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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人:数十年追求,不曾停息,她的梦想还能走多远?

2020-03-22 09:3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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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文:云舒丫丫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安宁镇医院的急诊室大厅里还是人满为患,声音嘈杂,孩子的哭叫声此起彼伏。

孙玲坐在椅子上打吊针,面容有些憔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睛里透着不安的神色,在这喧嚣的环境里更显得落寞与孤寂。

这几天她突然血压升高,上压攀升至186,通过验血发现血糖值也超标了,几次复查,血压与血糖都是居高不下。每天早上高压都在160、170以上,空腹血糖最高达到了9.8。

孙玲有些焦躁起来。可越焦躁身体状况就越糟糕,医生一再叮嘱孙玲放宽心,别纠结,可他哪里能够理解孙玲的心情。孙玲报的两个微课即将开班,她一次次问自己:如果身体状况不改善怎么办?难道还像去年7月突发脑供血不足那样,无法正常学习写字,以至于蹉跎了两期写作班的学习,结业交不出作品?

01

孙玲出身在一个曾被号称“臭老九”的家庭,父母都是教师。记忆中母亲特别爱看小说,也许是耳濡目染吧,她从小就喜欢看书写作文。

孙玲读小学一年级那会儿,父亲任一个中心小学的副校长兼教导主任,被戴上了反革命走资派的帽子,母亲出生地主家庭,娶这样的老婆罪加一等。关牛棚、办学习班、贴大字报、陪斗,一帮莫名其妙的人理直气壮地赶来抄家,里里外外翻得乱七八糟,两间房像是一个小型的垃圾场,最终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骂骂咧咧地走了。

就在父亲的名字像斗大一样写在墙上被打上黑叉、写在马路上遭千人踩万人踏的时候;在走出家门常遭人白眼、被人骂、甚至吐口水的时候,幸好家里有好几箱“小人书”陪伴着她,有慰藉,有希望,有温暖。那些日子里,她做梦都想把那些批斗她父亲、朝她吐口水扔石子的人像书中的坏蛋一样,全部消灭干净。

《少年英雄刘文学》、《秘密图纸》、《平原游击队》……翻来覆去,一本本小人书起了褶、破了封面、掉了页,可在孙玲的眼里却是宝贝,她学着图书馆的样子,给家里的“小人书”分门别类地编上号贴上标签。

这些“小人书”伴随着她慢慢长大,直到为人母时依然不舍丢弃。可惜的是在她离乡三年的时间里,这些小人书被哥哥作为废品处理了,一直以来这无疑是她心头沉沉的遗憾。

长大一些,孙玲喜欢上了各类小说,不管是撕了封面的禁书,还是书店里摆放出售的那些切合时代的红书,甚至是“手抄本”,她都找来看。只不过红书可以敞亮着看,禁书与“手抄本”需得背着人偷偷摸摸地看。

那些年,孙玲吃饭时看,如厕时也看,晚上钻进被窝还看。

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一般学生都害怕写作文,孙玲不一样,每当老师布置写作文,她的心里就暗暗地雀跃。可能是别人不愿干的事情她做了,所以显得出类拔萃,当老师拿着她的作文本讲评、表扬的时候,孙玲就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一颗心似春天开在空中的杨树花,飘飘然,万分自得。想当个作家的梦想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给埋在了心里。

人一旦有了梦想就会蠢蠢欲动,什么时候都会抓住机会表现一下自己。

一次学校组织学生去砖瓦厂搬砖,劳动结束,语文老师让大家写一篇有关搬砖的记叙文。孙玲毫不费力地完成了作业交了上去,第二天喜滋滋地等待老师表扬讲评。可是,一篇篇作文讲评过,这次却没有孙玲的份,她非常惊愕,又不好意思去问老师,坐在座位上心里七上八下地搓捏自己的衣角。

这时听到老师叫她去一次办公室,孙玲疑惑地跟在老师身后,一进办公室,老师就把一本作文本甩到了孙玲的跟前,嘴里说到:“显能是吧?我让写记叙文,你写的是什么?”

孙玲不服地抬起头,还没等她开口辩解,老师又大声问道:“谁让你写诗了?”

“你让写记叙文,我写的叙事诗,不一样吗?”

“诗歌和记叙文能一样吗?回去重写!”老师有些粗暴地把作文本往孙玲跟前推了推。

“哼”,孙玲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拿着作文本走出办公室,重写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但经历了这一次“挫折”,孙玲不再随意更改老师的要求了,按部就班:老三段、头尾呼应、中心突出。

任何爱好都会上瘾,当初的孙玲就是这样,整天想着写出些什么。

有一天她又开始抖机灵,竟然在政治课上写起了独幕话剧,把政治书往课桌上一放,一双手在下面捣鼓,怕老师发现,两眼不停地上下翻飞。结果,还是逃不过老师的火眼金睛。

自然,又被叫到办公室,一顿训斥不算,老师还说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吓得孙玲以后政治课上连打瞌睡都不敢了。她感觉政治老师好像也盯上了她,只要孙玲稍有走神就会把她提溜起来提问。唉,利用无聊的政治课写作这个念头从此在孙玲的头脑中铲除了。

那段时间,学校都进驻了工宣队或军宣队。孙玲的学校也来了一个工宣队,姓洪名文武,大概取“文武双全”之意吧。

这人解放战争时做过地下党的外围工作,自称“红小鬼”,无论大会小会,只要面对学校师生,他就给大家讲他当“红小鬼”时的故事。批评人的时候喜欢文绉绉地念两句诗,经常挂在嘴上: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

一次他把孙玲叫了去,问到:“这次你在作文中写了什么啊?”

咦?当时孙玲十分诧异,她觉得这是语文老师职责范围里的事,跟他工宣队丝毫搭不上边啊,于是反问到:“写了什么?”

“你是不是写了‘甘洒热血写春秋’?”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时候口号满天飞,决心时刻表,文章里不写几句那都不叫好文章。孙玲不明白自己错哪儿了。

“你知道春秋是什么吗?”

“是……”

“春秋是我国封建社会时期一个国家,你怎么能甘洒热血写春秋呢?难道你要复辟封建社会?”

孙玲差点哈哈大笑,但她不敢,忍着辩解到:“不是,杨子荣有一段唱‘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我是摘录过来的。”

洪文武一脸严肃地说:“杨子荣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他是在土匪窝里才这么说,你怎么可以写春秋呢?我们要批判封建社会……”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孙玲一把夺过作文本转身离去,洪文武在她背后喊:“马上回去改写啊,要不我告诉你父亲。”

就这样,孙玲梦想的火焰一次次被扑灭在摇篮里。那时日,她从来没有跟人吐露过长大想当作家的想法,美好的梦想却像肚中讨厌的蛔虫搅得她很是难受。

七十年代孙玲在老屋窗前

02

1976年春,孙玲高中毕业,本来稳妥妥等待分配工作的她,因哥哥三个月前被抽调上了师范学校,落空了。

一天晚上,父亲把她叫到房间谈话,主题是毕业分配问题。父亲的意思,面前有三条路可选,父母不想包办,免得孙玲将来怨恨父母。主意自己拿,过后别后悔,选定了什么就好好干。

刚满16周岁的她面临人生的第一次选择:

去邻县商业部门做一个营业员?孙玲不愿意,不单是怕被人说成拍“半身照”,而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她不喜欢吃“开口饭”的行当。

去本县农场当一名职工?那不跟当个农民一样,翻地种菜养猪养鸡……还不如去插队。

“我去插队落户。”孙玲看着父亲轻声说。

“你确定?!”

“嗯,确定。”声音提高了些。

“农村干活苦不后悔?”

“不后悔。”这会简直是坚定、铿锵、有力了。

其实,孙玲的决定里面藏着自己的小秘密:插队落户做个知青,说不定还有机会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到那时自己就可以重新进学校学习深造,说不定还可以实现作家梦,退一万步学医当个医生或者做个工厂的技术员也不错。

在那个春意盎漾的三月初,孙玲带着几本书下乡了,本想着劳动之余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看书写作,结果现实与梦想向背了十万八千里,带去的书中连记得书名的也只剩了《青春之歌》。

孙玲下乡的地方并不远,离家三公里左右。为了证实自己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孙玲从第一天下田干活起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一样,出勤率高,干活卖力。离家虽近,她却选择住进了知青宿舍,一排四间知青房,每间六七平方米,队里三个知青唯有她住在那里,另两间只是摆设不见人,空闲的那间,生产队长每天用来集中社员分配活计。

孙玲每天跟着青壮力干活,拔秧十指起泡,插秧蚂蟥叮咬,冬天雪地挑菜,夏天采摘茄子辣椒晒得“出盐”,小小个子的她发育还不全,却挑着两个大水桶浇地,挑着两只大桶篮上货到船上。两年过去,农活倒是越干越像样,可那梦想真像一场梦一样,离孙玲越来越远,好似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一样。

环境塑造人,这话一点不假。在那样的环境中,静下心来读书写字的都不是凡人。孙玲太普通了,她很快习惯于出工、收工、玩乐的生活模式,简单带劲不用脑子,带去的书压在枕头底下,只是陪着她睡觉,抑或是造梦。

1977年恢复高考,孙玲被父亲叫回家,白天反锁在家里,晚上要么上高复班,要么请老师上门讲课,关了二十多天,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师范学校,成了哥哥的学妹。不愿选择的选择逼迫着她读了两年书,当上了一名小学老师,还是吃上了“开口饭”。

好在那时期文学复兴,最流行的是“伤痕文学”,涌现出一批文学新人:叶辛、张抗抗、路遥……他们中很多人甚至与孙玲一样有过下乡当知青的经历,这让孙玲兴奋不已。她一头扎进了新文学阅读中,像是一个饥饿的人看到了白米囤,给她印象最深的作品是《蹉跎岁月》和《人生》。

那个如坠入深渊的作家梦幽幽地再次从心田里冒了出来,无数次地诱惑她,骚扰她。孙玲订阅了《文学青年》、《青年一代》、《收获》等好几本杂志,广阔阅览、摘记,痴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文字也能飘出文墨书香。

有一次,孙玲发现一个刊物上登着举办函授班的通告,招收爱好写作的文学青年,她马上剪下登记表,填写好,附上报名费,用挂号信寄了出去。

函授班一次次寄来学习资料,一次次布置作业,孙玲一次次与杂志社书信往来。到了第一期结业的时间,孙玲根据当初社会上重男轻女的现象写了一个短篇故事,本想拿出来给家人看,听听他们的意见修改修改寄出去,没想到当家里人发现她在做这事的时候,有人给她兜顶泼了一盆冷水。

“好高骛远。”

“资产阶级思想。”

……

得不到鼓励与支持,再看看函授班选登的优秀作品,将孙玲的自信心消灭殆尽。这篇写在自己装订的本子上的小说——孙玲的处女作没有面世,被锁进了木箱里,最终与那些小人书一样,被当作废品处理了。

函授班学习半途而废,此后孙玲成家、怀孕、生子,梦想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又一次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八十年代初为师者的孙玲

03

兜兜转转数十年,从二十岁出头走到了三十岁出头,在儿子八岁那年,孙玲把自己的婚姻走丢了。

一个女人,百来元收入,住着二十来平米的小屋,做饭烧着煤饼炉子,独自带着孩子过起了孤寂的日子。能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在别人眼中不至于狼狈不堪是孙玲当下的头等大事。

早出晚归,辛苦一天,放学上菜市场买菜做饭。家里若是坏了个门锁,跳个保险丝,堵个下水道,掉个马桶盖,所有零零碎碎的事务都得孙玲自己想办法处理,要是实在超出了孙玲的能力范围,她只得央求他人帮忙。

最累人的是每月买回煤灰打烽火煤。

先找人借来一辆拖板车,到煤店拉回一百斤煤灰。然后用水拌煤灰、再敲打煤饼,脏不说,敲打煤饼的铁具沉重笨拙,孙玲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拔出内架,起出煤饼。

敲打时坐着,起架时得起身弯腰,不停地坐下挥着铁榔头敲打,起身弯腰用力拔出内架取出煤饼,女人做着男工,每回腰酸背痛,但总算是将一堆湿煤灰打成了一摞摞烽火煤。然后还得每天搬进搬出把煤饼晒干。这时,孙玲心中时常感念下乡插队的日子。要不是在广阔天地里锻炼过,她绝不可能胜任这样活。

一个人在衣食起居都不如意,甚至十分艰难的时候,是很难去空想什么梦想之类的事情的。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前面等着孙玲,90年中期她患上了抑郁症。好在是初期,属于轻度,又被及时发现,她度过了一段很糟糕的日子,像过泥藻地一样走了出来。

起先,她不知道自己患病了,她的母亲、兄弟自然也没觉察。母亲怨她的脾气越来越坏,兄弟怪她无端冲人发火,还经常闹些伤害自己的把戏。

她每次骑自行车在马路上行驶,头脑中总想着“对面来辆车了,我是不是应该撞上去?”“红灯亮起了,我现在闯过去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每当念头闪过那一刹那,出来“阻挡”她的都是乖巧懂事的儿子,一想起儿子,她就失去了去死的勇气,有过多次的冲动,但最终没有死在车轱辘底下。

有一次,她走了几十里路到了外省的一个县城,然后又坐车去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天黑了,人乏了,肚子饿了,口袋里只有几十元钱。她走进街边一个饮食店要了一碗光面,然后茫然地走在霓虹灯闪耀的灯影里。

没带身份证,旅店不让住,晃悠在陌生的街头,这时有个人问:“姑娘,要住店吗?”

孙玲看看面前的男子:“我没身份证。”

“没事,我带你去个地方,不用证。”

孙玲跟着他走了。

拐进一个灰暗的街道,来到一个大门前,进去是一个门厅,侧面墙上开着玻璃窗,男子到窗前一说,问孙玲要了10元钱,递给窗里坐着的女人。然后领着孙玲向里走,穿过一个天井,里面有一个大开间,围着四壁的是一通的连铺,“就这里啦,你自己挑个床位。如果明晚还住,就去续费,每晚十元。”

孙玲扫视了一下屋内,床铺上有躺着的,有坐着的,有打牌的,男女都有。她向男子点点头,没说话,想起自己没有洗漱用具,问男子:“附近有买毛巾牙膏牙刷的吗?”

“没有。”

孙玲回头向一个床铺走去,床铺上有一方看上去脏兮兮的毛巾毯子,在那张床铺上她没敢躺下睡去,而是两手抱着弯曲的双腿,头搁在膝盖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很多借宿的人都在天井的水龙头前刷牙洗脸,孙玲也去那里漱了漱口,用手绢洗了下脸。

去哪儿呢?她重新又回到床铺上抱腿坐下了。

这时,有一个住宿的男子走到孙玲跟前:“姑娘,想不想过江去玩玩?我带你去。”

孙玲看着眼前那张笑脸,猛然害怕起来,她逃跑似的离开了那个旅店。走在大街上,摸着裤袋里不多的几张钞票,饥饿感又一次袭来,她陡然又想起儿子,带着沮丧和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逃离不成,孙玲把自己关在家里,喝下了“弯头绿鸭”里的洗厕液,烧灼、难受、呕吐……被人发现急送医院,医生告知如再晚些送来内脏就有被烧坏的可能。母亲陪着她在观察室里洗胃、喝水、排尿,折腾了两天两夜,排除了危险。

一天,在学校办公室里,孙玲又拿小刀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她看着血一点点渗出来,却不感觉到疼,被同事发现制止……

孙玲开始整夜睡不着觉,不想出门,不愿见熟人,不愿跟人说话,抵触上班,精神萎靡,浑身没力,腰酸腿疼,走路气短,食欲不振。孙玲怀疑自己得了肝病,去医院就诊。

那天给她看病的医生与孙玲相识,一通检查下来,身体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细细询问之下,孙玲竟忍不住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述说自己平时的症状。医生告诉她:你可能得了轻微的抑郁症,你得修养否则后果严重。

抑郁症?

其实,在医生诊断之前,孙玲的母亲曾经听朋友提醒过,那个朋友有一个得抑郁症的弟弟,自杀死了。

如今听女儿一说,孙玲母亲大吃一惊。一家人从此不再责怪她怪异的脾气与表现,温和待她。孙玲在医生的指点下病休了六七个月,外出唱歌、跳舞,甚至学会了打麻将,终于从抑郁症状态中走了出来。

时间在向前走,一晃过去了十多年,孙玲艰难地走出孤寂,驱走病魔,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可梦想留在了原处,像是一个破碎的蜘蛛网不再圆满。

孙玲读书写作的小桌

04

儿子上高中时,有一天对孙玲说:“妈,你喜欢写作,我给你提供一个平台——HE论坛,我看那上面好多文章没你写得好。”

孙玲眼前一亮,在儿子的指点下,学会了上网,注册了账号,用发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新鲜事物,很快写了一篇小文,题目已经记不住,只记得是有关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

帖子一发上去,嗨,得了四颗星。那红红的四颗五星一闪一闪像是在对着孙玲笑,又像是个鼓动机,在它的鼓动下,第二篇、第三篇,一篇篇小文在HE论坛的好几个栏目下发表了。

从此,孙玲白天上班,晚上写作,浑身好似有用不完的劲,用书写聊以自慰。慢慢地在网上开辟的天地也广阔起来,从HE到榕树下,到天涯,到红袖添香……在榕树下、HE、红袖添香都建有文集,红袖添香日记栏目还专门推荐她的日记。而后,又在红袖添香写起了博客,也得到了推荐。

那时涉足的论坛、博客远不止这些,可是随着互联网不断地改朝换代,有的论坛消失了,有的网站合并了,孙玲的上百万文字也随之烟消云散。如果现在用她当初使用的ID到百度搜索,只能搜到少量的快照模式,看不到完整的全文了。

一篇篇文字犹如婴儿从孙玲的手中诞生,倾注了她当初全部的情感与精力。文字的消失,让她有些灰心丧气。随着网络小说的兴起,特别是初期的那些言情小说——那些帝王妻妾的小说,孙玲毫无兴趣,渐渐地就远离了这些曾经每天都要登录的网站。

红袖添香日记栏目推荐封面

2010年以后的一段时间,孙玲几乎不再写文,偶尔涂鸦几笔发在新浪博客。

直到2016年,退休一年以后的那个夏天,她偶尔在网上看到一条报名信息——疯狂小说班。信息称,报班以后,一个月完成十万字,完成的学员,作品由主办方出版电子书。

出电子书?

孙玲心头一震,饶有兴趣地根据信息提示联系负责人糖糖小军,接着就是报名,按要求做好阅读准备,她很认真地去阅读了莫言的小说《生死疲劳》。

那些天,年过半百的孙玲像年轻人一样,每天除了应付一日三餐,做好必须的家务,其余时间全部用在了阅读、听课、写作上。课程进入到一半,糖糖小军给大家规定每天写出3500字,发送到华文翼书网更新。

孙玲全然不像是一个退了休的人,她的习惯是晚上写作,于是天天坚持写作到凌晨,每天完成了一章的字数才能安稳地睡去。结业之前她完成了150000字的作品,华文翼书网的编辑做了专访,以题为《金牌作者专访》发在网站所属的公众号上。

2018年8月孙玲的首部作品出版电子书,先后上线亚马逊、网易云、中文书城、当当云等阅读平台。

第一部作品的完成,儿时的梦想终于变成了以小说为载体的文字,这让孙玲信心倍增。她马不停蹄又报了第二期学习班,写了第二部作品,共10万字左右。她把作品进一步打磨,成就了自己第二本电子书的出版,现已在亚马逊平台发布。

一次次的努力,让她的梦想一点点地得以兑现,从2016年到2019年,三年多的时间里,她不停地报班、听课、学习、写作;新媒体文、小说、非虚构、文案,在她面前呈现出以前没有耕耘过的天地,她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时间已不可待。

可是,这半年多来,身体不时出现状况,让她心中对于梦想的追求感到力不从心。

面对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想到而后年岁日见增长,孙玲很是焦灼。虽然她不知道在追求梦想的路上自己还能走多远,但她知道的是,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力气阅读、敲打键盘,她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孙玲发表的两部电子书

作者简介:笔名云舒丫丫,曾用笔名斯舒,一个属鼠的双鱼座女子,生于大饥荒年代,长于大动荡时期,喜欢读书写作。

PS:文中所用地名、人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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