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份来自故乡的“土气”

从前，有个王村  酸枣小孩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文/刘遇

故乡是怎么样的？在长大成人，离家求学以前，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故乡”二字。它只是一个定义，一个存在于纸页上的油墨词语，在作者们饱含眷恋的笔触下斜倚于溶溶的月色中的美。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故乡，在《从前有个王村》中，故乡却不再是飘在空中的朦胧雾气，它是实的，有烟火尘埃的味道，是原始的，它甚至带着点滞后于时代的古朴。

《从前有个王村》由实力散文家酸枣小孩所著，是一本主打“故乡”的回忆式散文集。全书分为六个部分，从衣食住行、风土人情等各个角度对作者的故乡河南延津进行了回忆。酸枣小孩的散文个人风格突出，她的写作往往平铺直叙，言语之间没有过多的冗杂词句，但细腻又不乏幽默，感性又不少理性。植株杂草，她用游子回忆慈母般直白却饱含深情的笔触，将关于故乡的一切向读者们娓娓道来。书中对散文的归纳以“记”作划分：食蔬记、知味记、古风记等等。“记”是一种古代散文题材，一记载满千万情，点明谆理，翻开目录，入眼便是工整排列的“王村六记”，令人感到耳目一新！而简洁明了的大标题下是俏皮风趣的小标题如《丝瓜儿的尖》和《秀色可蒸》等等。

写故乡的人太多了，念故乡的诗太多了，为故乡流泪的文章更是不可胜数，在众人的故乡堆砌起来可与明月齐肩高的环境下，如何写出能同时触动自我与他人的故乡？要知道，乡村的环境，大体上是差不多的：散发着土腥味和化肥味的田地，遍地都是的野花野草，鸡鸭猪狗齐声鸣叫的嘈杂声响……这是不加修饰的最普通的村落，而千千万万个相似的王村中，作者的王村依靠着生活的点滴细节，炊烟尘土，钻进了读者的心。

曾有人在网络上大谈其“空想”，这人说，要是他没有了俗世的各方面压力，他就会花费一生的时间探索各个城市——以出租车司机的身份。空想不过是空想，但寓于其中的道理却分毫不差，无论是城市还是乡间，触摸得到的真实都用石板与黄土压实在巷道里，都回荡在街头爆炒的葱香油花味里，都藏在鸟儿叽喳似的乡音里，只有脚踏实地行驶在街坊邻里中的出租车司机，才能打散每一堵土地对外来人的隔墙。国人的土地情节从来都深深缠绕在血骨中，一方水土养的是一方的花草鸟兽，王村的故事正是因为这一份脚踏实地的土气，才带上了乡村的味道。请不要对这些散发着土腥味的人与故事面露不屑，因为土壤越是实在，读者们想起那些鲜明的故土回忆时就越有一份怆然。我们释卷抚额，低头垂泪，不止因为娓娓如水墨调的沉词瀚藻，更为了心心相印的故土。

河南延津，中原大地，它孕育了太多的生命，更酿成了一条源源不断的文明河流。出生在中原的酸枣小孩大约早就明白了人与土地间这份缠绕着的缘分，才会给自己取一个与延津的土壤息息相关的可爱“诨名”，酸枣、酸枣，当你对这名字念念有词的时候，是否也会想起自个儿故乡门前那一株枣树桂树柚子树呢？

原刊于2020年1月21日《闽北日报》读书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