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省思录｜从招聘数据看产业链影响：哪些行业更需精准支持

新冠疫情冲击下，中国劳动力市场如何？中国的产业链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4月15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发布《新冠疫情对劳动力市场、中国及全球产业链的影响——基于招聘大数据的分析和预测》报告。

该研究报告由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卢海教授及其研究团队，在智联招聘数据团队的支持下，对100万+家企业、2300万条+职位数据进行研究和解读。

报告详细描述了2020年第一季度中国劳动力市场受新冠疫情影响的状况和面临的挑战。报告挖掘智联招聘的原始大数据后发现，今年一季度的招聘市场呈现出以下特点：

第一，招聘公司数量没有显著变化，但招聘职位和人数同比均下降27%左右；第二，小微企业和外商合资或独资企业受疫情影响较大；第三，低收入群体就业受疫情影响最大；第四，各地生产恢复速度和地区疫情严重程度，当地政府对疫情的响应速度密切相关；第五，职位需求下降幅度和经验要求成“倒U型”关系，1-3年工作经验的求职人员面临更大压力；第六，国家战略性优先发展行业中，预期信息技术产业和新能源汽车产业将进一步受疫情影响；第七，根据国际疫情发展和观察到的招聘恢复情况，预期政府公共事业、国内导向制造业、商业服务业和消费服务业的招聘需求在第二季度逐渐恢复，但出口导向制造业由于受全球产业链影响，招聘需求会持续疲软。

那么，战“疫”如何突围？报告提出了以下四点应对之策：小微企业和外商合资或独资企业需要得到更大强度的精准的政策支持；对低收入的失业群体提供一段时间的直接补贴；在政策支持高校毕业生的同时，要关注具有短暂全职工作经验的求职者；警惕全球产业链重组风险，进一步开放市场，打破贸易壁垒。

就业市场一瞥：你的“饭碗”安全吗？

报告分析了智联招聘2020年第一季度（1-3月）所有的招聘广告数据，并与2019年同期的数据进行了比较。新冠疫情影响下，发布招聘广告的公司数目同比并没有减少，而是略微有所增加。但是，招聘职位数2020年第一季度相对于2019年同期下降了27.8%，招聘人数同比下降了26.8%。无论是招聘职位数还是招聘人数，在此次新冠疫情下，都下降了较大的比例，即27%左右。

新冠疫情对各行业的影响有很大的差异。

各行业职位数下降比例

整体来看，所有行业均受到了新冠疫情不同程度的影响，职位数相比于2019年都有所下降。但是各行业之间差异明显，文化传媒行业和服务业受影响最大，招聘职位数下降幅度超过了40%。其次是文体教育业、IT互联网行业、金融业和贸易批发零售行业，下降幅度在30%到40%。农林牧渔业和生产制造业下降幅度在20%到30%，房地产、交通运输和商业服务业受疫情影响相对较小，在10%到20%。受影响最小的行业是政府非营利机构和能源矿产行业，职位数相对2019年下降比例低于10%。

其次，不同规模企业受新冠疫情影响情况也不同。

可以明显发现，规模越小的企业，受新冠疫情的影响越大，职位数的下降幅度越高。雇员规模在100人以下的小微企业，职位数目下降超过了30%。雇员规模在100-1000人的企业，平均职位数下降比例为20%-30%之间。而雇员规模超过了1000人的企业，受疫情影响最小，但是职位数目依旧下降了超过10%。

规模越小的企业，受新冠疫情的影响越大

第三，不同所有权企业受新冠疫情影响情况明显不同。

报告分析了不同所有权的企业受此次疫情影响的大小，要关注了外商合资和独资、民营企业和国企。通过分析发现合资和外商独资企业受疫情影响，招聘职位数需求的下降幅度最大，超过了30%。其次是民营企业，两年间的下降幅度约为26%。国企受此次疫情的影响最小，职位数量下降了约20%。

不同所有权企业受新冠疫情影响情况明显不同

第四，不同职位类型受新冠疫情影响大小程度不同。

受此次疫情影响最大的五类职位分别是：采购贸易、广告会展、汽车销售、交通运输和销售行政类型的职位，职位数下降比例均超过了50%。而受影响最小的五类职位分别是烹饪、技工、生产管理、银行和质量管理安全防护。质量管理安全防护类的职位相比于2019年同期增加了25%，这可能与疫情期间的安全防护需求突然增加有关。

第五，不同薪酬职位受新冠疫情影响大小程度不同。

新冠疫情对不同薪酬职位的影响有非常明显的趋势，薪酬越低的职位，2020年第一季度职位数量同比下降比例越高。对于月薪低于4000元的职位，职位数下降比例高达44%。而对于月薪超过15000元的职位，下降比例仅为12%。低收入人群受新冠疫情的影响最大，这些低收入人群一旦失去工作，更不容易找到工作。

整体而言，职位数下降的比例和经验需求呈倒U型的关系。不需要工作经验的职位需求下降相对较小，仅仅下降了11%。对比而言，那些已经有过一定的工作经验（1-5年）的职位需求下降最多，均超过了15%。而对于有较长工作经验（超过5年）的职位数目下降较少。因此，数据分析结果显示，高校毕业生相对来讲受到的影响较小。此次疫情中，受到影响最大的是那些有少量工作经验，近期准备跳槽的求职者。这些求职者更有可能找不到工作。因此报告建议，“裸辞”需谨慎。

全球疫情升级，对出口导向制造业影响较大

报告指出，出口占比比较高，更多地参与全球化生产的行业，在此次疫情中受到的影响会更大。通过多变量回归分析的结果显示，行业招聘需求的恢复速度和行业的出口占比显著负相关，若行业总产出的出口占比增加10%，那么2020年该行业相对于2019年春节之后恢复速度要低16.6%。

同时，行业的招聘需求恢复速度在第一季度和该行业的进口占比显著正相关。这一发现可能是由于第一季度疫情主要影响了国内的企业。特别是第一季度1-2月，疫情还未在国外大范围蔓延，因此进口需求占比较高的行业暂时受到的影响较小。可以预期的是，2020年第二季度，由于国外企业受到疫情更多的影响，进口占比需求更高行业可能受到更大的影响。

在五类国家战略性行业和医疗服务业中，数字创意产业的职位数下降比例最高，下降比例超过了45%。医疗服务业中，由于包含了美容保健等行业，疫情时期国内需求较低，下降比例也最高。其次是信息技术产业，信息技术产业是属于出口较多的行业，因此受影响也较大。相比之下，新能源、高端装备和生物产业受疫情影响的比例相对较小，平均在20%左右。

基于分析对WTO的全球生产链的分析，和目前各国对疫情发展前景的预估，分别为四类企业构建了相应的预测模型。模型显示，除出口导向制造业之外的其他三类企业在2020年第二季度招聘需求会逐渐恢复，并且超过2019年同期的招聘需求，因此在2020年第一季度损失的职位数会逐渐恢复。

报告预计，到2020年第二季度结束，政府公共事业的职位损失比例会缩减到6%左右，而国内导向的制造业，商务服务业和消费服务业损失的职位比例会缩减到10%左右。

出口导向的制造业，如果在没有政策干预的情况下，预期由于国外疫情的发展所导致的国外需求锐减会使得这类企业的招聘需求进一步恶化。

由于国外疫情加重带来的国外需求下降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现有的举措下，出口导向的制造业在未来一季度的招聘需求依旧会下降，但是下降幅度会受到政府系列举措的缓解。其次，还需要警惕未来产业链重组的风险。新冠疫情带来的产业链的冲击有可能会促使国外企业在未来对其供应商进行调整，导致即使国外疫情结束，国内企业的国外产品需求也不能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

报告也建议，对外贸企业的支持需要有针对性，对不同的行业和企业规模应该有不同的支持方法，使得这些企业能够度过长达几个季度的难关。另外，同样重要的是进一步开放市场，打破贸易壁垒，保持资本流动，避免产业链的转移，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