

Hermitage 3,圣彼得堡,2005

©️ Thomas Struth

总是在探索不同创作主题的斯特鲁斯近几年把目光转向了科研场所,例如物理研究所、制药厂、空间站、核设施和手术室等。这些作品通过对结构复杂性的记录,探索了创新和实验的美学,同时也审视了人类运用先进技术和数字工程的前景。他走到科学的背后,拍下庞大的、纠缠的粗线和零件,或是某些过去人们只能在科幻片中见到的场景。然而,斯特鲁斯对图像质量的把控能力居然能让这些杂乱无章的细节依然井然有序地出现在画面中,而其色彩也可与我们自往昔构建起来关于赛博格(Cyborg,半机器人)的视觉经验相关联,而斯特鲁斯取自现实世界的素材更加强了我们对于未来机械、科学世界的想象,虽然何为机械的美学是无法定义的。

Grazing Incidence Spectrometer

Max Planck IPP,Garching,2010

©️ Thomas Struth

Tokamak Asdex Upgrade Interior

Max Planck IPP,Garching,2010

©️ Thomas Struth

纵观斯特鲁斯的创作经历,不同于我们在前两期梳理的摄影师——探索色彩的史蒂芬·肖尔以及追寻观看元问题的保罗·格雷汉姆,我们会发现他几乎不受这两个问题困扰。似乎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前往世界各地去取材(他几乎每组作品都跨越几个大陆,包括正文中未提及的「丛林」系列,也是走遍了世界各地的几大丛林进行拍摄),这样近乎类型学的创作路径让人不禁想到了奥古斯特·桑德,尽管后者曾经的宣言也仅仅是将自己的目标对准德国,而斯特鲁斯现在的舞台是地球。

但不同于桑德,斯特鲁斯并不在乎表现各地的差异性——那不是他的企图。克制、冷静、中正地表现图像,仿佛他对任何一个城市、任何一个博物馆、任何一处丛林、任何一种高科技没有感情。那是一种极其冷静的机器之眼,是鲜明的黑匣子程序化后的产物——看起来摄影者甚至都不想控制这台机器。但是,正是他选择的对象、他要求的“去瞬间性”,以及最重要的他为达到冷静克制所选用的色彩、他对图像细节的把控能力,决定了最后的产出。某种层面上来说,我们或许可以说托马斯·斯特鲁斯可能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参考资料

[1] 托马斯·斯特鲁斯个人站点:http://www.thomasstruth32.com

[2] 维基百科托马斯·斯特鲁斯词条: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omas_Struth

[3] 托马斯·斯特鲁斯彭博社采访:https://www.bloomberg.com/news/videos/2017-04-18/thomas-struth-on-brilliant-ideas-video

[4] 托马斯·斯特鲁斯图录《Nature & Politics》书籍介绍:https://mackbooks.co.uk/products/nature-politics-br-thomas-struth

撰写编辑 / 杨怡莹

素材整理 / 任泽远

原标题:《托马斯·斯特鲁斯:别问我究竟有多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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