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疫中愚人节：全球确诊超80万，高考延期，科比更新朋友圈
在即将到来的2020年，几块钱的口罩比几百元的口红更稀缺，武汉会封城，科比将意外离世，NBA会停赛，欧洲足球五大联赛停摆，6月的中国高考延期至7月，夏天的东京奥运会要推迟到2021年，人们要戴着口罩上下班，全球多个国家关闭国境，多条国际航线取消，美股多次熔断，全世界数以十万计的人会染上一种病毒……
你大概会认为这是开玩笑。
现在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每年的这一天，吹牛不用上税，说谎不用问责。
截至2020年4月1日上午11点51分，国外累计确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人数达到778160人，加上国内的82619人，总计860779人。
被疫情笼罩的世界里，每件事都荒诞得像是假的，可每件事又毋庸置疑都是真的。
在网络上，《哆啦A梦》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结局：
哆啦A梦陪了大雄80年，在大雄临终前，他对哆啦A梦说：“我走之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
哆啦A梦同意了。
大雄走后，哆啦A梦用时光机回到了80年前，对小时候的大雄说：
“大雄你好，我叫哆啦A梦。”
由于疫情蔓延，各国纷纷对出入境航班实行管控。
2020年的前四分之一，有些人暂时无法团聚，有些人再无相见；有些人坐飞机就可以见到，有些人坐时光机才可以。
悲伤使人格外敏锐，又渴望自欺欺人。
在空想无罪的这一天，或许可以扯一个谎、造一个梦：
如果疫情没有发生……
如果有如果。
如果没有疫情，“春晚吐槽大会”将在春晚结束后如约而至。
当窗外的鞭炮声渐渐盖过电视里的倒计时，费心劳力的“集五福”并没有分到多少钱。
大年下，全民都是段子手，对春晚的调侃甚至比春晚本身还要经典。
宋丹丹时隔十二年，再登春晚，没了“黑土”的“白云”大妈不知道要给谁暗送“秋天的菠菜”。
开场即出场，尽管舞台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但正儿八经唱歌的宋丹丹分明已经老去，再也不是当年模样。
两岸三地的小生开启春晚魔术新时代，舞台上出现了越来越多陌生面孔。
年夜饭的餐桌下，很多人打开手机，千言万语汇成一条朋友圈：这年味，一年比一年淡。
但是，这个新年，朋友圈里刷屏的医院求援清单，把每一个坐在电视机前的人都拉回到现实。
人们开始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勾画疫情的轮廓。
正月里，初一、初二……被换算成了武汉封城2天、3天……
七大姑八大姨不再登门拜年，不再有人问起：
年终奖多少？
买房了吗？
有对象了吗？
孩子期末考试第几名？
……
取而代之的是：
医生，还有床位吗？
孩子，能不能不去一线？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
老天，明天会好吗？
年轻人，从哪儿能买到口罩？
……
2月5日，武汉封城14天，李佳琦进行年后首次直播，他也在视频中也提醒大家佩戴口罩，靠卖口红起家的“口红一哥”罕见地没有提及口红。
谁也不曾想到，几块钱的口罩有一天会比几百块的口红更珍贵。
“史上最强春节档，谁会笑到最后？”
“大年三十看春晚，大年初一看电影。”这些年，看电影已成为过年新民俗，而春节档也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电影《夺冠》（原名《中国女排》）从前一年的秋天就开启了宣传。
题材、导演、演员……无一不让它成为庚子贺岁的票房夺冠热门。
尽管经历了改名风波、档期风波，但毫不影响首映礼之后影评人给出“远超预期，堪称体育电影经典”的评价。
在各大电影平台上，《唐探3》成为春节档想看人数最多的电影，遥遥领先于其他几部。
《湄公河行动》、《红海行动》成绩斐然，成为《紧急救援》的最好背书。
《姜子牙》有《哪吒之魔童降世》珠玉在前；
《囧妈》是春节里最喜闻乐见的喜剧题材；
《急先锋》有成龙、杨洋作保；
《熊出没》是春节档的常驻人口，旱涝保收。
最后，所有人都收到了退票信息。
1月20日，影视股全线暴跌。
那天凌晨，武汉市卫健委发布消息，通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最新情况：2020年1月18日、19日两日共新增确诊病例136例。
北京、广东也陆续出现了疑似病例。
1月23日（腊月二十九）午后，七部电影纷纷宣布撤档。
电影《夺冠》在声明中写道：电影为小，生命为大。
《熊出没》：没有什么比家人和孩子的安全更加重要！
《紧急救援》：没有什么比拯救生命更重要！
……
大年初一，影院拉上闸门，一切戛然而止。
一周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史上最强春节档”会是如此收场。
默默坚守、默默发光、最后默默离去便是他们的一生。
2017年，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被确诊为渐冻症。
如果幸运，他还有10年；如果不幸，最多5年。
被确诊后的两年，同事见他步履蹒跚，他只是解释为膝盖不好。
如果不是疫情暴发，他或许可以一直隐瞒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被固定在轮椅上，口齿不清，但无愧于心。
按照请柬上的日子，正月初八（2月1日），在孝感老家的酒席上，高朋满座，武汉市江夏区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彭银华会挑起妻子的红盖头。
这场婚礼，已经迟到了2年。
他的好日子不想让任何一个好兄弟缺席，早在12月8日，他就在微信群里通知了自己的大学室友。
鸾凤和鸣之时，他们或许会是他的伴郎，簇拥着一对新人共赴一生。
但他们最终没有收到请柬，因为交通管制，也因为无处赴约。
2月20日，彭银华新冠肺炎抢救无效去世。
大红色的请柬留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成了遗物。
妻子钟欣的预产期是6月6日，孩子降生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近4个月，迎接新生的，只剩下母亲。
相爱五年，未披嫁衣，她说：“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武昌医院院长刘智明的女儿在湖北医药学院读大一，与父亲当年同校、同师。
每次回家，刘智明都会跟女儿长谈，新奇的大学生活会是最好的谈资。
她或许会兴奋非常，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像一辈子都会是父亲的小公主。
但这个冬天，父亲只是推开门，远远看她一眼。
家里增强免疫力的胶囊、口服液越来越多，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2月18日，在上了 ECMO（人工肺） 17 小时后，父亲再也没能回家。
刘智明病重时，他的女儿曾在信中写道：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想见你一面，你一定要好好回来，让我能够在你面前亲口说一句：爸，我爱你。
如果没有疫情，他或许可以只是关心儿女心事的好父亲，长长久久地目送他们长大，在某个清晨耳边传来一句：
爸，我爱你。
如果没有疫情，他们本不必成为英雄。
他是个退休工人，身高一米七，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2019年，在北京的一次健美比赛中，邱钧获得了元老级别的金牌。
老爷子很兴奋，不久便报名参加2020年6月在南京举办的“奥赛之夜”健美比赛。
江城的冬天很冷，但为了准备比赛，邱钧每天早早起床，吃完蒸馒头、红薯、鸡蛋和番茄，便把健身器材装进布袋，风风火火地就往公园赶。
公园里有个健身角，每当邱钧露出肌肉，总会引来路人围观、拍照。
不善言辞的他一到公园就像变了一个人，好像年轻了40岁，滔滔不绝地跟人探讨如何规范动作……
但这个冬天的武汉是死寂的，公园里没有人围观，在健身器材上上下翻飞的老人躺在医院的折叠床上，用白布裹着，享年72岁。
为了确认死者身份，必须取出老人腰包里的身份证，护士和女婿两个人才挪动了他健硕的身体。
在邱钧设立的人生目标里，健美比赛起码要比到80岁。
传奇猝然离世，悼念应该是盛大的。
在无数个可以纪念的时刻，他的紫金色球衣会被升到球场上空；
詹姆斯会在赛后用球衣擦掉眼泪，为老朋友开一瓶香槟；
NBA会用一整个赛季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回忆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
开始是一个月，后来变成两个月……
美国男篮主帅杰夫·范甘迪很悲观：“我认为本赛季NBA不会复赛。”
为了防止集聚，纽约各篮球场的篮筐正在被卸下，不能驰骋球场的日子里，人们格外想念“黑曼巴”。
愚人节到来之际，去世66天后，科比的社交账号更新了内容，发布的是他生前创作的体育魔幻小说《威兹纳德系列》第一季的海报。据悉，科比原计划在2020年连出5本该系列的小说。
球迷们纷纷强调，根据美国当地时间，账号更新的时候还不是愚人节。
没有人知道是谁发的这条新消息。
只是，那些迫切想要证明的、争论的，都已不会再有结果。
1990年，梅西2岁、C罗4岁、穆勒才刚出生。利物浦队在肯尼·达格利什的率领下夺得当年英甲冠军，也是队史第18个顶级联赛冠军。
30年过去了，这个数字依旧定格在18。
30年来，多少“红军”球员抱憾解退役，又有多少球迷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2020年3月9日，英超焦点大战曼联2：0战胜同城死敌曼城，由于此前利物浦2：1战胜伯恩茅斯，领先次席曼城的优势已经多达25分，再下两城即可夺冠。
30年了，利物浦距离英超冠军从未如此之近。
4天后，3月13日，英超宣布停赛。至此，欧洲五大联赛已全部宣布暂停。
球迷分析，如果直到6月赛事仍然不能恢复，本赛季英超联赛的成绩很有可能被作废。
这支利物浦队，承载了太多悲情。
在此之前，德国知名作家大卫·瓦格纳在日记中记录了一场“幽灵球赛”。
在电视转播中，球场没有观众，球员们的呼喊声在空旷的绿茵场回荡，足球被踢起的声音格外的响。
赛后不久，有消息传来，一个尤文图斯的球员感染新冠病毒，C罗接受核酸检测，越来越多的球员开始被确诊，包括巴萨门将鲁斯，包括中国球星武磊……
3月3日媒体报道，刚果最后一名埃博拉患者接受治疗后幸免于难，两周内没有出现新病例，联合国负责人表示埃博拉疫情已将近结束。
持续一年多的疫情结束，战胜埃博拉病毒应该是人类历史上的大事件。
但灾难的尽头还是灾难，消息很快湮没在与日俱增的新冠确诊病例中。
在疫情面前，同样“靠边站”的还有“2020美国大选”。
2月-6月都是初选阶段，选民或许应该前往投票站，特朗普或许应该着手各州的巡回演讲，致力于“洗脑”更多的拥趸。
但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一切都在未知中日渐模糊。
随着美国确诊人数突破16万，3月30日，美国福克斯新闻网消息报道，最新的民调显示，2020年总统大选民主党参选人拜登以9%的支持率优势领先现任总统特朗普。
摇摆州（指竞选双方势均力敌，都无明显优势的州）的数据对特朗普而言更不乐观。根据民调数据，拜登在多个摇摆州的支持率为57%，大幅领先特朗普的32%。
专家预测，美国疫情的高峰可能出现在秋天，也就是大选的决战时刻——11月。
但只是初选阶段，特朗普就已是一地鸡毛。
2020年3月13日，比尔·盖茨宣布将离开微软董事会，把更多时间投入到慈善事业。
或许，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退休后投身的第一项慈善事业是新冠疫情。
目前，比尔·盖茨正在通过“盖茨基金会”不断向全球追加捐款，并发动微软全球供应链采集救援物资。
郎平说：“很向往退休生活。”
在年底即将年满60岁的郎平会在东京奥运会之后解甲归田，是国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40年，从球员到球迷，只要球不落地，郎平就永不服输。
她的姐姐问：郎平，你能不能留半条命给家人？
40年，她为中国组建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国家队，终于到了可以放下的时候。
球迷早早算好了日子，2020年8月9日下午3点左右，中国女排结束在奥运会的最后一场比赛。
也许赢，也许输，但郎平都会抱抱她的好姑娘们，最后一次坐在教练席上细细打量她们，擦干眼泪，人生的余晖里，尽是好山好水好风光。
直到国际奥委会宣布东京奥运会延期至2021年，一切都落空了。
女足球员、武汉人王霜原本期待着4月8日解封后，备战奥运会资格赛；
已经参加过4届奥运会的林丹，剑指东京，他还在坚持。
这一年，年龄的增长会导致他们的身体机能不可抗力地下降，体能的劣势不断被扩大。
一年之后，没有人知道奥运会的赛场上还会不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或许，他们还能在东京奋力一搏；
又或许，他们的职业生涯会就此苍凉地走向尽头……
不容争辩，2020是会被载入史册的一年。
历史，对于旁观者，是一段故事；对于亲历者，却是切身的悲欢离合。
一曲终了，我们可以极尽假设之力，但谎言之所以动人，是因为求而不得。
生活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当蝙蝠煽动翅膀，你我应该明白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局；
当医生舍生逆行，我们必须醒悟尊重医生，就是尊重生命。
当假期无限延长，原来，清晨的粥比深夜的酒更值得，家和亲人比熙熙攘攘的世界更温暖；
原来，国泰民安，就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无常，让平常可贵。
17年前的4月1日，是张国荣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
17年后的这个春天，没有拥挤的人群，只剩寂静无声的怀念。
如果一些人还在，如果一些事情没有发生，2020年的这个春天，本该很美丽。
可是谁都没有让时间倒流的权利，谁也没有改变潮水方向的能力。我们所剩的，无非是面对真实人生的勇气。
2020已过完四分之一，往后的日子，一路多珍重。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