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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钱越多就越幸福？

2020-04-17 14:0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勋伯格群学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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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作者：Quint Buchholz

我们有多少钱、多少银行账户，跟我们能不能幸福快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有钱绝不可能让我们过得比较幸福。

其实，只要生存不受威胁，就无需苦哈哈地过日子；只要付得起房租，买得起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人就可以心满意足、幸福快乐地过日子了，甚至还能过得充满格调——除非他还有个梦想：“我要变成有钱人！”这将成为他永远的噩梦，因为存在于实际和梦想之间的落差，将让他永远无法满足。所以，想让自己变得不快乐，最有效的办法之一就是：快去买彩票！

本文选自德国记者、作家亚历山大 · 冯 · 勋伯格作品《穷得有品位》。

金钱是幸福的绊脚石

文 | 勋伯格

来源 | 《穷的有品味》

图 | Quint Buchholz

事实摆在眼前，那些被称为“奢侈品”或“豪华精品”的东西，大部分都既没品位，又只会造成我们的负担。既然有热腾腾、香喷啧，带有浓浓奶油香味儿的面包，谁还需要松露呢？如果有一天，便宜的鲱鱼也变成像鱼子酱样昂贵，我想，全世界最有钱的贵妇都会对它趋之若鹜，品尝时不但要心存感激，还要摆出胜利的手势！

我们有多少钱、多少银行账户，跟我们能不能幸福快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有钱绝不可能让我们过得比较幸福。许多有钱人早已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总是非常羡慕平凡人过的“简单生活”。可惜，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还是很难摆脱掉物质泛滥的纠缠，所以他们的“简单生活通常无法实现。

但穷人不同，穷人根本不需要刻意，就能过得很简单了，甚至还过得很有格调，经营出一个不受物质泛滥戕害的纯净生活。因为他的环境迫使他不得不如此。有钱人就像是钱的奴隶，纵使下定决心或千方百计想摆脱金钱的纠缠，终究难以如愿。虽然资本主义耍尽各种花招要我们相信“穷很可怜”，但其实真正的可怜人应该是有钱人。一般人都很羡慕有钱人，因为他们很会赚钱，实际上他们赚到最多的却是：可怜。

比方说，大多数的有钱人会一天到晚担心自己被偷被抢。我就认识一对这样的夫妻，他们住在蔚蓝海岸的起点圣特罗佩，他们在那里有一栋美轮美奂的豪宅，美丽海景尽收眼底。不知情的人肯定要羡慕：这种生活简直就是梦想成真。事实上，他们却像被囚禁在牢房里，因为屋内全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一进门，玄关就摆着一座贾科梅蒂的雕塑品，餐厅里挂的是雷诺阿真迹，卧室里则有毕加索名画。这些艺术品若想投保，还要接受保险公司的严苛条件：必须要有完整的安保系统，家里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还要有警卫巡逻。

为了享受蔚蓝海岸的浪漫夜晚而在此买下豪宅的夫妻，从此不能一起出门了，因为一定要有人留守家中。当他俩晚上一起待在这座黄金鸟笼中时，还要忍受留着络腮胡的“保安人员”每隔半小时就来报到，并且透过落地窗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以确定一切正常、没问题。

我所见过最可怜的有钱人是马克 · 富有（Marc Rich）。他真的叫作富有。他是美国人，据说他之所以这么有钱是因为从事原料贸易一一当然也有靠逃税、漏税、欺诈，以及一大堆国际非法交易啰，比方说和伊拉克或利比亚之间的秘密交易。不过他最后还是被美国中情局给盯上，并且成了通缉犯。虽然他逃到了瑞士，并且在楚格州获得政治庇护，但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离开瑞士了，因为只要一离境就会被逮捕。从前富有先生无论想去哪里就能立刻搭上他的私人专机飞过去，现在却寸步难行。他很快便得了“猛爆性瑞士幽闭恐惧症”。所幸克林顿总统在卸任前赦免了他，实时救了他一命。但是至今没人知晓：富有先生有没有为了表达他个人的小小谢意，而让克林顿总统的某个瑞士账户大有斩获？不过，这又是另一个话题了。马克 · 富有是被囚禁在自家豪宅犹如囚禁在监狱里的另一个悲惨例子。

哪里最常见到这样的人呢？除了前面提到的楚格之外，还有蒙特卡洛及百慕大。会去这些地方生活的人大多是逃税者——一群特别让人觉得可悲的人。这些人这么有钱，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住得起，大可选择自己喜爱的地方住下，却为了怕交区区几百万税金给政府，怕自己的财富因此少了九牛一毛，而将自己禁锢在一个小岛上，或窝在像楚格这类穷乡僻壤里。基本上，交税并不会降低这些富豪们的生活水平，甚至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但一毛不拔死守着钱的习性，以及害怕钱被别人拿走的心态，却害得他们一直待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还像蹲牢房似地失去了自由，而且还得忍受巨大的孤寂感。

说到“孤寂感”，我在慕尼黑认识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他从小家境清寒，很年轻就开始赚钱了，后来被市立足球队网罗，签约后更成了有钱的职业足球员。虽然跻身高薪阶级，但这个年轻人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疏远以往的好朋友。但遗憾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质了，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每次跟朋友一起出去，他总是坚持请客，但久了之后，他的好朋友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另外还有一些投机分子看准了他的慷慨，刻意接近他成为他的朋友，跟他一起白吃白喝。那些从小跟他很要好的朋友渐渐疏远了他，他则没有兴趣跟那些喜欢跟着他白吃白喝的寄生虫继续交往。后来他几乎只跟自己收入差不多的人交朋友。对他而言，这似乎成了唯一安全的交友圈，可以不必担心被人利用。现在他的交友圈变得很单纯，素质整齐，却无聊透顶。

有钱人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他们很喜欢坚持“别人不能够因为他的钱而爱他”。这怎么可能呢！别人是不可能“因为他的钱而爱他”，别人只会“纵使他很有钱还是爱他”。其实“有钱”会让大多数人变得吹毛求疵、整天怨天尤人，既麻烦又啰唆，而且还特别喜欢追求完美，所以啊，人家是不可能冲着有钱人的毛病来爱他，只可能是因为：虽然他这么讨人厌还是愿意爱他。正是这个矛盾点，让大家可以在文学上大书特书，瞧！满图书馆的文学巨著，成千上万的舞台剧和电影剧本，都是拜此矛盾所赐。

适婚年龄的有钱人最担心的莫过于爱上一个贪图他财富的人。不过越担心，越有可能变成真。摩洛哥的卡罗琳公主从小就被训诫不可以嫁给一个只看上她钱财的花花公子——结果，她就偏偏挑了个跟父母担心的情况一模样的人：菲利普· 优诺特。

有时，丰厚的遗产非但不是你人生的助力，还可能是阻力。我认识一个年轻人，他的情况正是如此。他有一个富可敌国的企业家父亲，父亲一直希望儿子克绍箕裘，读他读过的大学，跟他一样念企管系，毕业后成为他的接班人。但是，跟我们常听到的例子一样，儿子通常对自己的人生另有规划或梦想；他最大的愿望是成为艺术家。虽然父亲一再威胁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要缩减他的生活费，甚至完全停止供应，不过，话说得再狠，钱终究继续付。

这种爱护，对我的朋友而言其实是一种灾难。基于朋友道义和对他的同情，我不打算在此公布他的名字。现在我这位朋友整天枯坐在他伦敦北区的工作室里，却从来没有完成过一幅完整的画。因为他没有压力，没有那些住在他隔壁或楼下画家们所必须承受的生活压力，那些人甚至不知道他们下个月的房租在哪里。纵使我这位朋友比那些潦倒的邻居有天分，但在这么优渥的生活条件下，他的天分根本无从发展。难怪德国哲学家让· 保罗会说：“富裕比贫穷更有碍天分，许多原本有机会成为伟大思想家或艺术家的，经常都是被金山银矿、位高权重所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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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虽然没有几个大钱，但仍然可以过上有品味的生活”。2005年，德国一位没落的伯爵写了一本书叫《穷得有品味》，文章开头的那句话正是其在书中不断强调的一句“至理名言”，给读者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此书的作者是35岁的亚历山大，他是“冯·舍恩堡伯爵”的继承人。据说他的家族与英女王还有些渊源。500年前，他的先祖曾凭借开采矿山而富甲一方，但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家道中落，家族开始走下坡路。到了近现代，该家族的后人多成为空有爵位却身无分文的“平民”。“平民”生活虽然清苦，却使这个家族渐渐养成了勤俭持家的良好传统。

大约在2003年，亚历山大失去了在汉诺威一家报纸撰写专栏的工作。为了养家糊口，他萌生了以自己的实际生活写一部书的想法，教大家“如何省吃俭用、还能活得洒脱。”

他在书中详细讲述了“穷得有品味”的几大原则：一，减少一些身外物，比如尽量少买汽车和手机等奢侈物品；二，多待在家里而不是老往外跑，尽量少外出旅行、少进餐馆。多到公园里做运动而不是花大把的钱去健身房；三，购买服装等必备用品时，多买“二手货”或“仿冒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