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未出版书信：怒斥擅自修改作品的英国编辑

在剑桥大学出版社2020年6月即将出版的《海明威书信集（第5卷）》中，收录了一封海明威怒斥英国出版编辑乔纳森·开普的书信，责怪他毁了自己的书。据《卫报》的报道，这封信未曾公开发表过。

这封信的书写时间是1932年11月19日。海明威在信中表示愤怒的原因是，他发现自己在英国最新出版的《死在午后》（Death in the Afternoon）所用语言在未被告知的情况下，被编辑“清理干净”了。

《死在午后》是海明威的一部非虚构作品，在书中他详细介绍了西班牙斗牛，并且引申至小说的创作和他对死亡的看法。此书先是于1932年9月在美国出版，紧接着两个月后又在英国出版。

海明威在这封信中这样写道：

原本我因这本书在英国出版感到十分高兴，但现在全部被你11月3日的那封信打消了。难道你不明白，如果要做出任何删改，一定要通过我本人。关于这一点，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

如果你想出版更多我的书（当然你不出版也是完全可以的），有必要非常清楚地了解这一点：你不是我的牧师。如果教皇是耶稣的牧师，那是因为耶稣不在世上，不能自己做出决定。我不是耶稣（非常奇怪），而且只要我在世上，我会对自己写什么、不写什么做出自己该死的决定……

你说如果一本书因为包含某些用词而被查禁，那么你就不想出版它了，这是你的事情。如果我发现那些用词并不重要，并且可以想见更改它们而不会失去原本的意义或效果，我将对其进行更改或留白。我是不会让任何牧师删减我的书来取悦租书屋的。

《海明威书信集》主编桑德拉·斯伯尼尔教授对《观察家报》讲到了开普在11月3日写给海明威的信件内容。开普告诉海明威，他删除了一些对于英国民众来说难以接受的不雅词汇。例如美国版的《死在午后》中“去你妈的（go fuck yourselves）”在英国版中改成了“去死吧（go hang yourselves）”。而在其他地方，开普把“操（fuck）”换成了“该死（blast）”。

海明威的这封回信是在英国雷丁大学的乔纳森·开普档案中发现的。信中还有一句海明威调侃开普的话：“在那封信中，你还提到了81页的‘鸡奸（bugger）’一词，你不是自以为牧师吗？为什么不写成‘吊死（hang）’呢？”

《海明威书信集（第5卷）》时间横跨1932年到1934年5月，追溯了《死在午后》和短篇小说集《毫无索取的冬日》（ Winner Take Nothing）的完成和出版。海明威在这段时间非常活跃，他在阿肯色州和怀俄明州打猎，在基韦斯特和古巴附近捕鱼，重访马德里和巴黎，并开始了一直期待的非洲考察。他目睹了国内外的重大转变：“大萧条”的加剧，禁酒时代的酒类走私，古巴的革命以及西班牙的政治动荡。随着他开始为杂志《时尚先生》（Esquire）撰写文章，他的读者群不断扩大，知名度不断提高。在这本书信集的结尾，海明威刚刚获得了他心爱的船只“皮拉尔”号。信件详细介绍了这些事件以及他与家人、朋友、出版商、评论家和彼时文学家的关系，其中包括编辑麦克斯韦·珀金斯、阿齐博尔德·麦克里什、约翰·多斯·帕索斯、埃兹拉·庞德和菲茨杰拉德。

在一封写于1932年10月7日给诗人阿齐博尔德·麦克里什的信中，海明威用他特有的语法写到：“很高兴您喜欢（《死在午后》）的最后一章……《纽约时报》的评论家说这是胡言乱语——很高兴这帮孙子还读不懂这本书——只要他们不懂，您仍然遥遥领先。我有时就想要写这么好的作品，以至于我知道我写不出更好的了。”

斯伯尼尔教授认为，“这是海明威在开玩笑说要领先于评论家：如果他们不能理解你的作品，那就意味着你写的很好。”

《海明威书信集》项目总部位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计划一共出版17卷，共计6000多封书信，其中约有85％从未出版过。第1卷至第4卷已在2011年至2017年分别出版，时间跨度为1907年至1931年4月。

由于海明威的信件非常分散，而且他没有定期保存副本，因此出版的主要挑战在于查找并获取现存信件的副本。据悉，迄今为止已经收集了来自美国和其他国家250多个来源的信件副本，包括70多个图书馆和档案馆，以及数十名经销商、私人藏家、海明威的通信者及其后代。最大的资料来源是约翰·肯尼迪总统图书馆，他们提供了海明威2500封寄出信件的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