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学路的春天：危机渐渐退散，生机正在回来

设计 白浪

【编者按】

2020年3月，春回大地，被疫情“冰封”的沿街店铺纷纷复苏。

南京西路、大学路、田子坊、七宝老街……用创意转化危机、靠互助走过寒冬，没有比在小马路上拼搏着的店家更期待春天的。

自上海宣布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响应等级下降以来，澎湃新闻记者走访了这些网红路上的热门店，见证了烟火气渐渐回归日常。

3月23日，天朗气清，陆先生坐在大学路一家咖啡店室外的卡座里，一杯拿铁一台笔记本电脑，摘下了口罩的他投入到了工作中。

而他身旁忙碌着的店员们依旧带着口罩。这样特殊的一幕发生在上海，这也是上海宣布将本市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响应级别由一级响应调整为二级响应的第一天。

其实，从今年三月起，随着沪上升温，大学路这条年轻人聚集的“网红街”已经迎来了春天。“滚蛋吧！病毒君”创意饮品、戴口罩的写真拍摄、转战午市的烧烤店……纵使曾经短暂陷入低谷，这里的人们未曾放弃。

咖啡店外办公的陆先生。本文图片 澎湃新闻记者 朱奕奕 图 逐渐给顾客让座的小熊玩偶

张爸同款“滚蛋吧！病毒君”

2019年10月份，一家坐落在永康路、主打创意茶和咖啡饮品的小店，将第二家分店开到了位于杨浦区的大学路。

生意火爆地度过了圣诞节、跨年夜，原计划保持开业迎接鼠年新春的店长店员们，没想到迎来的是暂时关店和客流冰点。

1月24日，上海市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机制，当天是除夕夜，这家名为“茶是一枝花”的饮品店也随之暂时停业，直至2月10日上海宣布可以部分复工，才重新打开了大门。

店面恢复了营业，顾客们却还处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家生活中，日均只有10人不到的客流量，全部打包不开放堂食，比起以往日均近300人次的客流，简直门可罗雀。

无聊和烦恼中，店长和店员一起看了部电影《滚蛋吧！肿瘤君》，讲述了面对苦难的微笑和乐观，这帮90后为主的年轻人们深受启发，决定推出一款“滚蛋吧！病毒君”特饮。

先铺上一层奥利奥碎，然后在牛奶冰淇淋中倒入浓缩咖啡，接着盖上厚厚一层奶盖和两层可可粉，灵感的关键还有几颗“麦丽素”巧克力球，用来模仿新冠病毒的“冠”。

能量满满的新品一推出，店长决定先送给一线最辛苦的医护人员品尝，让他们感受到普通市民们的鼓励和支持。“没想到会那么幸运，有一批特饮送去了华山感染科，后来看医护人员的朋友圈，才知道辛苦奔忙的张爸也喝上了，还实现了空杯。”店长王立（化名）脸上流露出了自豪。

“茶是一枝花”店外摆座里的顾客。

随着3月1日创智天地开始了大规模复工，大学路上的人流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如今日均客流已经恢复了四五成，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周围的高校还没有开学。”3月23日下午，顾客三三两两进入店内，已经不再需要测温，柜台上有免洗手消毒液供顾客自由取用，在店员的引导下间隔入座。

而实际上，线下已经不再是这家饮品店唯一的销售方式，除了借助外卖平台，“茶是一枝花”开通了微信小程序，借助第三方平台送单，如今一天也有十来单线上销售，均价在80元左右。

“我们的预计是在这次疫情中亏损三个多月，这个月还算是小亏。”王立说，幸好享受了瑞安集团半个月的租金和物业管理费减半，降低了一些刚性支出，眼看国内疫情日益好转，觉得大家通力之下总算是挺过了寒冬。

而街道另一端是热门写真店“天真蓝”，店员说近期接待了不少小朋友和家长，小学生入学照都已经开始准备，而他们最独特的一项服务，是在三八妇女节这天为了致敬女性“逆行者”，推出了“口罩对比”写真项目，每一个用自己平凡的力量参与抗疫、戴好口罩的人都可以为这独特的时间，留下纪念。

天真蓝推出的口罩对比纪念写真服务。

店家担负起了店员的隔离住宿费

“昂贵”的责任心，是创意以外，这帮年轻人们的闪光点。

《人生一串》纪录片在bilibili网站上勾起了不少网友的食欲，而线下体验店最终落地大学路，也立刻引发了排队就餐热。

“疫情以前，我们的夜市，顾客来拿号就餐起码等两小时起。”而如今这家专攻夜市的体验店在3月14日“姗姗来迟”，恢复营业，同时还做起了午市的生意。

为何开店如此之晚，店面负责人龙先生说主要是由于担心开门营业造成过多食客上门引发人员聚集，同时也是因为对返沪员工的隔离观察做出了严格的要求。

开放午市自提点单服务的人生一串体验店

从上海启动一级响应之后，该企业就要求所有近期离沪的员工，无论重点非重点地区，返沪后都进行隔离观察14天再复工，不具备居家隔离条件的可以在指定旅店隔离，由企业承担住宿费用，如今员工们尚有一部分在隔离中，但已经有四分之三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企业是应当有责任感的，对员工、对食客、对社会都是。”尽管背负着高昂的成本，3月17日以后食客们已经纷纷回归，如今每晚接待堂食人数160人次左右，控制在以往的一半。

“我对这个春天还是很有信心，这样的信心来源于品牌的吸引力，也来源于大学路这条街，上海这座城。”龙先生的眼中略微浮现疲惫的红血丝，但笑意也遮掩不住。

享受春风和堂食的顾客。

立体且有爱的社区

“比起网红街，我们更喜欢定位自己为立体社区，在困难中相互扶持，非常有爱的那种。”负责街区物业管理的工作人员看来，大学路在这场疫情中表现出一种独特的优势，街面店家和楼内店家的资源共享，年轻人之间的思维交互，产生的火花即使在“寒夜”里也闪闪发光。

微信群营销、老顾客调研……紧挨着地铁站出口的苏小柳点心店从顾客反馈中了解到，成品菜品带回家再加热味道不及堂食，点外卖要去小区门口拿颇为麻烦，所以推出了半成品销售。

菜肉馄饨、小笼包、锅贴……在附近工作的白领们回家前买上一盒，稍经制作就有热腾腾的美食享用了。“春天是吃荠菜的时候了，他们家的荠菜肉馄饨很不错，晚上买一盒还会多送三四个。”在物业管理方工作的杨女士办公点紧挨着大学路，她所在的写字楼里也有不少科技企业，开始了对商家的线上销售培训、技术支持，同时也享用了商家们提供的便利和美味。

有爱，不仅是在大学路所在的社区内，即使自己遭遇着寒冬，这帮年轻人们也想把温暖分享给别人。

街道志愿者、医护人员、社区干部、外卖小哥都曾在这里感受到了温暖。

除了市级三甲医院，杨浦中心医院、肺科医院都曾收到大学路商家们“花式投喂”的餐饮零食，一家小小的花店在三八妇女节当天给肺科医院的女医护们寄去了花束，让她们即使“变身大白”也能美美地过节，同时在各楼道口负责登记信息、测温的志愿者们也可以前往该店，带一束花回家。

寒冬已经过去，大学路在互助中逐步迎来曾经的“闹忙”。

不过出于通风的需求，如今大多数堂食的顾客们更愿意在外摆位就坐，吹吹风，看看绿树，品尝美食也更加快乐。

“对于摘下口罩，坐下消费我不再恐惧了，觉得很安心，有种回归平常生活的宁静感。”在咖啡店外办公的陆先生身旁，樱花已经盛开。

另一侧街道的墙上挂着大学路独特的自我介绍A-Z，这一期是书店、快乐、机会和垂直，作为上海独一无二的垂直街区，交融的不只是产权和千差万别的营生，更是积极向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