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记疫｜姚瑶：无论人来与否，白玉兰总是如约绽放

姚瑶：自由摄影师

姚瑶在上海生活多年，步行一直是她了解这个城市的独特方式。街道对于她而言有着“永远也看不厌的风景”。疫情期间，她留守上海，记录熟悉的街头巷尾每天悄然无息的而又富有意味的变化。

她喜欢使用手机进行创作、拍摄，一是随时相伴，二来也极少遇到要用摄影工具证明自己的情况，即便是一些有较为明确目的性的人物或空间的拍摄邀约，她也选择拿出手机就拍。“创作的工具需要与创作的主题自洽，创作者需要选择的是合适自己的工具。尤其摄影爱好者比较容易陷入对器材装备的狂热，当然这不妨是一种探索准备的开始，和好的物质基础；但最终，摄影也是关于器材之外的许多许多东西。”她说。

住处附近，买菜路上；3月底、4月初去公园踏青，算是稍微离开住处附近，拍了一些照片。走在那些反复、无数次经过的街道，会更敏感于它今天的场景有何不同。

于我，摄影其实是传递情感。用照片传递对朋友、亲人的思念，记录爱人、同事，一颦一笑。拍摄城市、偶遇的人，也是出于一种喜爱，或者那一刻的触动。某些情绪、氛围，光影、形状，都让我想到某个人，想跟朋友们分享，想到也许他们也同样被这番情景所感动。可能这么说，对一个曾经学习社会学、摄影史论和视觉文化的人来讲，有点太不学术？

生活方式？可能是吧。摄影早已融入我的生活，就像陆元敏老师那样。他与摄影一直相伴，不会为所谓的摄影职业生涯的起伏所牵绊，就是一直拍，“不一定要拍出好照片”，而是一种细水长流、静水深流。

路上偶遇的老人，他们往往穿着经过长期洗涤而形成独特颜色的衣服。春天的植物——比如白玉兰，不管有没有人观赏它们，它们依然如约绽放；还有菜市场里的蔬菜和人们认真挑选的样子都很打动我！

一种日常的观看，是我愿意与大家去分享、共情的一些情绪。有时候旅行在外拍摄的照片，可能还有一点猎奇，属于一种见闻方面的分享；在上海住处附近这么多年拍的照片，其实可能是我渐渐熟悉、了解，走进、融入的过程，观察弄堂老头、老太太怎么生活，他们的晾晒装置、床单图案，菜市场的老阿姨买什么菜等等。

衡复风貌区以及周围的历史风貌区的历史的确也很吸引我，那些建筑部件、形制构造，建筑师的传奇经历，都是让我继续住在这个区域甚至上海的重要原因吧，以前很喜欢拍这些建筑，是在打量空间的阶段吧，现在喜欢看人、拍人，观察人是如何使用这些空间和街道。疫情期间，大家都慢下来，好像更有益于这种观看。

我春节没有回父母家，留守上海，社交、朋友聚会明显减少，见面变得比较谨慎，顾虑包括不想给对方带来交通的麻烦等等。我本来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有一阵子出门觉得原本喧嚣的街区很清净，很奇妙，最近似乎又恢复人流了。

在上海的人构成了上海，在疫情期间，上海表现出的专业、严谨还是让人比较安心的。居家抗“疫”期间，能听到淮海路上呼啸而过的救护车的呼鸣声，让人紧张，但也似乎传递一个信息：有人在为保障这座城市的运作而奋战。

我对上海腔调的感知或说理解，最近转向对一些我认为有派头的年轻或老派的上海人的关注和观察，当然这一切也都是一种想象。其实都落在人身上。很难用有限的形容词去说，所以用照片来表现吧。

首先是一种卫生习惯，我觉得戴口罩阻止飞沫和口气真的挺好的，可以继续保持这个习惯。口罩，mask，也是面具，可以遮盖表情和情绪，可能让人更放松，也有可能变得更冷漠？低头走路，在口罩后自顾自、小心翼翼地生活——希望不是这样的。

前两天读到 artnet 中文网翻译的一篇对提尔曼斯的访谈，其中他说到想要用摄影表达对当下生活的感受，我觉得这很重要。有的摄影师有记录特殊时期城市样貌和抗疫过程的使命感，摄影记者冲在前线、城市摄影师勤奋地游走街头，但每一个摄影师对自己生活周遭和自己感受的记录同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