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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北美博物馆的无奈:“挪用”收入或大规模裁员
为了应对博物馆因闭馆而遭受的损失,由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多家博物馆馆长组成的艺术博物馆馆长协会宣布将放开对于博物馆收入使用的限制,在一定的条件下,博物馆的捐赠基金可以用于日常运营。这一举措能够缓解一些博物馆所面临的危机,但另一方面,不少博物馆在拥有高额基金的情况下仍进行大规模裁员,这让受到影响的员工感到愤怒,并引发对于博物馆捐赠基金用途的探讨。
艺术博物馆馆长协会(Association of Art Museum Directors,简称AAMD)由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博物馆馆长组成,该协会成立于1916年,于1969年成为专业机构。协会目前有220名成员,来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与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等重要机构。协会旨在通过“促进专业实践标准,推动教育,为博物馆倡议”来支持其成员为艺术博物馆做出更多贡献。协会的政策均由其成员共同制定。
随着新冠疫情的发展,AAMD已经批准了一系列决议,确保协会在今后两年内不会惩罚博物馆动用慈善基金或捐赠来支付运营方面的费用。
在近日通过的决议中,该协会还表示,他们不会对那些将出售艺术品所获收益用于维护其永久藏品的博物馆或馆长进行制裁。通常情况下,AAMD的指导原则要求博物馆出售艺术品的收益用于新的艺术品收购。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库房“挪用”收益:危机中的无奈之举
通常,博物馆所持有的捐赠基金或信托基金的收入只能用于艺术品收购、保护或研究,此外,捐赠人可以将捐赠限制在某项特定目的上。将这笔钱用于维持一个博物馆的运营,就可能导致AAMD对该博物馆的制裁,或者在协会中对博物馆馆长进行谴责、停职或开除。
但如今,在卫生紧急状态下,博物馆的门票、零售与其他收入在闭馆后逐渐干涸,AAMD的成员正共同面临多项危机。与新冠疫情有关的金融市场动荡则加剧了这一状况,侵蚀了捐赠基金的价值,使募款陷入未卜,甚至威胁到了一些博物馆的生存。
“准确地规划未来是不可能的,而收入的获得已经中断,未来慈善捐赠将如何都不得而知,因此,AAMD有必要迈出一步,为艺术博物馆提供一些额外的财政支持,”协会主席、美国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馆长布伦特·本杰明(Brent Benjamin)说道。
协会承认他们缺乏缺乏允许改变开支的权利:与州法律相关的障碍以及捐赠者施加的限制仍然可能阻止博物馆重新分配来自捐赠的收入,并将其用于维持运营。 “然而,我们希望这些决议会成为对捐助者或相关法律当局的肯定,鼓励他们允许暂时不受限制地使用这些资金。”AAMD在一份声明中说道。
AAMD表示,如果捐赠人基于某项目的向博物馆进行捐赠,并且意在让博物馆使用这笔本金,而不只是投资该基金所产生的收益,那么博物馆可以在捐赠人的同意下将这笔基金用于一般开销。他们声称,协会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从艺术品脱手中获得的收益不应用于一般运营费用。但是现在,根据协会的说法,如今这样的收益可以用于支持博物馆藏品的维护,而不会受到谴责。要实现这一点,该机构应该具有董事会批准的政策,概述哪些费用用于藏品维护,而且该政策必须对公众开放。
“这并不是鼓励出售艺术品,”本杰明重申道。“我们已经意识到当下危机的严峻性以及许多机构的金融急需,”AAMD执行总监克里斯汀·阿南诺斯(Christine Anagnos)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与此同时,无论是捐赠款项的本金还是构成一座博物馆馆藏的艺术本身,我们都需要保护重要财产,留待将来使用。我们的这些决议在短期需求与长期坚持的价值观之间去的了平衡,我们期望每一家执行这些决策的机构都能好好地实行。”
在许多情况下,博物馆将不得不诉诸法庭或向其所在州的司法部长请愿,以获得临时许可,重新分配资金。这在短期内可能面临困难,因为许多民事法庭已经暂停了不必要的运作,以响应“就地避难”的命令和保持社交距离的要求。
大都会空荡荡的展厅事实上,早在三月底,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已经向整个博物馆业发出信号,表示他们计划使用其36亿美元的捐赠基金,来支付开销。即便如此,考虑到收入损失与筹款困难,博物馆方仍然担心调用基金也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它具有全球性的影响,并且伴随着我们每天的生活不断发生变化。”本杰明说道,“一方面,目前没有明确的时间表确定流感大流行何时结束,经济何时重新开始增长,人们的生活何时恢复正常。另一方面,艺术博物馆通常会提前数月或数年来规划他们的展览和活动,其中就包括预测每项活动的成本和筹款需求。”
裁员与降薪:引发争议的背后
在一次采访中,被问及认为博物馆资金用于何处最恰当,本杰明回答道,“我们当然希望,在博物馆所能支持的事情中,其中一项是继续雇佣其员工。”目前,许多博物馆已经开始裁员和休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预算短缺。
本月早些时候,同样位于纽约的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宣布解雇76名员工,这些员工主要来自游客服务系统,而在闭馆期间,他们不可能继续提供服务工作。馆长亚当·温伯格(Adam Weinberg)表示,到这个财政年年底,博物馆收入预计将减少700万美元。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也表示自己正在计划裁员。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解雇了其自由公教人员。此外,旧金山当代艺术博物馆、马萨诸塞州艺术博物馆、匹兹堡卡内基博物馆、新当代艺术博物馆艺术机构等也纷纷进行裁员或停职,以回应疫情危机带来的收入损失。
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和解雇公教人员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相比,新当代艺术博物馆为呆在家里的员工带来了一丝希望,他们发起线上公教项目,确保员工在家也能工作。“这向其他博物馆传递了有力的信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教人员说道。
新当代艺术博物馆然而,这样的信息并不能给所有人带来安慰。一些机构能够在积攒大额捐赠的同时,仍然毫不留情地解雇他们的员工,这样的矛盾令人困惑。考虑到古根海姆博物馆高达8500万美元的捐赠基金,该馆的一名工会成员斥责其解雇员工的决定是“道德败坏”。博物馆资产上那一长串冷酷的“零”让那些或许无法领到薪水的员工感到不解。新冠疫情凸显出各行各业的贫富差距,而在文化行业中,脆弱的艺术行业员工要求得到解释。
眼下的危机或许提供了这样的机会:透明地审视机构的融资方式、捐赠基金的用途和限制。捐赠的悖论在于,它们的主要功能不是消耗,而是增长。詹姆斯敦和约克镇艺术基金会(Jamestown-Yorktown Foundation)的主席克里斯蒂·科尔曼(Christy Coleman)解释道,“捐赠基金是一个资金池,博物馆用它的利息来完成某些项目,它的限制表明你不能动用本金,只能花费利息。”此外,由于疫情的未来方向并不明朗,捐赠基金的价值可能会持续缩水,而博物馆的收入也在降低。
大都会的通讯事务主任干事肯尼斯·魏内(Kenneth Weine)则形容捐赠基金是“跨代际的馈赠 ”,是一项长期的财富。“通过这笔基金,一个时代的捐赠者可以确保机构的使命永远地持续下去。”以大都会为例,“几乎我们所做的一半工作——大小展览、免费学生参观、学术作品发全球科学研究——都由我们的捐赠支持,这是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慢慢积累的。”
因此,相较于期望用捐赠基金来避免裁员,各个博物馆仍在呼吁国家给予补助。“我们都身处危机之中,”大都会馆长丹尼尔·魏斯说道,“我们仍然期望国会能够在未来向备受打击的艺术与文化组织提供援助。”
至于裁员引发的争议,科尔曼等人认为,这是消除博物馆领导层与员工之间隔阂的时机,眼下的局面迫使人们去思考,身为机构一份子的每一个个体,都面临怎样的责任与困难。
(本文编译自The Art Newspaper、Hyperallergic网站相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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