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孩子们”⑥｜新一代能源高管：一门显贵的科瓦尔丘克

【编者按】

这里所说普京的“孩子们”，并非生物学概念，而是政治社会学概念。他们指在普京执政俄罗斯20多年期间成长起来、开始在俄罗斯政界崭露头角、并有可能在2024年后掌管俄罗斯的新一代权力精英。

2020年3月14日，普京提交的宪法修正案获宪法法院批准，原定4月22日举行全民投票，但因新冠肺炎疫情被迫推迟到6月底进行。如获通过，普京之前的总统任期就会“清零”，他从理论上将获得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的机会。但俄罗斯国内政治历来波诡云谲，法理上的可能并不代表现实中的必然。修宪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凸显的“2024问题”已经浮出水面。2024年之后，谁将掌管俄罗斯，是大家都热切关注的一个问题。因此，复旦大学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主任冯玉军教授推出“普京的‘孩子们’”专题系列，与大家共同盘点，哪些人有可能进入未来俄罗斯的权力核心？

【之六】科瓦尔丘克·鲍里斯·尤里耶维奇

科瓦尔丘克·鲍里斯·尤里耶维奇（Ковальчук Борис Юрьевич），1977年12月1日出生于列宁格勒（今圣彼得堡）。现任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Группа «Интер РАО»-Inter RAO Group）总裁。

鲍里斯·科瓦尔丘克1999年毕业于圣彼得堡大学法律系，当时的老师之一就是之后成为俄罗斯总理和总统的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梅德韦杰夫当时为科瓦尔丘克所在班级讲授“法学概论”等课程，两个人就结下了很深厚的师生情谊。

尽管科瓦尔丘克学的是法律专业，但他从未像很多同学一样想要成为护法工作者，而是一心想成为成功的商界人士。他学习非常勤奋，因为他明白，要想在商海中遨游，法学知识和理念将是非常重要的。读书期间，他就对企业活动感兴趣。实习的时候，他研究了股份公司的治理结构问题。上世纪 90年代末，这类公司在新俄罗斯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大学毕业时，他的毕业论文题目是《不同类型的有限证券及其法律保障的特点》。

优秀经理人

大学毕业后，科瓦尔丘克直接进入俄罗斯最重要的国营军工企业之一— “花岗岩”中央研究院担任法律顾问，直到2006年。同时，他还担任俄罗斯银行监察委员会成员、非赢利合作伙伴机构“荣誉领事联盟”会长。

“荣誉领事联盟”的成员主要是在圣彼得堡和西北联邦区担任外国名誉领事的俄罗斯富商巨贾、政要名流，包括担任泰国名誉领事的尤里·科瓦尔丘克（俄罗斯银行家），先后担任菲律宾名誉领事的安德烈·富尔先科（曾任俄罗斯教育与科技部长、总统助理）和谢尔盖·阿列克谢耶夫（圣彼得堡工商会主席），担任孟加拉国名誉领事的谢尔盖·富尔先科（曾任俄罗斯足球联盟主席）和担任巴西名誉领事的铁木拉兹·博罗耶（曾任奥林匹克建设公司总裁）等人。

除担任“花岗岩”中央研究院法律顾问外，科瓦尔丘克还从2001年起担任西北咨询有限公司（圣彼得堡）负责人，2002年起担任Consult LLC负责人。2004-2006年，他领导了投资文化管理公司。该公司在列宁格勒州滨湖区建造了“竞技”滑雪场。2006年1月28日，滑雪场正式开业。在开业典礼上，当时的俄罗斯总统事务管理局局长、俄罗斯冬季奥林匹克运动协会主席弗拉基米尔·科任说，将在“竞技”滑雪场的基础上，为培养参加冬奥会的运动员开办高山滑雪和单板滑雪寄宿学校。

2006年3月起，29岁的科瓦尔丘克出任俄罗斯联邦政府第一副总理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的助理。同年4月17日，他被任命为俄罗斯联邦政府国家重点项目司司长。该司拥有30至40名员工，隶属于俄罗斯联邦政府办公厅。当时的联邦政府办公厅主任是谢尔盖·纳雷什金（现任俄罗斯对外情报局局长），2008年谢尔盖·索比亚宁（现任莫斯科市市长）接替了纳雷什金的职位。2009年1月，科瓦尔丘克离任司长，3月初该司被宣布裁撤。

自2009年3月起，科瓦尔丘克担任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董事会成员。当时的董事会主席是伊戈尔·谢钦，总裁是叶甫根尼·多德。当时就有人猜测，科瓦尔丘克最终会领导这家公司，而多德会被安排到其他位置。

2009年3月，科瓦尔丘克被联邦电网公司董事会主席安德烈·拉波波尔特提名为第一联合发电公司董事会成员。第一联合发电公司在秋明州注册,资产包括上塔吉尔发电厂、下瓦尔多夫发电厂、乌连戈伊发电厂、伊里克林斯克发电厂、彼尔姆发电厂和卡什尔四号发电厂。

2009年4月至11月，科瓦尔丘克担任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组织发展事业副总裁。该公司当时的总裁是谢尔盖·基里连科，他曾在叶利钦时期担任俄罗斯联邦政府总理，现在则是俄罗斯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

从2009年到2010年，科瓦尔丘克担任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管理委员会执行主席。2010年2月起，他同时担任第一联合发电公司董事会主席。2010年6月，科瓦尔丘克当选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管委会主席、总裁。

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是一家多元化的国有能源控股公司，总部位于莫斯科，主要提供能源、热能、电力及能源设计解决方案，在2014年《福布斯》全球企业2000强中排名第1325位。该公司在俄罗斯、欧洲和独联体国家拥有众多子公司、合资公司、水力发电厂和火力发电厂。公司同时也是俄罗斯唯一的电力进出口运营商，其电力进口出的国家包括芬兰、白俄罗斯、立陶宛、乌克兰、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哈萨克斯坦、中国和蒙古等。

担任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总裁后，科瓦尔丘克管理着近五万名员工。他不断为公司发展注入新思想和新理念，并运用自己的管理才能和社会关系迅速提高了公司的组织效率和经营业绩。他自己也因此跻身俄罗斯百强经理人之列，并于2011年荣获“荣誉能源工作者”称号。但科瓦尔丘克本人一向低调，从不向媒体炫耀个人业绩和家庭背景。

2010年，科瓦尔丘克在俄罗斯能源系统高级研修班接受了在职培训，这种研修班是专门为能源系统高级官员、高级经理人和专家开设的。有俄罗斯媒体认为，科瓦尔丘克与俄罗斯许多企业家不同，他不仅精通商业实践，而且具有理论知识，正是对管理理论的出色运用帮助他在职业生涯中取得了骄人的业绩。

在科瓦尔丘克领导下，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积极开拓中国电力市场。自2014年起，该公司就与中国国家电网公司计划在阿穆尔州建设叶尔科韦茨基火力发电厂。中方既是叶尔科韦茨基煤田开发和火电厂建设项目的投资者，同时也是消费者。

2017年，项目的实施因中国电力消费下降而暂停。2018年6月初，普京总统访华前夕，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董事会主席伊戈尔˙谢钦和总裁鲍里斯˙科瓦尔丘克会见中国商务部长钟山，就重启项目进行探讨。同年8月，俄罗斯能源部部长与中国能源局局长商定，双方将重启叶尔科韦茨基火电厂项目可研，修正相关参数，保障项目实施方的商业利益。

除担任俄罗斯国际统一电力系统公司总裁外，科瓦尔丘克还是俄罗斯联邦三级国家顾问、全俄地区发展银行监事会成员、俄罗斯工业家企业家联盟执委会成员、数字能源发展学会监事会成员、中央陆军冰球俱乐部监事会成员。曾被列入首批总统指定百名后备干部名单。2015年，他因在索契冬奥会的组织和举办过程中做出的贡献而被授予勋章。

科瓦尔丘克已婚，有一个女儿。工作之余，他喜欢与家人一起度过闲暇时光，从事户外活动、与朋友与亲戚聚会。但他不希望让自己的私人生活暴露在公共视野之下，因此外界对他的家庭状况知之甚少。

家族显赫

能在当下俄罗斯政坛和商界迅速崛起的，少有出身寒门的素人，鲍里斯·科瓦尔丘克也不例外。他的父亲是俄罗斯闻名遐迩的银行家、亿万富翁、普京总统的密友——尤里·瓦连京诺维奇·科瓦尔丘克。

尤里·科瓦尔丘克是圣彼得堡俄罗斯银行的董事会主席，在银行中占有30.4%的股份。据《福布斯》杂志披露，其个人资产达15亿美元，除俄罗斯银行外，还包括保险集团以及先进的核工业装备制造、造船和石化企业。此外，他还掌控者一个媒体帝国，是俄罗斯国家电视1台、独立电视台、РЕН ТВ三家联邦级电视台以及重要纸媒《消息报》的大股东。

尤里·科瓦尔丘克1951年7月25日出生于列宁格勒市的书香门第，父亲是列宁格勒大学教授，母亲也在该校工作。尤里学业优秀，1974年毕业于列宁格勒大学物理系。之后继续在母校攻读研究生，并在28岁时获得副博士学位、35岁时获得博士学位。在读研的同时，他供职于列宁格勒约弗物理技术研究所，从事半导体和激光研究，并成为诺贝尔奖获得者若列斯·阿尔菲洛夫教授的助手。

1987年,阿尔菲洛夫当选研究所所长，科瓦尔丘克成为其副手。后来进入普京核心圈子里的很多人都曾在这家研究所任职，如前教育科技部长福尔先科曾任副所长，前俄罗斯铁路集团总裁亚库宁曾任国际交流处处长。

苏联解体时，尤里担任先进技术研发中心主任，之后又成为圣彼得堡合资企业协会副会长，正是在这里，他结识了普京。普京当时被圣彼得堡市长索布恰克任命为市政府外商投资管理委员会主任，是合资企业协会的顶头上司。在不断的交往过程中，科瓦尔丘克同普京逐渐成为密友。他们经常到当时圣彼得堡有名的“海鸥”德国酒馆聚会，也经常在市政府办公大楼普京的办公室里见面，而现在的俄罗斯石油公司总裁伊戈尔·谢钦那时正是普京的秘书。1992年，尤里也曾一度担任圣彼得堡市政府外商投资管理委员会副主任。

俄罗斯银行创立于1990年，原是一家公有制信贷银行，原苏共列宁格勒州委员会占48.4%的股份，苏联国企“俄罗斯影像生产技术联合体”占43.6%的股份。最初，俄罗斯银行行长是苏共老党员克鲁琴纳，他自1983开始在苏共中央办公厅任职，主管党中央的财务工作。当时俄罗斯银行计有苏共储备金5000万卢布，是苏共党务建设所用资金的一个重要渠道。

“8.19事变”之后不久，克鲁琴纳从自家阳台坠楼而亡，有媒体说他是被人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1991年秋，圣彼得堡市长索布恰克下令对俄罗斯银行做资产清查，同时成立有外国投资商参加、以俄罗斯银行为基础的基金会，以稳定地方经济并吸引外国投资，而负责督办清查工作和筹办基金会的正是普京。

1991年12月，俄罗斯银行正式改制为股份银行，股权基本上被基金会里的外资企业收购。1992年12月，尤里·科瓦尔丘克出任俄罗斯银行董事局副主席。1997年，芬兰国际石油产品公司（IPP）取得了俄罗斯银行20%的股权。这家公司实际的拥有者是普京和科瓦尔丘克的两位密友根纳季·季姆琴科和安德烈·卡特科夫。早在1990年，科瓦尔丘克就认识了在圣彼得堡做石油生意的季姆琴科，并与经营石油产品出口的“金奈克斯”公司有了生意往来。这家公司是圣彼得堡市政府特许的唯一可以经营石油产品的企业。“金奈克斯”公司以及圣彼得堡的石油商做生意的时候，都通过俄罗斯银行转账。1999年，卡特科夫出任俄罗斯银行董事局主席。2001年“金奈克斯”公司取代了芬兰国际石油产品公司（IPP）公司，成为俄罗斯银行最大股东。

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曾说，普京和尤里·科瓦尔丘克在圣彼得堡由于工作关系而结下友情，现在由于普京工作繁忙，他们并不常见面。但无论是否接触频繁，尤里与普京总统的朋友关系毫无疑问成了他最重要的资产。当然，我们故事的主人公鲍里斯·科瓦尔丘克也从中获益匪浅。

除了有亿万富翁的银行家父亲之外，鲍里斯·科瓦尔丘克的伯父米哈伊尔·科瓦尔丘克也成绩斐然。他是俄罗斯著名的物理学家、俄罗斯科学院通讯院士，曾长期担任舒布尼科夫晶体物理研究所所长，后又担任俄罗斯重要科研机构库尔恰托夫同步加速器研究中心主任。在他的领导下，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专业化同步辐射源在俄罗斯投入使用，并制造了世界一流的新一代精密X射线设备。除了科研工作之外，米哈伊尔·科瓦尔丘克还曾担任俄罗斯总统下属科技与教育委员会秘书长。

鲍里斯·科瓦尔丘克的堂兄基里尔·米哈伊洛维奇·科瓦尔丘克也大名鼎鼎。2014年，基里尔成为俄罗斯银行的共同所有人，持有14.62％的股份。目前，他是国家媒体集团控股公司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