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卡利古拉：​加缪哲学的代言人 | 朵云·轻书评

原创 焦糖果冻 世纪朵云

暴君卡利古拉：加缪哲学的代言人

加缪在25岁时写下了《卡利古拉》这部篇幅精悍的戏剧。他借用古罗马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卡利古拉，表达他青年时代关于存在主义哲学的思考。

看这本书之前，我们不妨在心里存一个预定的目的——看看一个和“三观正”完全无关的主角，一个行事暴戾、思想乖张的暴君，是如何成为加缪的哲学代言人的。

加缪

历史上的卡利古拉可以说暴行昭著，他沉迷于和亲妹妹的不伦之恋，兴酒池肉林，大施酷刑，引发广大臣民的极度不满，因此王位没坐多少年，他便在政变中死去。

一定会有某种突发的事故导致人的精神世界发生巨变。对青年加缪来说，这种事故或许是战争，在戏剧中，加缪用亲妹之死作为卡利古拉发生巨变的契机。整部戏剧也从这里开始。

戏剧中的卡利古拉是转述加缪思考、情感的工具人，其他角色，则代表世界施加给加缪的障碍，逼迫他痛苦思索的根源，是加缪试图寻求相处方式的对象。

甫一开篇，加缪便借其他人之口，建立卡利古拉“疯子”的形象。因为妹妹兼恋人德鲁西娅突然去世，卡利古拉从皇宫中消失了好几天，“在狂风暴雨中奔跑”。

臣子舍雷亚说他的行径怪在“这个年轻人，喜爱文学未免过分了”“皇帝还当艺术家，这是不可思议的。”卡利古拉的疯颠和艺术般的狂想成了一种同质的东西。

然而卡利古拉究竟有怎样的艺术狂想？

他说：“这个世界，就在目前这个状态下，是无法让人容忍的。因此，我需要月亮，或者幸福，或者永生，需要的东西也许是荒唐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的。”

月亮，是终极的理想，是人无法停止的对存在和意义的思索。幸福，是情感的圆满，是人的激情和勇气有安置之地。永生，有了永生，人或许就能摆脱现阶段对存在的焦虑。为了寻求这些世界上没有的东西，卡利古拉不得不走向疯狂。

青年时期的加缪

臣子埃利孔劝卡利古拉说：“看看你的周围吧，有没有这个真理，他们都照样吃饭。”

不思考，不追求，人也能活下去。这像极了大多数普通人对理想主义者的驳斥。

卡利古拉有惊世骇俗的暴行，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具有惊世骇俗的勇气和行动力。埃利孔的劝说无法让他信服。在他眼中，这个世界的人生活在虚假之中，他们不思考，不内省，无法理解命运，无法获得自由，这让他难以忍受。他要用权力，重新定义这个世界的逻辑和事物的秩序，他的理想，是追寻某种“不可能”。

这种“不可能”是一种全新的文明体系，但它并没有一张清晰的面孔。或许25岁的加缪急于与旧的文明体系割席，却还没有找到能够替代的新的形式。“暴政”是卡利古拉践行哲学的方式，但暴政与达成理想的关系并不是加缪辩论的重点。卡利古拉的激情和行动本身，才是加缪的着力之处，这或许也是加缪选择卡利古拉做理想代言人的原因之一。

卡利古拉和臣子们辩论现世的种种荒谬之处，但旧有的文明秩序何其强大？毕竟，他们“开设美德商店”，站在让人无法驳斥的美德之巅。

但美德只是借口，臣子们奋起反抗的原因，是皇帝的哲学否定了他们存在的意义，“我们生存的理由消失了，这才是无法容忍的。人生在世，不能毫无缘由。”

即使卡利古拉拥有权力、智慧、勇气，但仅凭一己之力，也注定在和旧体系的对抗中走向毁灭，而他对这个结局早有预见。加缪并非为暴行辩护，而是印证了那句“在旧体系中审视旧体系，它永不出错”。

创造新的事物，常常和暴力脱不开关系。历史上的卡利古拉被暴力和早逝的标签包围，这其中的戏剧感却被加缪相中，使得罗马的宫廷成了加缪心中各种哲学观点对抗的场所。

卡利古拉在政变中死去，似乎预示着创造新事物的代价。临死前卡利古拉狂吼了一声：“我还活着！”，也许这暗示当时25岁的加缪还未放弃希望。

加缪无意真正去评判卡利古拉这个历史人物的功过。卡里古拉和反对他的人只是代表了两种抽象的声音，一种是痛苦思索存在和意义的理想主义者，一种是激起理想主义者思考的外界。

至于怎样在思考中衍生出自己的人生法则，怎样看待自身和外界的关系，则有待读者自行在阅读中体验。

本周编辑

焦糖果冻

原标题：《暴君卡利古拉：​加缪哲学的代言人 | 朵云·轻书评》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