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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真喊麦是不是音乐还有必要吗?

2020-04-15 16:1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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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猫影文娱编辑部 猫影文娱

作者 | 珊迪

编辑 | Amy Wang

“要歌没歌,要节奏没节奏,要律动没律动,神马东西。”

前几日,杨坤在自己的直播间被网友要求唱网上很火的《惊雷》时,拒绝的同时毫不客气地讲出了自己对《惊雷》的看法,并评价《惊雷》“难听”“俗气”。

没过多久,《惊雷》的原唱MC六道火速注册了抖音账号,对杨坤的言论进行反驳,表示存在即合理、音乐没有高低之分,能带给人快乐的音乐,就是好音乐,“你看惊雷现在多火,比你任何一首歌都火。”

一时间,全网关于喊麦的音乐性的讨论居高不下,上升到了文化层面,顺便又在哲学上引发了一波讨论(黑格尔的“存在即合理”到底指的是什么)。

之后,杨坤发微博表示,不要占用过多的公共资源,咖啡喜欢喝,大蒜也喜欢吃,但《惊雷》就算了吧,评论区也真情实感地再次重申并无不尊重喊麦的受众的意思,“作为文化的生产者,音乐人的肩上是承担着一些责任的。”

“代表如今这个时代的也许是意大利阳台上的鸣奏,也许是北大学生用鲁迅的文章做出的rap,甚至也可以是日本偶像女团冲破偶像边界的《沉默的大多数》,但绝不应该是《惊雷》。”

喊麦是不是音乐?

被杨坤diss的《惊雷》和喊麦,到底属于不属于音乐的范畴?相关讨论从未停止,如果按照音乐标准,即需要包括节奏、和声、旋律、织体、调式等等要素来看,喊麦不属于音乐,因为它只是一种以有节奏感的伴奏为背景、套上古诗词或自作词,对着麦克风喊的表演形式。

伴随着直播兴起的喊麦,有着十分庞大的影响力,是亚文化的中坚势力,直播兴起的2016年,中国直播榜的统计显示,在秀场直播中最具影响力的20名主播中,有6名是喊麦歌手。

构成喊麦文化的喊麦歌手有一个共同的前缀——MC(Microphone Controller),意指“控制麦克风的人”,原是指说唱歌手,在国内衍生出了喊麦歌手这样的新群体之后,MC也被称为麦手,喊麦歌手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MC”也是为了表明自己是个麦手。

最为人熟知的就是MC天佑。喜欢在电脑前和几十个网友“胡咧咧”的天佑,在2017年,于快手上收获了两千万的粉丝,并喊红了一首《一人我饮酒醉》,其本人更是被成为“喊麦天王”,收千万打赏、出席各种网络红人盛典、登上卫视综艺等等,风光无限。

喊麦也被一些人称为土生土长的“Chinese Rap”,但与说唱同起源于底层社会的喊麦虽然在形式上与前者有些许相似,却在应用场景、表现形式、和发展上,与说唱分隔开来。

当杨坤diss了《惊雷》引发了大范围内的讨论之后,人们才发现,早在三年前,MC天佑的徒弟主播帝王南夕就在《中国有嘻哈》的海选现场,对着吴亦凡唱出了这首《惊雷》。

演唱完毕,觉得她只是在读一首有韵脚的诗的吴亦凡委婉地表示,“挺好的,你的发型也很好看,但是可能差一点点,在这个节目。”

主播帝王南夕被淘汰后,MC天佑放言,“喊麦是国粹,说唱是崇洋媚外”。

喊麦不是说唱,与说唱亦不同属于一个圈层。喊麦始于在三、四线夜店、舞厅中,为了调动现场气氛,在搭乘网络直播后,以浅白的唱词、宣泄情绪的表达方式,在下沉市场中占得一席之地,当说唱已经靠着实力从地下走到地上时,喊麦还同与之相伴而生的低俗“难舍难分”。

MC天佑早年喊麦作品《女人你们听好了》的歌词就充斥着大量不雅词汇,其另一喊麦歌曲《溜冰经典》中更是详细描述吸毒过程,直接让他遭到了封杀。

号称“资深东北文化学者”的博主@留几手,整理出了喊麦歌词的通俗含义,一一对应起来,喊麦的到底在喊什么,就被解构出来了。

根据这份解读,@留几手回复网友提问,曾经风靡的《一人我饮酒醉》也不过是讲述了一个嫖娼破产的故事。

喊麦为什么能火?

“你不认可喊麦,至少不要歧视。大家都有自己的娱乐方式。我见过我们屯里有耕地的,耕累了站在那旮旯,对着太阳唱个二人转,没见过谁会唱首《我的太阳》;吃完饭老百姓都是遛个弯、扭扭秧歌,没见过谁跳芭蕾。我就是地里长出来的李二狗,长不到瓷砖里,只是我能听到底层人的真实呐喊,替他们唱出来。”

这是曾经红极一时的MC天佑表达的,2016年他登上共青团中央主办的杂志《中国青年》的封面,彼时他是“底层年轻人”的呐喊代言人。喊麦的走红也得益于大批所谓“底层人”的追捧。

接过直播接力棒、成为新风口的短视频面对的是同喊麦相似的用户,根据《TalkingData:快手用户人群洞察报告》,快手的用户集中在二、三线城市,且《中国互联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也指出,本科以下学历(不含本科)网民占比为90.4%,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的网民群体合计占比超七成。

虽然MC天佑不会一直是“喊麦天王”,但永远有人填补喊麦头部主播的空位,前天是MC石头,昨天是MC天佑,今天是MC六道,从《一人我饮酒醉》到《惊雷》,堆砌的无意义的辞藻中,是有着话语权的MC们唱着所谓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宣泄着青年们情绪。

福州外语外贸学院影视系教师李冠骏将喊麦的盛行称为“一场草根狂欢的造神运动”,“被隐蔽的底层青年们,通过打赏、互动和结盟得到了存在的肯定与集体认同圈的确立。”

另一方面,喊麦文化得到当代青年的青睐也有部分审丑、反精英文化的意味。将快手郭老师的“郭言郭语”加工成更适合传播的音乐,将《惊雷》翻唱出各种各样的版本,奉吔屎的老八为具有英雄主义的“真男人”等等,网友们以“土味素材”创造出新的互联网“文化奇观”。

因而,喊麦的走红,吃的是流量的红利,吃的是大众对土味的猎奇,绝不是因为它的音乐性和艺术性。

以流量来论音乐高低,是对专业音乐的不尊重

MC六道回应杨坤对《惊雷》的评价时,用传唱程度来衡量了音乐的水平,因为《惊雷》有人喜欢就是好音乐,因为《惊雷》火过杨坤的任何一首歌,所以它就是好音乐(MC六道可能忘了被“无所谓”和“爱就是蓝天白云”等等洗脑的那几年了),此言论一出,立即有人纠正,音乐没有三六九等,但有质量之别。

作为培养人文精神的重要形式,音乐应当充满对现实生活的思辨,那些从歌词就开始广为流传的名曲无一不带有现实意义,并在传播的过程中传达给受众。

但快餐文化和土味文化的夹击之下,专业音乐已处在了“赛博死亡”的边缘,受众的选择权也在逐渐变小。郑钧曾在节目上表示,“排行榜上的歌,十首里面有九首真的听不下去,现在所有的排行榜公信力都崩了,完全没有办法选择。放在你面前,是让你恶心的菜,你没得选,你只能吃这个。”

像MC六道那样以热度、流量论一首歌曲的成败,是对专业音乐的不尊重。抖音网友@黄金叶评论,“如果按传播率来算,我觉得《生日快乐歌》能吊打整个华语乐坛,每天都有人唱,而且都唱了快100年了,比任何歌都火。”

这样的例子还有“窝窝头,一块钱4个”“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等等,它们的传唱度都很高,但是它们都不是音乐,是网友们共同造就的高流量“梗”。

专业音乐人也或直接或间接地表达出对此现象的担忧,潜心做音乐的偶像卡斯柏在采访中提到,“其实我觉得我对流行的标准和大家不一样,大众可能对流行的标准是‘我们一起学猫叫’,是好的,(但是)全部变这样,我觉得不好,我们不应该去满足那些目前还有没达到这些审美的人。”

周杰伦演唱会上被点名要求唱《学猫叫》,当场愣住了;那吾克热拒绝唱“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陶喆听完“淡黄的长裙”笑出声,“蛮酷的,给了我新的灵感,还好我还有版权费可以赚。”

这几年,华语流行音乐式微频频被提起,肩负责任的音乐人要提高这个时代受众的音乐审美还任重道远。“惊雷”之后,单就网络音乐“火”与“好”不是相同概念,不知道“草根狂欢”的网友们学到了几分。

原标题:《《惊雷》边被diss边大流行,较真喊麦是不是音乐还有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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