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巴西黑帮

原创 中南屋调研团队 中南屋世界公民教育

世界真奇妙：

3月23日，“著名”巴西黑帮“红色司令部”通知：“请石头河、穆日马以及提居其亚三个社区（均为里约贫民窟）的居民注意了！今晚8时起实行宵禁。如果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后出现在街上，我们会让他学学什么是尊重。我们希望能最大限度保证居民的安全，如果政府拿不出办法，那就让我们帮派来解决。”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反正小南现在是有点懵圈，于是小南行动起来做了做调研——

当疫情到达巴西贫民窟

新冠疫情在欧美肆虐，传统强国纷纷“沦陷”。全球联系日益紧密的背景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独善其身。但是，颇让人担忧的是，当新冠病毒来到拥挤不堪、医疗卫生资源稀缺的巴西贫民窟，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截至3月29日凌晨1时，巴西已经有3417个确诊病例、92起死亡病例了。

“有钱人将病毒带回巴西后，最终从健康层面而言，受损最多的将是底层民众。”

-- 巴西顶尖公共健康医生Paulo Buss

贫民窟第一个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出现在巴西首都里约热内卢西部的“上帝之城”。没错，就是2002年奥斯卡提名电影里的那个“上帝之城”。

对于防疫来说，贫民窟的环境十分特殊：这里拥挤不堪，六口之家可能仅住在只有一个卧室的房子里，人们根本无法保持防疫安全距离，许多人连香皂都无法负担，更不用说消毒液或者口罩。同时，大多数人一天都不能停止工作，停工几周难上加难。

在这样的环境里，病毒仿佛来到了天堂——疫情集中爆发、快速传播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而仅在里约，就有763个这样的贫民窟，居住着超过200万人。

当政府抗疫不力

疫情来临时，巴西政府做了什么呢？

在全国范围内，巴西总统博索纳罗（全球首位感染新冠肺炎的国家领导人）称，对疫情的担忧“被夸大了”。他表示，巴西人年轻，巴西天气温暖，不会重演意大利的情况，这“就是场小流感而已”。

此外，在全球领导人都在想尽办法，来确保疫情时期民众收入来源稳定时，巴西总统签署临时法令，授权企业最多可停薪四个月。

因不满博索纳罗政府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方面的不作为，数百万巴西民众3月18日晚发起“敲锅”运动，齐聚自家厨房或阳台，敲响锅碗瓢盆，并高喊“博索纳罗出去”。

在里约，州立法者通过了一个法案，授权州政府能够有补偿地强征私人财产（如酒店、旅馆等）用作隔离。同时，里约州政府关闭了部分公共交通。

除此以外，在巴西黑帮出人意料地掺一脚前，政府层面并没有采取任何专门针对贫民窟特殊情况的防疫措施。

其实如果稍微多了解一下，你会发现，巴西黑帮这事儿也没那么奇怪。

令人闻风丧胆、却又“正气满满”的巴西黑帮

如果你喜欢足球，你也许知道巴西足球运动员阿德里亚诺。2003年时，他在国际米兰是球会首席射手，仅上阵16场便攻入了15球。许多人将他视为罗纳尔多的接班人，认为他很有希望成为巴西队新一代领军人物。

然而，好景不长，流星陨落。或许是因为父亲早逝（40岁时死于脑内未取出的流弹），或许是受家乡维拉克鲁塞罗贫民窟狐朋狗友的影响，阿德里亚诺在训练和比赛上越来越不用心，不断堕落，沉湎流连于夜店，同时体重猛增，导致双腿和脚踝不堪重负，伤病不断。

最终，阿德里亚诺逐渐淡出了足球圈。流言不断传出，称他与黑帮有染、去贩毒了。（只是流言，法律上因为证据不足，其罪名被洗清）

说到这里，黑帮终于要出场了。

大家可以看到照片中，阿德里亚诺用手比出了一个“CV”。这是葡萄牙语Comando Vermelho的缩写，意为“红色司令部”。

而本文开头，这次发布贫民窟宵禁通知的黑帮，便是大名鼎鼎的CV。

CV成立于1979年（也有资料显示是1980年）。他们最开始并不叫CV，而是“红色长枪党”，由一窝普通囚犯和一些左翼政治犯组成，立志推翻巴西当局的“腐败统治”。他们还有一个响亮的团队口号：“和平、正义与自由”。

他们走上贩毒道路、丧失“初衷”，则完全是因为金钱的诱惑与腐蚀：

“红色长枪党”核心成员越狱后（真的很硬核），开始分头赚钱：有的抢银行，有的贩毒。然而就像创始人之一威廉所分析的那样，抢银行效率低风险高，还是贩毒来钱快。（调研到这里的小南：？）

于是，CV在强有力的组织协调下发展成巴西数一数二的贩毒组织：他们重视国内市场（巴西是第二大可卡因消费国）；也开发国际市场，与其他组织合作，将毒品贩卖至美国和欧洲。

“和平、正义与自由”的口号，终是未能敌过利益，被抛在了脑后。

要经营好贩毒组织，两大要诀要牢记于心：一是要心狠手辣，能敌得过其他贩毒势力，稳得住自己的地盘；二是要能搞得过警察和其背后的政府。而CV这两点都做得“很好”。

只要不是自己帮派的人，他们都能下手。其杀人过程也极度血腥，砍头、肢解都是家常便饭。甚至有CV成员将其他黑帮成员肢解后，拿去烤肉再录成视频炫耀。

同时，靠着在贩毒行业谋取的暴利，CV有足够的资金购买精良的武器装备，这也是他们敢在当地横着走的底气。实际上，很多当地警察遇到他们时都是绕道而行，不敢轻举妄动。每次政府要针对黑帮有所行动，都不得不大动干戈，但往往也不能如愿以偿；一旦“如愿以偿”，事情过后便会遭到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在与政府的周旋中，类似于CV这样的黑帮团伙，是有自己的固定“根据地”的——巴西大大小小的贫民窟。

贫民窟的第一批“原住民”中，有两万名退伍士兵。他们在镇压农民起义后，却没能等到政府拖欠的军饷。可以说，从诞生开始，贫民窟的居民就怀揣着对政府的不满，而直到今天，这种情绪依旧存在。

2014年，在一次警察与黑帮的对决中，著名舞蹈家Douglas Rafael da Silva被误伤身亡。像da Silva这样，能从贫民窟中走出来且有所成就的人实在是少数，因此当地居民对此十分愤怒。

有人将矛头指向了警察：“警察根本没有准备好在社区里工作（指打击黑帮）。他们代表法律没错，但他们自己都不尊重法律。我们不想要这种警察。”

警察方面自己也承认民众心之所向并非当权的政府：“政府走进贫民窟的唯一一种方式，就是派警察过来。其他方面也需要走进贫民窟，我们需要对健康和教育的投资，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警察。这样我们根本无法赢得这场（与黑帮的）战争。”

民众的不信任以及最初巴西政府对于贫民窟的不理会、不管理，成为了包括CV在内的很多黑帮能够打入贫民窟的重要原因。

“CV在贫民窟完全取代了政府的责任——他们帮助底层民众，免费分发食品、医疗用品、衣物，还给学校买教学设备，为居民支付医药费，甚至夫妻吵架还会派人去调解。”因此，疫情来袭，CV宣布全员宵禁，似乎顺理成章，自然也是没人敢反抗。（这是CV成员自己出来接受新闻采访透露的，因而也带着浓浓的正面气息）

不得不说，他们“推翻腐败政府”的初衷，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实现。

而贫民窟的许多孩子，十几岁便开始为CV做事。或许阿德里亚诺的狐朋狗友们便是走的这条“贩毒职业道路”，一去不复返。

但说到底，街上动不动就有黑帮和警察的厮杀，谁能不害怕呢？所以也有贫民窟民众对黑帮极不待见——“警察来了，至少带枪的匪徒就少一点了；我不信任警察，但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正如对很多当地居民来说，他们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向贩毒之路。大家都知道，那只是面对贫困和客观环境的无奈之举。

当广大网友看到CV站出来抗疫的新闻，不禁打趣到“真的好感人”、“不知道该说啥，说句666吧”、“黑帮治国”……但这其实也不禁让我们反思：这种黑帮与贫民窟“融为一体”、黑帮“取代”政府的现象还会持续多久？当地的民众又会在这种无奈与恐惧中生活多久？

文 | 中南屋调研团队（张玉丹等）

*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

原标题：《疫情下的巴西黑帮：“如果政府不行，那就我们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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